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如蝴蝶兰,当它渐渐枯萎时,才蓦然发现,它曾经如此美丽!而你是否始终珍视属于你的那盆蝴蝶兰?
小小的雨伞为两颗碰撞的心撑起一片晴朗的天空。
伞外,雨一直下……
€€雨为媒人
center三皮/华南师大中文系
作者简介:
三皮,男,汉族于公元一九八零年诞生于一个偏僻的西部乡村。爱自由、爱幻想、爱运动,愿与天下所有有着相同爱好的朋友结伴而行,共创明天。
窗外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千万条雨丝在雾蒙蒙的天穹下织成一幅巨大的门帘,遮住了远处的景物,世界似乎变小了。一阵轻风带来迷朦的水汽,我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那么迷朦时间又把我带回到从前……
刚进大学校门的我,对一切都充满了幻想,看着校道上携于漫步的一对对,心中也有点酸酸的感觉,也想找一个人可以让我呵护。大学的日子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了,在中文系的鲜花丛中,我终于发现了一位与众不同的,跟我梦中女孩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子。她长得不算十分漂亮,但她一举手一投足都让人觉得那么自然,那么舒服。她是一个文静得有些害羞的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总是流露出怯怯的神情,使人一下子想到志摩诗中的"水莲花"。
每逢上大课,我便坐在教室的最后面,眼睛却在前面一排排人墙中寻找着她的背影,猜测她此时的表情。从此我上饭堂吃饭的时间也变长了,以前老是带饭回宿舍吃,现在却坐在角落里细嚼慢咽,等待门口出现那让我心跳加速的身影。后来得知她每天早上都到操场晨练,我更是一改二十年睡懒觉的习惯:天天早起晨练。我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和她的距离,几个月过去了,她的生活已渐渐被我熟悉:每天早上6:00到操场就能见到她,6:30准时回宿舍,6:45到饭堂买早餐,7:05到课室自习……我原本想一直保持这样的距离,可是终于有一天我打破了沉默。
那天早晨十分闷热,这样的天气在这里还真少见。我准时到操场见到了她。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和一条深色的运动裤,十分精神。看着那长长的黑发在空气中有节奏地跳动,我顿觉心脏"扑扑"乱跳,似乎那闷热的天气也为之清爽起来。忽然一阵"叭叭"的声响打断了我的遐想,那是豆大的雨珠砸在树叶上发出来的声音。"哗","哗"雨倾盆而泻,人们四下奔跑,没跑几步衣服就被雨水湿透了。她在我前面跑着,动作十分别扭。跑到最近的课室楼下她停住了,双手紧紧抱在胸前,大概是觉得有些冷吧。我跑过时突然发现了她双眸中复杂的神情,我看到自己身上湿湿的衣服一下子醒悟过来,一颗心狂跳不已。用最快的速度冲回宿舍,一脚踹开门,把宿舍里的一窝睡将全吵醒了,急忙从箱子里翻出一件格子衬衫抱在胸口,又抱了一把伞冲了出去。
到了!首先印入我眼帘的还是她焦急,惊慌的眼神,当时跟她说了什么已记不清,只记得她那一眼的感激和娇羞,还有满脸的红霞。衣服还是我给她披上的(她不好意思伸手)。她低着头背对我迅速穿好衣服。等她再次转身时,看见的只有一串鞋印和地上一把没有撑开的伞。
我在逃避和期待中又度过了周,我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也不知道到底在期待什么,这一个星期我都没去晨练,也没有去饭堂吃饭,满脑子都是她的双眸,她的长发。白天和黑夜在我的世界里已没有了界限,因为她已占据了我的整个思维空间。
又是一个雨天,我被大雨困在了图书馆。偌大的图书馆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我,走到门口,望着漫天的雨雾,又想起了那个早晨,想着想着竟出现幻觉,仿佛看见她正撑着伞向我走来,正暗笑自己神经错乱,忽然看清了伞下那泓秋水,像莹火,像烛光照亮了我的心房。她鼓足勇气看了我一眼,眸中仍有不少羞怯。我瞪大眼睛,刹那间似乎时间已经停止了。如同梦游般接过伞进入那小小的世界,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大脑已经不能控制我,而一切又是那么自然,那么顺理成章。
"你怎会在这里?"我问。
"我……我……路过而已"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我……"我一下子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我们在雨中走着,耳朵里只有砰砰的心跳声不知是我的,还是她的。"这样下去不行,怎么也得找个话题讲"我告诉自己。
"那天……"两个声音同时发出。原来她也在想这个话题。我俩相视一笑。
"那天真的很凑巧"我在撒谎。我偷偷看她的反应,她脸上忽然升起两朵红云,头低了下去。
"其实……那天我知道要下雨,不过……不过我想到你会去……所以……可……可我却忘了……"我的心一下子全乱了,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于是,我不再犹豫,伸出手轻轻地握住那只正在不知所措的小手,在那一瞬间她似乎抖了一下,但并没有挣脱我,只是头更低了,脸更红了。小小的雨伞为两颗碰撞的心撑起一片晴朗的天空。
伞外,雨一直下……
五年来,我们之间没有写过一封信,通过一次电话,但事实上我不愿意闹得那么僵,不愿意在岁末寄送贺年卡的时候单少了她的一份。我没有勇气向她道一声:"对不起",而今,我再也没有向她说这句话的机会了,唯有怀抱那盆蝴蝶兰,轻轻诉说我的思念,我的悔恨……
€€蝴蝶兰
center王琳/中央民族大学
作者简介:
王琳,中央民族大学中文系,喜欢看书和听歌,因为从中可以找寻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又是一个酷暑难耐的夏季,我乘车回家,赶赴一个特殊的约会。
正逢北京高校放署假,学生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回家。车厢里充满了歌声、笑声,洋溢着青春气息。坐在我对面的两个女孩一会儿窃窃私语,一会儿相互唱和,亲密得叫人忌妒。当年,我与静不就像眼前的这对"小姐妹"吗?
