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紧闭眼睛,恍然间似乎听见了顾浅年的声音。
她沉睡在梦里,一下也不能从梦中醒来,只能在梦里不断的挣扎,不断地挣扎去无法躲开。
“余知。”
她恍惚间看见了原本冤死的队友,他们满头都是已经凝固的血液,被弄得面目全非,一遍又一遍的叫着自己的名字。
“你们……”
“余知,害死我们的不就是你吗?”
余知猛然睁大眼睛,她扭过头,看见坐在自己床边摆弄手指的那个身影,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擦走了额角的汗珠。
“阿年,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顾浅年没有回答她,反而是继续在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阿年?”
她一愣,周围的场景却瞬间变成了幽深的小巷,她费力地扭过头,看着顾浅年浑身血的躺在小巷里面。
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尸体上,蛆虫在他的尸体上肆意攀爬着,苍蝇围着他的尸体混乱的飞舞着。
“阿年!”
那个尸体费力地从地上蠕动着,然后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自己缝合起来,然后一点点站起身。
他从地上爬起,活动了活动身体,然后用裤兜里面的纸巾一点点地把自己的身体擦拭干净。
这一幕太过于血腥,包括他把各种器官拼合在一起的过程,像极了有丝繁衍xhenl,看上去越发的恐怖。
余知看着他是如何忍了痛一点点站起来的,越发的觉得胸口闷得很,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一样。
她从开始看到最后,虽说如此,但余知自始至终没有见到那个凶手是谁。
到底是谁?
“为什么……”
余知顾浅年的身影,捂住了嘴唇,她的弟弟善良无辜,是谁以这么一种残忍的方式杀死了她的弟弟。
“姐姐。”
顾浅年似乎是注意到她了,扭过脖子,歪了歪头,发出吱嘎嘎的响声,他直勾勾地看着余知。
他张开嘴,余知就看见了里面血迹斑斑的牙齿。
“姐姐,你为什么……”
他的眼睛里是密密麻麻的痛苦,“姐姐,你为什么杀了我爸妈,杀了我?”
余知一愣,瞳孔紧缩,下意识地往后面退,身体一直抵到后面的墙根,冷汗沾湿了衣服,紧紧地贴在后背上。
时间回溯,余知仿佛看见了那个杀死顾浅年的人,顶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她想说话,嗓子眼里却仿佛有一团棉花一样。
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这么的慌张,她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害死顾浅年父母的人会是自己呢?
为什么杀害顾浅年的那个人长了一张跟自己一样的脸呢?
又或者那就是自己呢?
余知突然感觉自己有些陷入自我怀疑之中了,她的大脑有些混乱,她只知道自己一向温和的弟弟没有仇家。
可是如果那个仇家就是她呢?
余知像是被人泼了一身冷水,浑身都泛起一股子凉意来。
尽管如此,她还是在欺骗自己,反复地想着,这只是一个梦,不、不会的,阿年一定不会自己杀死的。
“姐姐,你为什么要害死我,为什么要害死这么多人?”
顾浅年拖着自己缝合好的身体一步步地朝着余知走过来,眼角滑下一条血泪,“姐姐,杀人偿命,你以前教过我的。”
他朝着不远处走去,只给余知留了一个浅浅的影子,余知一愣,拼了命想要抓到他的手,却被他无情地躲开了。
余知瞳孔放大,“不要!”
梦境破碎。
她挣扎的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鼻头发涩。
【看起来你也不是无坚不摧啊。】
余知抿抿唇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快要到午夜十二点了。
她摇了摇头,看着浓重的夜色,揉了揉酸疼的额头,心里烦躁,“你什么时候花边的这么多了。”
【这么说,你是烦我了?】
“……”
余知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这个观点,她心里陡然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这个声音像是一个恶魔,把自己所有的阴暗面都无限的放大。
“呼,抱歉。”
【……】
系统没有回答,仿佛是生气了,又或者是有些讶异。
“我一直都很好奇,你所存在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余知问。
系统那边沉默许久,就在余知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而放弃的时候,他低低地笑了两声,【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他顿了顿,又说,【那么你觉得我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目的往往会跟做一件事情的结果相联系。
“你想要什么?”
【阿拉拉,我的目的?这件事或许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
“这样啊。”
就如同顾浅年的死因需要她自己去找答案,这个人的秘密也需要她自己去寻找答案。余知叹了口气,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看着漆黑的夜色。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刚刚翻了个身,就感觉枕头下面有一处硬硬的东西,迷蒙之中,她伸手去摸,却碰到一个冰冷的铁块。
“这是……”
黑色铁卡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整整齐齐的书写着:
【恭喜玩家完成了第一个世界的任务,现在开始第二个世界,请诸位于后天早上的八点半,准时参与游戏。】
余知叹了口气,眼睛微微眯起。
“姐姐。”
不知道为什么, 对于明天的游戏,余知也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余知回过神,歪了歪头,一双眼睛里面闪过不解,抬眸对上顾浅年空洞的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姐姐再不吃饭,饭就会凉了哦。”
他说的话那么的稀松平常,可是余知却平白无故地看到顾浅年直勾勾的看着她,目光无比冰冷。
——【“姐姐,再不吃饭的话,可能会死的哦。”】
余知抖了抖身子,瞳孔紧缩,连手指都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
“姐姐,吃饭吧。”
余知感觉自己再这么下去就要精神衰弱了,她点了点头,顶着顾浅年空洞的目光吃着饭,味同嚼蜡。
“姐姐……”
余知到楼上的时候,恍惚间她听见顾浅年的声音。
“姐姐,别查了,好好的活下去。”
余知错愕了一下,她扭过头,只看见顾浅年空洞的眼睛,以及微风轻轻拂过浇灭了一声叹息。
余知站了一会儿,一直到顾浅年不理解的问她,“姐姐,怎么了?”
他的动作依旧诡异,胸口处被缝合的线浸满了鲜血,刺眼如殷红的花朵,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
他咧开嘴,一排牙齿上也是黑红的血迹。
余知扭过头,脑海里面满是自己之前做梦梦到的那一幕幕,转过身,一向冷静的她仿佛有什么在追赶她一般。
她回了房间,靠在冰冷粗粝的墙面上,然后身体脱力一般的缓缓下滑。
真是疯了。
她看着躺在床上那张泛着冷光的邀请卡,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走过去,然后把那张邀请卡紧紧的握在了手心里。
就连手心被卡伤出了红痕都不知道。
【你弟弟……真是个相当麻烦的人物啊。】
余知一愣,似乎是听到了系统的感叹,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