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知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皮小榕回到教室,什么也没有对江枫说,而是拿出课本背诵课文。
皮小榕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江枫,毕竟她看得出江枫对薛然是认真的,而作为她现在唯一的好友是不是在她还没有完全坠入情网的时候及时拉住她,还是任由她继续心存对另一个人的幻想,一直做着一个可能不会实现的梦。
所以,皮小榕的内心很矛盾,怎样才可以将伤害降到最低?
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皮小榕一直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一则这节课是语文课,待会默写的就是陶渊明的这篇《归去来兮辞》,一则是想打个马虎眼,拒绝回答江枫的任何提问,一则仔细推敲这句话也有劝解别人走出迷途的意思,就是不知道江枫这个疯子能不能体味她的良苦用心。
都说爱情中的男女智商为零,而江枫这个爱情的疯子或许一提到感情智商就为负数了。
皮小榕偷偷喵了一眼江枫,见她也在专心地背诵着课文,又瞥了一眼薛然,连课本都没翻,身子倚靠着椅背,对着黑板百无聊赖地发着呆,身旁的胖子,侧身趴在桌子上补回笼觉,将书本垒得高高的作防护。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皮小榕不禁为江枫感到丝丝缕缕的惆怅。只祈祷她不要问她关于薛然的任何问题,正那么想着,就听见江枫在草稿本上最后那一声重重的结笔声,以及重重合上课本的声音,随之就感受到她伸向自己的火热视线。
“皮皮,刚刚问得怎么样啦?快点告诉我。”
期待的目光还有轻快地语调,还有不用看就可以感受得到的明媚的笑容,皮小榕轻轻地合上了眼睛。
“你真的想知道吗?”
“那是必须的呀,快点告诉我。”
真挚的眼神,不容分说的语气。皮小榕舒了一口气:“好吧。”
接下来皮小榕把薛然有女朋友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江枫,既然她那么想知道,就告诉她好了,虽然真相那么赤裸裸,但又突然觉得每个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特别是在爱情里。
或许爱情有时候就像是一道数学题,在知道了所有已知条件的情况下,才知道自己能不能解开这道题,如何解答,花多长时间去解答,而答案也同时存在着无解这个结果。
所以,皮小榕最终还是把薛然有女朋友这个已知条件告诉了江枫。
如皮小榕所料,听了她的那番话,江枫一度高涨的情绪开始慢慢冷却,虽然她极力掩饰,但她的眼睛里所流露出的失落骗不了人。
她终究是受伤了,在恋爱还没开始就已经被判出局了。
江枫嘴角里那抹逞强的笑容,在皮小榕眼里看来比哭还难看。皮小榕给了江枫一个轻轻地拥抱,身体本能的动作,只希望能给她一个作为朋友最温暖的关怀。
接下来,江枫就跟个没事人似的,正常的上课,下课,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的样子,只是不再讨论关于薛然的任何话题,尽管每天都会看到。就在对角线的位置。
皮小榕敏感的察觉到某种压抑,也知道江枫是在转移注意力,就像她自己,每次想到高考失利,就听上一整天的音乐来麻痹自己。
皮小榕不知道江枫到底对薛然付出了多少真心,是一分,两分,三分?甚至更多,也或许没那么多,一切都不得而知。没有一个人可以对另一个人感同身受,或许你撕心裂肺,而另一个人也只是无关痛痒。
说得可能残酷了些,但这是事实。
她无法体味当一个人决定放弃另一个人的孤单绝望,就像春日里一道明媚的光永远无法照进阴暗的角落里,永远不能点亮蜷缩在角落里的那个人灰暗的瞳孔,哪怕一丝的光芒。
“所以说,江枫你是真的对薛然死心了吗?”
“不然咧,你叫我怎么办?我总不能做那种连我们自己都厌恶的人吧?”
江枫终是卸下了她那不堪一击的伪装,像一下泄了气的皮球,有些自暴自弃,让人看着心疼。
但终究是笑了,明媚的笑....
“那……那……上次说好的三人饭局应该没问题吧?”
“行吧,做不成情人,还可以做朋友,况且至始至终都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不是吗?和薛然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自作多情。”
“诶呀~别那么说。”
那么,周六晚七点,馋猫烤鱼店见,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