相信有一种东西叫"缘份",将我和静紧紧连在一起。
小学时,我们在同一学校,她在乙班,我在丙班。我眼中的静是一个斯文、听话的女孩子。她总是坐在花坛边捧着腮帮子看书,有时也笑眯眯地望着我们疯狂地追赶打闹,但从不参与我们的游戏。她就像花坛中的蝴蝶兰,美丽而安静!
后来,据她说她也暗地里认识了我。她羡慕我爱说爱笑,能弹琴会跳舞,喜欢我乐观开朗的性格和各种活动中风风火火的干劲儿。
初中,我们考入了同一所学校。三年,我们都保留了关于对方的美好印象。
高中,我俩被保送入了同一个班,而且幸运地做了同桌。很快,我们成为一对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我们在一起做作业,读名著,看画展评论某篇文章的得与失。我帮她解数学题,她帮我构思作文框架。我们爬上学校后山,采下各种各样的树叶制成五颜六色的叶脉标本,在每一片叶脉上写下我们的名字;我们一同参加夏令营,在远离父母的那一个月里相互支持、相互照顾。郊外的夏夜是那么美丽,在阵阵凉风中我们倾听小虫的鸣叫,林子的低语,相互吐露心声。返校后,正赶上她十七岁生日,我送给她一盆漂亮的蝴蝶兰。静高兴地接受了:"好美丽的蝴蝶兰。谢谢,我一定会细心照料她,让她时时刻刻陪伴着我。"
快乐的日子延续到高三。也许因为人在巨大压力下特别容易情绪化,为了一件几乎说不出口的小事,我们闹了别扭。
一月,久雨放晴,很好的天气。小鸟在林间欢快地歌唱,空气湿润且带有泥土的气息。课间,我满心欢喜地约她出去走走(这是我俩从来都喜欢的活动,往往一拍即合),但这次她只是毫无表情地敷衍了一句:"你先走吧。"我怎么也没料到她是那样的态度,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一堵气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不顾她在身后怎样大声地叫我。
当我回教室时,她却已经和几个同学聊得热火朝天了,就算我烦躁地猛击桌子,她也没在意我的存在,照样乐得前俯后仰。"这算什么?什么意思?"我嘀咕着,"她若不仁,我便不义",于是一场"冷战"开始了。
早晨没有了相互问候,一到校就将脸埋入书中,装得十分认真,仿佛忽略她的存在只是因为太忙。我慢慢开始一个人的方式:独自做作业,独自散步,独自爬后山;即使是散步时遇到了她,也仿佛陌生人似的。她觉察到我在疏远她,也不愿意主动接近我了。事实上,我多么想用某种反常的方式吸引她的注意,让她问一声"怎么啦?"好让我将心中的痛苦一吐为快。但不论我的态度是冷漠,急燥,还是突然莫明其妙的热情,她的反应都很平静。我伤心透了,不记得多少次翻看我俩过去时光快乐的留影,多少次想从那叶脉上寻出旧日情谊,多少次却让失望的泪水浸湿了枕巾……
高三一学期结束了。寒假在家最挂念的竟然还是她,我决定向她道出心中的委屈和苦痛,希望在新学期找回欢笑。
然而,一开学她便转学了,跟着父母去了另一个城市。我的苦没处诉,欲道出的"对不起"也没人听了。老师在我身旁安排了另一位女孩,虽然填补了她的位子,但难以填补我心中的遗憾。半年之后,我顺利考上大学,远走他乡,关于她的消息也就越来越少。
大学四年飞似的过去,其间结交了许多不错的朋友,但也许是应了"知人知面不知心","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古训影响,其中没有一位能够特别知心。于是,常常忆起静,回忆起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和那场现在看来十分幼稚可笑的"冷战"。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我,是否在生我的气,也不知道那盆蝴蝶兰怎么样了。
两个月前,一位高中同学来信了,在信中向我讲述了一位美丽、斯文、安静的女孩苦苦等候友情的故事。当时我正一心栽在毕业论文和找工作上,对那封信没太在意,还暗自好笑"侠女"一样的人怎么也会突然变得如此诗情画意,会表达那么细腻的情感。
毕业论文通过,工作也落实了。我拨通了那位同学的电话。寒暄之后,我谈起她写的故事:"'女侠',从哪儿弄来的伤感小说,竟毫不吝啬笔墨地写了满满五页,杜撰的工夫不错嘛。"
她沉默了半晌,终于慢悠悠地说:"是的,那是令人感伤的故事。但并不是杜撰的,小说的主人公是你和静!"
