“况且,许多日子前,我便孑孓一人,命比纸贱了。”
说到此处,我眼神中的光亮黯淡了不少。
刘瘸子目光低沉,他翻箱倒柜了片刻,找到一个红布塞给我。
我接过红布,解开绳结,里面包着一个罗盘。
“仙洞山地形错综复杂,层峦叠嶂,太容易迷失方向,这罗盘虽说破旧,却可助你找到师父的墓。”
说到此处,刘瘸子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回来,我便告诉你事情的始末。”
我点了点头:“好。”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门,身后传来淡淡的香烟味。
临出门时,一把刀的影子晃悠悠闪在我眼前,我连忙从墙上取下开山刀。
开山刀被刘瘸子找回来了,所以他知道了我身上发生的事?
刚一出门,天色立马就阴了下来,薄雾弥漫,让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现在上山显然不是个好时候,可我没想这些,很快就出了村口。
走过一路斜坡,又经过一片石路后,一座空中吊桥出现在眼前。
吊桥是一个个木板搭成的,我刚踏上吊桥,就感觉有些左右摇摆。
吓得我立马握住了细绳,往脚下看去深不见底,约摸得有几十米深。
掉下去不得东一块,西一块?我手心立马冒出了冷汗。
就在我低头恐高之际,一股强烈的注视感传来。
我不自觉的抬起了头,薄雾弥漫间,吊桥那头,好似有个人直愣愣的站着?
这就遇见鬼了?山间雾气大,几乎没人上山,更何况,那人等我干嘛?
如今我已经来到吊桥中间,怕背过身去会出变故,往后走显然是不行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了。
我左手拿罗盘,右手拿开山刀,警惕起来。
好在有惊无险,等走过吊桥,薄雾中的人影也消失了。
可转眼一看,更让我心悸的事情出现了。
抬头间,仙洞山上无数密密麻麻的洞口,它们扭捏,夹杂在一起,像无数张痛苦的人脸。
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眼不见为净,低头看了眼罗盘,立马钻入了西方的一条小路。
此间小路,越往上越狭窄,人为修缮的痕迹几乎没有了。
“小友,我喘不过气了,过来帮我一下。”
就当我随着罗盘七拐八拐之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山间草木茂盛,若不是罗盘,我定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面朝北方的一棵小树上,一个老头子,正咴咴的喘着,叫我过去。
他被吊在了树干上!
我眼皮子左右反复跳了起来,这才走了多久,怎么就一直遇到脏东西。
谁家好人在山上上吊还叫人过去救他?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我知道,一旦过去,就得跟刘瘸子他师父一起埋在这里了。
我也就用眼神瞟了他两眼,立马调转了方向,朝另一个羊肠小路爬了上去。
只听见那老头子还在背后骂骂咧咧:“老头子惨啊,死了都没人救!”
“见死不救,我要你死于非命啊!!”
“……”
见那老头子叫的凄惨,我心里发毛,索性直接把耳朵捂了起来。
终于,在天黑之前,随着最后一个斜坡爬上去,一片宽阔的地界出现在我眼前。
数不清的大小坟包整齐排列着,许多的墓碑已经很老旧了,甚至还有很多孤坟。
我又看了眼罗盘,皱了皱眉,罗盘已经不像先前那样准了,在这片坟地里,指针胡乱摆动着。
想必应该就是这里了,我收起罗盘。
按照刘瘸子所说,他师父的墓很好辨认,最为厚重的便是。
我不理解这最厚重是什么意思,可是现在我知道了。
最为厚重是字面意思,只见许多无名的坟包将一个巨大的石碑拥簇在中间。
我忙不迭走了过去,让人惊讶的是,这大石碑前,竟然摆了许多供果吃食,还有些花花绿绿的花圈。
最近有人来过?
墓碑墨色浓厚,入木三分。
上面写着:“镇山活仙刘正道,以身为子入天机。”
与我这辈子见过许多的墓碑都不一样,墓碑上,不应该写着……之墓吗?
就在我打量着墓碑之时,那股强烈的注视感,再次袭来。
而且相比于先前在远方的注视,这次显得更加深邃,更浓烈。
我浑身打了个冷颤,在原地不敢动作分毫。
身后…有东西。
一滴冷汗随着太阳穴打在供果上,我悄咪咪的把手挪到了腰间的开山刀上。
一瞬间,我立马抽刀往后砍去。
“啪嗒~~”
开山刀重重砸在泥土上,我整个人则是一下被掀飞了出去。
墓碑前的花圈供果被砸烂,我重重砸在墓碑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时间,我全身的骨头像是碎了几十段。
想再爬起来,是比登天还难了。
我疼的龇牙咧嘴,看向眼前被一圈儿雾气蒙在其中的人形,却只能看到个轮廓。
这人影太过蛮横了,老妇鬼尚且能砍上那么一刀,这人影仅一下就让我失去了行动力。
人影慢慢靠近我,越来越近下,我好似透过雾气,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睛。
就在那人影正要抬起双手时,他全身颤栗了一下,快速的往后退去。
不过几个眨眼间,就消失在眼前,雾气也散去了,周围一切再次恢复了正常。
我在原地趴了不知多久,直到天色都有些暗了,我才吐出一口乌血,扶着刘正道的墓碑,缓缓站起来。
“姑…姑娘,谢谢你~”
我虚弱说道,并且强挺着身子鞠了一躬。
如此,周围那种阴冷感才缓缓消失。
救我的,并不是身后的刘正道,我和他还没有关系,是先前在水下的女人。
她那种阴冷的感觉很独特,我立马就感觉了出来。
或许,是见我能站起来了,才放心走了。
她救了我两次…或许是三次,总之,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她。
没敢耽搁,我迅速的把弄乱的供果和花圈捯饬了一下。
立马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在下陈烬,前拜刘先生为师,可过程曲折,艰辛困难,特来此寻求解决之法。”
我没说祖师爷不收之类的话,也没直奔三棵坟头草的事,说了怕刘正道也不愿收我,那就坏了。
说完这话过了片刻后,墓碑上漆黑如墨的大字,竟然开始变得血红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