"静!"我几乎惊叫起来,这个许久没有念到的名字,一下子使我活跃起来,"是吗?是她?她现在怎么样?她为什么告诉你这个故事?"
"她的日记记得很详。"
"你这家伙偷看别人隐私。"
"噢,不。要知道那是,那是她的……遗物。"
"什么?"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两个月前,一场车祸……"对方哽咽了,"我们清点她的遗物时,发现了一本日记本,以及一大堆各色叶脉标本,你知道的,每一片上都有你和静的名字。其实五年以来,她都在渴望找回那段美好的感情。还有那盆蝴蝶兰,你们的约定……"
我不知道后来还说了些什么,不知道是怎么结束那次通话回到宿舍的。那晚,在梦中,我依稀看见一盆漂亮的蝴蝶兰。当我走近她时,却发现她正凋零,枯黄的花瓣片片飘落,就像静的泪花……我是哭着醒来的,月光静静地泻在大地上,这世界清冷、陌生、空荡荡。
几天以后,我拨通了静静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她的母亲。当我小心地报上姓名后,终于泣不成声。电话那头也有时续时断的啜泣声。末了,她母亲说:"孩子,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哪个少女没有一些矜持呢?我理解静儿,同时也理解你。有空来坐坐,看看那盆蝴蝶兰,静儿一直在悉心照顾她,她许过愿的。"
……
列车播音室开始提醒乘客们终点站快到了。我凑近车窗,向外望去,站台上挤满了人,每个人都奋力往车里瞅。其间有一位母亲默默地捧着一盆蝴蝶兰,当看见我时目光凝固了。
我慢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泪眼朦胧中,我看见——那盆蝴蝶兰开得很艳。
直到昨天我还是这场爱情竞争的旁观者,仅仅过了一夜却成为了唯一的主角,如果说敌视的目光会因几年的友情而渐渐褪去,但最让我感到茫然的却是——我并不爱凡。
€€错误
center林威/厦门科技中学图书馆(福建师大历史系)
作者简介:
林威,福建师大历史系96届毕业生,在心灵的震颤间记下了这个真实的故事,不为别的,只为满心的歉疚与悔恨。
那是大二的冬天,天阴冷,有如我的心情,离那段刻骨铭心的初恋刚过了半年,自以为心已死去,成天在忙碌的学子中混着日子,冷漠地看着这个世界,没课的时候总躺在床上,点着烟,无神地看着早已被烟熏黄的蚊帐顶尽管蚊虫已不知踪影),脑海里混沌一片。
直到全国四级考试结束的那天,敏提议班里搞一次活动,敏是我的哥们,也是我们的班长,其实活动的目的我清楚,是为了凡。凡是大多数男孩梦中情人的那种类型,长发飘飘,一身素白连衣裙,娇小文静。系里不知有多少男孩在暗恋着她,自然,敏也是排队的一个。一段时期以来,我都在向敏传授"经验",敏每每听完雄心壮志地冲出去,可一见凡就象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挤着笑脸问候一句"去自习呀"完了。几天前,敏、斌和我在酒馆里小酌时,同样在排队的斌拍拍敏的肩膀说"哪天凡成了别人的女孩时我们再来这一醉方休。"我连忙大叫"好!"不为别的,只因那时酒已成为我的知己。
活动前的那个下午,我和敏联系了一家歌舞厅,包了通宵场。回到宿舍后关上门,我对敏进行交谊舞的突击培训(尽管我的舞跳的实在不敢恭维)。晚会办的很成功,对于我们这些囊中羞涩的学生,这是个难得"展现"自己歌喉的时候。凡大多数时间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偶有一两个男同学请她跳舞,但始终不是敏,我有些急了,找到了敏,敏苦笑着指指腿"脚软"。气不打一处、恨铁不成钢……真他妈的想剖开这小子的肚皮找找胆还在不在。夜渐渐深了,原先"雄壮"的歌喉也变的"柔情"起来,凡依然淑女般地坐在那,我看了看牌桌前鏖战的敏,摇摇头走到凡的面前伸出了手,曲终,我很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几年以后我还一直认为是接下来的那曲小提琴协奏曲害了我们俩,曲子很悠扬,灯光很昏暗,周围的窃窃私语和几点忽明忽暗的烟头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酝酿着什么,于是有了那个错误。凡微微歪着头,微笑的听我东拉西扯地说着话,旋转的灯光扫过她的眸子,清亮,刹那间,一丝似曾熟悉的感觉闪过我干枯的心田,黑暗中我注视着她的眼,"做我的女友,好吗?"我轻声地问,"假如……就闭上眼点点头。"她愣住了,看了看我,目光触及到的是一种也许不曾遇到的火辣,片刻,就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无助地游移在舞池的人群中,似乎是寻找某种依靠,可一切照常,没人注意到在这角落发生了什么,也许是那晚实在有些浪漫的氛围,也许是凡的心里早已有了我的角落,总之随后,她国轻地吸了口气,闭上了眼,微微的低下了头,乌黑的长发撒在脸上,是那样的楚楚,我不禁握住了她的手,小而温暖的手没有拒绝,但从微颤的指尖上我似乎读到了什么。音乐依旧放着,舞也依旧跳着,可我心中却没有爱的幸福,更多的是一种茫然,我知道等到天一亮等待我的是什么。
不该发生的就这样发生了,本该发生的也接着发生了。第二天,我和凡的恋情象风一样随着太阳的升起迅速吹遍了系里,原先亲密的舍友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我,敏则孤坐在窗前,在寂静中我感到了窒息,于是下楼坐在花坛前,望着空旷的操场,这时,斌走到我的身旁,拍拍我的肩:"对不起,威,我没法把你当做我的哥们了。"我无语地点了点头,该原谅的是我,不是吗?如果我本是众多追求者之一,我想他们会妒忌地恭喜我一番,然后一群人邀三喝四地喝酒去,在这情感丰富而又寂寞的校园内这的确也是件值得庆贺的事。可现在?直到昨天我还是这场爱情竞争的旁观者,仅仅过了一夜却成为了唯一的主角,如果说敌视的目光会因几年的友情而渐渐褪去,但最让我感到茫然的却是——我并不爱凡。我一直认为凡是《爱莲说》中的那朵莲花,是那种我在旁边欣赏的女孩,但一句连我都觉得莫名的话她却进入了我的生活,直到几年后的今天,回忆起那个晚上,我仍无法明白是什么让我蹦出那句看似浪漫的问话,也许是象灵魂一般飘移出身体的爱情需要一个降落的地方,也许是……也许……也许……总之,在夜幕又一次降临时,在我和凡第一次约会时,我的心如乱麻,站在小山顶上望着四周洒落的灯火,猜测着在某盏灯的底下,敏和斌是否正在慷慨悲歌地对饮着,恨不得把我的血化成一杯杯啤酒,豪饮下肚。
不久,我不得不搬离了挚爱的110宿舍,敏劝阻了一会,见我去意已定,也就不说了,默默地替我收拾着物品,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拍了拍我的肩说了句"你又何必呢",我无言以对。
我和凡之间就这样开始了。凡是个好女孩,她清澈的美和如水般的心灵使我的生活渐渐丰富起来,也许是出于某种自私,也许是出于邪恶的虚荣,我始终没有告诉她我真实的感受。于是,和大多数校园情侣一样,在无数个沉沉的暮色下,有了第一次别扭的拥抱,有了第一次笨拙的初吻,有了第一次战粟的爱抚,有了所有该有与不该有的第一次……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校园里的凤凰花开了,谢了,又开了,又谢了。终于到了临毕业的那个学期我以为我已开始爱上了凡,毕竟,有了两年的缠绵,于是开始忙着跑她的毕业分配,那时我总在假设如果我们能分配在一起,如果我们能相伴到婚姻的年龄,我会娶她为妻的,因为曾有的失败让我感到累了,但这只是假设,也仅仅只是如果。最终和大多数校园恋人们一样,我们被分到了两个相距遥远的城市,于是有了雪——我现在的妻子,于是一切都以为结束了。
几天前,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敏打来的,他告诉我凡要结婚了,并且问我知道不知道新郎的名字,我说不晓得。
"叫林威,和你一样。"
童话中海的美女儿用美丽的鱼尾劈成双腿在人间旋舞成风,每一步都如刀割,每一步都无怨无悔,她的灵魂和爱直到幻化作彩色的泡沫还依旧游离在千年的空气中,不尽不散。
轲子,相信我:千年的爱至今在等待。
€€千年的等待
center潘林轲子/湖北大学中文系99级
作者简介:
潘林轲子,湖北大学中文系99级。性格开朗,喜爱文学、音乐,希望可以结识更多的朋友,携手共创美好的未来。
永远不会忘记十七岁的那场雨。从邮局寄完包裹出来距下午上课只剩三分钟,而从邮局到学校还有十分钟的路。天上突然飘起雨丝,我在人行道上狂奔。
校园已经很寂寥了,只有小雨打在梧桐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气喘嘘嘘的我正要停下脚步,从身旁忽然闪过一件白色t恤,对我鼓劲:跑啊!于是,我跟着他一直跑到四楼。他进了高二(6)班的教室,我却愣住了:他——是我的同学?
站在教室门口喊报告,"请进!"班主任的声音异常和蔼,而同学们也格外友善。我找了一个位子坐下,原来来了新同学。那件白色t恤正站在讲台右旁——一个很阳光,很俊朗的男孩。"我叫陈林中,从福州来。""我们这个文科班刚刚成立,座位还未编好,你先随便找个空位坐吧。"班主任对他说道。陈林冲我笑了笑,坐到我身旁。"潘林轲子,"我拿起代数课本在他面前一晃,上面有我的大名。"你好,很高兴能再见到你。"就这样,我成为他在这个新城市里认识的第一个新朋友。
我和陈林只做了半天同桌,第二天的早读课班主任要排座位,陈走到我身边,"轲子,我们可以再做同桌吗?"我抬头回答他:"不可能,我们这儿的惯例是同桌只能同性。"我的同桌是一位美丽聪慧的女孩肖箫,而陈林坐到我背后,我们成为前后桌。
虽然,潜意识是升学的压力一天天沉重起来,但是没完没了的校际篮球赛,年级的野外生存训练让我们的生活变得像南方的天气一样可爱。就在这些活动中,我、肖萧、卢佳三个女孩和陈林、姚若涵、何冰三个男孩成了一群死党。
在一次年级的羽毛球赛上,男单冠军由陈林与二班一位男生争夺。这不仅仅是他们两人的角逐,更是代表年级的文理科班进行胜负之争。在一旁呐喊助威的是全年级的师生。前二局打成1:1平,最后一局打到7:13,陈林落后6个球时,文科班里有人偷偷地辙退了。悬殊的比分和有些颊废的状态让我们的自信受到挫伤。我看着陈,他的手有些体力不支。就在这一瞬间,我的眼前闪过一个在雨雾中疾驰而过的背影。"跑呀!"我不由自立地喊出这句话,但声音迅速被周遭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吞噬了。肖箫扔了一条白毛巾给陈林,"把汗擦干,你一定不会令我失望。"她的嗓音是那样坚定……陈林赢了:15:14。人群中传出一阵阵嘘声,姚若涵有些诡谲地冲我笑了笑,我心领神会。在他们每个人眼里,陈的气宇轩昂和肖箫的漂亮出众根本就是天造的一对。(其实,在我眼里又何尝不是如此?)我调侃陈林,"某种力量真是不容忽视!"何冰接过我的口气,"其实7:13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是赢定了!"若涵也高声应和:"你小子太不够意思,咱们哥儿几个把嗓子喊破了,你居然还连发三个臭球,人家一条毛巾就让你连追回八分!"肖箫红着脸颊冲我们跺脚,我们却依旧开着自编的玩笑。而陈林,他沉默得一语未发。
十七岁在笑闹中慢慢流逝,每天都有无尽的世事在成长的历程中变幻无常。但有一点却始终未变,在每个同学看来,陈林和肖箫之间微妙的感情似乎与日俱增了。而我也不得不承认肖箫对陈林特别的关怀。至于陈,他在我们面前总是开朗、自信的,而一旦走到肖箫身边,他会很冷静,他那一大串一大串的玩话从未在肖箫身上开过。想到这些,我常常很伤心,觉得自己像一个多余的人。于是,在陈林面前,我和所有人一样开他和肖箫的玩笑。就在自己笑得前仰后翻也把别人逗得乐不可支的时候,我内心深处的痛苦才暂时得以解脱。而陈林,他从不辩解我的玩笑,莫非他默认了一切?
校园里的法国梧桐青了又黄,黄了又青,高中第三年,面对日历纷飞,面对未知前路,我们都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豪壮,而陈林却告诉大家,高中最后的一段岁月他不能与我们一起奋斗了,他要听从父母的决定回到福州八中。
分别的前一天,我们都带来赠送的礼物,气氛有些伤感。何冰故作认真地问陈林,"明天,你要谁去送你?"卢佳一掌击到何冰肩膀上:"废话!你还想去凑热闹啊!"我看了看肖箫有些浮肿的眼,用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说:"反正,我是不去了!"陈林的眼神落在我的脸上,他依旧沉默,可沉默中似乎有一种力量穿透着我的心,让我不敢抬头正视他的眼睛。"你们都别送我,隔着车窗的手太难受。高考一结束我就会回来。"陈林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
当天晚上,陈林给我挂了一个电话,"轲子,现在我在你家楼下的电话亭,你能出来吗?我有话要说。"我去了,虽然心中有一种被压抑的疼痛,但我还是平静地站到他面前。"明天,我就要一个人离开这里。来的时候,因为不知道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会不会有我的朋友,所以,我感到孤独;现在要走了,已拥有一群很好的朋友,可我还是孤独的。"
"肖箫,她答应去送你——"我莫名地冒出一句话。
"我让她不要送了。"
"为什么?"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因为,因为我希望送我的人不是她,是你。"
在夜的凉意里,我隐约感到一阵心的温暖。"轲子,我第一次见到你,操场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天在下雨,我叫你'跑啊!',你跑了;后来打羽毛球,你叫我'跑啊!'当时那么多人在喊,可我的耳边只有你的声音,我的世界也只有我们两个人。于是,我跑了,我是因为你而跑的,还……"
我瑟瑟地发抖,眼睛开始下雨。那一刻,我才完全明白,许多时候原本是该珍惜和认真对待的却被我轻易地忽略,错失了。"陈林,不要讲下去,一切已没有意义了。"我清晰地告诉他,也告诉自己。
"不,我们还可以一起跑:报考同一所大学——南京大学,好吗?"
在泪水迷蒙的双眼里,这方有几点阑珊的灯火。于是,我使劲地点头,灯光便在我的视野中明灭。我的手被他紧紧地握着,泪水又流下来了——这是怎样青涩的年纪,纵使前面有灯火在闪烁,我们无法预计我的将来。
陈林一个人安静地离开了。对我们共同的朋友,我什么也没说。这个美丽的约定,就像我和陈林的邂逅一样,也许会成为他们永远未知的世界。
高三的每分每秒,我们在不同的空间里奔跑,却是向着两条平行的、永不相交的路线。99年高考,我的第一志愿没有被录取,而陈林则在父母的强制要求下到大洋彼岸去圆他的大学梦。
陈林独自离开了中国,就在上了世纪的圣诞之夜,他给我发了一个e-mail:
"童话中海的美女儿用美丽的鱼尾劈成双腿在人间旋舞成风,每一步都如刀割,每一步都无怨无悔,她的灵魂和爱直到幻化作彩色的泡沫还依旧游离在千年的空气中,不尽不散。
轲子,相信我:千年的爱至今在等待。"
我一如既往地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归来,轻轻牵起我的手,重续一个关于雪季的童话……
€€相约在雪季
center李娴/中华女子学院山东分院
作者简介:
李娴,中华女子学院山东分院中文系98级学生。性格内向,喜欢文学,用这篇文章表达自己的情感,也希望能唤起你心灵上的共鸣。
"轻轻地,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伴着《大约在冬季》伤感的旋律,我离开了那片令我魂萦梦绕的热土,离开了你。或许,成长真的是以痛苦为代价的,无论有多少的不舍与挂牵,长大的我们,也注定如分飞的劳燕,离开温暖的小巢,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天空。
独步在异乡的街头,我的心似无枝可落的鸟,迷惘又彷徨,秋叶纷纷,泼洒浓重的离愁,如断翅的蝴蝶,如缤纷的叹息,低吟着一曲凄婉的歌。掬一把清泪,把风中的倦叶收藏,我自问:"你在寻觅什么,你的追求又在哪里?"你关切而鼓励的声音翻越千山万岭而来:"坚强些,我的雪仙子,我会在皑皑的白雪中等你,在生日的烛光中为你献上一份意想不到的惊喜!"短短的话语,如阳光驱散雾蔼,直射进我阴霾的心空。不是吗?缘份既然让我们伴随着雪的精灵一起降临这个尘世,又如何舍得让我们分离?试干眼角的泪滴,我从忧伤中抬起头来,微笑着走向未知的旅程,坚定的脚步碾碎枯叶,也碾碎消磨意志的情愁。因为我深信:用心灵营造的美丽与爱,是深深根植于生命土壤中的花朵,永远也不会凋零,永远盛开在我人生的四季。
北方骤冷的冬季,我欣喜于我们即将到来的约期,期待着温馨的生日蜡烛再次映红你我微笑的容颜,燃烧彼此驿动的心,却于一个泣血的黄昏,惊知你已踏上南去的列车,到远方去追寻你的梦。突如其来的消息如一阵飓风,狂卷着我的心一路逐你而去,陪你饱受颠沛流离之苦。低眉处,泪珠跌落,飞花溅玉的碎去。距离扯不断血丝紧连的心音,在北方萧瑟的冬景里,遥想出水迢迢之外,那座旋转的不夜城里,霓虹灯下你忧郁的背景。疲惫的足迹,我唤不回失魂浇魄的自己。知道你所面临的艰难,我却无能为力,只能面向遥远的南国,虔诚地为你祈祷一切顺利,"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
"碧云离合,青鸟沉浮",天空中徒留下最后一只鸿雁划过的痕迹。千里关山,我到哪里去寻找居无定所的你?折叠起一封封血泪浸染的情愫,尘封在记忆的深层,曾经的相约,化作一纸无意义的空谈,从我失血的心中飘落……
从此,天涯海角,我把思念托附给明月清风,伴你孤单的身影流浪;风晨雨夕,我将目光挂在故乡的树梢头,日夜守望你的归期。如果你累了,我将以时刻敞开的心扉,请你,一叶漂泊的小舟,安全地泊入我爱的港湾。
雪花飘飘,如约而至,却没能带来你的消息。在昔日共步过的雪野上,我用冰冷的手指写下你我温热的名字,独自回味着那段融在雪间的故事。泪,早已纷飞如雪……小小的雪花是那么善解人意的精灵啊,它深情地吻着我面颊上滚烫的泪珠,仿佛是为了抚慰我的寂寞与惆怅而来。隐隐中,我感到你就在我身边,与我息息相通。想身邀雪共舞,是谁的目光穿透岁月的重重尘埃,在时空之外与我不了的心事相撞,如炬,点燃我心中希望的灯盏?期待着一个失约后的再会,我不再孤独,因为,我一如既往地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归来,轻轻牵起我的手,重续一个关于雪季的童话……
面对着蜂儿的诺言,蝶儿只轻轻的说:"一切随缘吧",但蝶儿却仍在远方守候,等待……
€€飞走了
center尚水英/湖北大学
作者简介:
尚水英,湖北大学中文99级学生,性格开朗,喜欢幻想。面对着蜂儿的诺言,蝶儿只轻轻的说:"一切随缘吧",但蝶儿却仍在远方守候,等待……
还记得那个美丽的夏日黄昏,那片美丽的绿草地吗?还记得绿草地上充满梦想对你却欲言不能的女孩吗?还记得那你命名的只属于你俩的名字吗?景色依旧,却没有了你俊美高大的身影,没有了你含情脉脉的双眼。蜂儿你走了,毫不留恋地走了,难道过去的一切你割舍得下?难道你不想再回来了吗?
相遇是美丽的,相知却是痛苦的。
因为年轻,因为那青春的冲劲,彼此之间的友情披上了一层朦胧的感觉。当平静的水面泛起了涟漪,为了三年后能走进神圣的殿堂,为了你俩所追求的梦,为了不影响你的学习,女孩在你面前沉默了,甚至一次次地逃避你那充满关心与期望的眼神。即使抹不去的影子常常萦绕在头脑中,使她烦乱,但她仍时时克制自己,不去扰乱你。虽然她知道这样做会伤你的心,也会使她很痛苦,但这却是一个无奈的必须的选择。恍然间,三年居然很快就过去了,即将分离,女孩心中充满了惆怅却不能言语,怕因自己的表达不当破坏了保持了三年的表面上的那份宁静。
许是离别的愁绪萦绕。那个虽没有月亮却也明朗的夜晚,女孩赴约了。那片绿草地上,你们谈了许多许多,谈了许久许久,那是过去所不曾有过的那种默契。最后,你终于说出了那句埋藏已久而女孩最怕听的话,"蝶儿,不管以后你飞走哪儿,我都会等你,等你一辈子。我的心永远是你歇息的港湾,是你永远的避风港,因为我是蜂儿。"看着你一往情深的样子,女孩好感动,她真想说:"其实你早已印在我的心上,你洒脱的身影我永远忘不掉,你一双纯情的眸子我永远摆脱不掉,你对我的好将是我一生的珍藏……"。但她却不能说,不能接受。人生的路还很长,谁也无法预料将来会是怎样的结局,她不希望他在诺言的束缚下活得很累,更不希望诺言变谎言,所以只轻轻说了一句:"一切随缘吧。"
而今,女孩已经如愿以偿,享受着象牙塔里的一切,却好久没有了你的消息。心爱的蜂儿,不知你现在飞到了何方?是否还记得你的诺言?是否还记得痴痴等待你的蝶儿?你可知道,没有你的日子,女孩梦中的记忆依旧湛蓝,而现实的生活却少了一份欢笑?你可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是每一个写满你的日子?也许你等待的心已经厌倦,你的心里早已容不下蝶儿的身影,但远方的蝶儿仍在守候,守候一个刻骨铭心的诺言,仍在等待着你亲切地唤声:"蝶儿。"也许无言的开始最终会变成无奈的结局,但是,飞走了的蜂儿,请歇一歇,年年那一片片白云,那浮着蝶儿送给你的永远的祝福。
日子溃溃地过去,太阳慢慢变老,噢,风中的流年。
€€风中的流年
center李海灵/湘潭大学
作者简介:
李海灵,女,湘潭大学管理学院98级。爱好旅游。我的格言:无论世事如何变化,我都要微笑面对。
刚才我和玲还在嘻嘻哈哈、别别扭扭地温习着昨夜刚学会的慢四。是那老板一声令下"找男孩带!"我和玲的手已被老板分别交到两个男孩的手里,而我俩还在窃窃地笑。
我于是跟着那男孩跳起来,自己给自己打气:"别紧张,不过是学跳舞而已。"我真的开始放松了。那男孩却蹦出一句"昨天我俩跳过一曲慢四",立即惊得我走错了步子。
昨天?昨天是我和室友成为这个舞厅的新学员的第一天。我们既新奇又羞涩地随老板学慢四,一遍遍地,刚有点感觉,老板抛下一句:"各自找舞伴,只要那男孩会带,你就会学得很快。"很快,一群男孩在老板的招呼下走过来了。一个高高的男孩首先摆出一个优美的"请"的姿势,斑澜的灯光闪烁,看不清楚他的脸。我最先习惯性地想往女伴堆里缩。可是她们勇敢地决定先推销我,还来不及反抗,我已被推向那男孩。我硬着头皮坚持着,第一回与一个男孩靠得这么近,心儿怦怦直跳,所谓的鼓点,步子什么的。一鼓脑儿全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场面愈加尴尬,那男孩适时的轻声提醒:"是慢四"。我想逃的欲望一点点膨胀,一曲终了,那种欲望也膨胀到了极限"你是刚学的吧?"男孩的提问使我的思绪又回到现实。
既然我们素不相识,就无所谓有"以后",就不必有顾虑。我也就与他聊了起来,告诉他今天是我这辈子第二次进舞厅,也告诉他学这玩意是种交际需要。男孩后来出其不意地说:"你是a地人吧?"
我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我很快为自己汗颜,说普通话时竟让人捕捉到乡音。你想想,那种感觉。
那天,我们配合得愈来愈随意。我学得很快,可我一直没有勇气去辨认那张看起来很舒服的脸。
以后的几天,新生开课了,况且舞厅离宿舍也不近。我和室友们去得越来越少,我无所谓,本来我的音乐细胞就缺少。
可是没有见到那男孩,我不知怎的有种失落感。
日子淡淡地过去,我们开始学着适应新的生活,可是心底有点怅然,是因为新的环境,是某种说不清的情绪?直至某个星期四,我和室友从一教赶回文科楼,一眼在人群里瞥见那个稍稍熟悉的身影时,心底的喜悦弥漫开来了。我很惊奇自己的感觉,那么多人,何况自己视力欠佳,为何竞能认出他来呢?我渐渐喜欢星期四,喜欢甜密地守着这个发现,守着他的定时出现。难道是期盼着有所谓的故事发生?没有,也不会。我们只是远远地欣赏。我不知他是谁,他也不知我是谁。一旦临近期末考试,就再也没见到他。本来我们就如彼此生命航标上可省可标的点,既然相遇了,何不暂且欣赏它,而不一定要拥有的。
元旦的午夜,宣告一个新的开始。因为我们年轻,我们没有道理闲着,许多人聚到一块儿跳舞狂欢。我却感到分外寂寞,我把自己锁进日记里,把这短暂的偶遇定义为一段尘封的往事,想它"gone withthe wind"。
狭小的铁屋中,我犹如上帝的囚犯燃烧着自己血色的青春。纷杂的世相与季节:依次在铁屋前流动。等你,你会来吗?
€€假如你看到我的日记
center龙飞/湘潭大学
作者简介:
龙飞,男,湘潭大学
个人爱好:写作。我的格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在我的日记里,早就镶嵌着你的名字,跳跃着你闪灼的眸子。我在等你来翻看我的日记。我不觉得孤寂,因为我的知觉已被你小心翼翼地牵着,牵向你出现在我面前翻看我日记的那一天;我无悔于我的近乎执拗的等待,因为我的日记和你的日记已经相约,相约在那一个寒意的冬季,尽管这是一个无期的约定。等你来翻看我的日记。
等你来翻看我的日记——小心翼翼地翻开,掬出一颗渴望抚慰的受伤的心,呵出兰香的气息,凝结在空中,又滴落在抖动的心肌上,蒸发。我们的日记相约在那一个冬季,你却踏碎了山谷中米黄的油灯,弹飞了发夹上抖动着的雪花提上了在寒风中颤抖的小包,说要走了;我知道挽不回你的脚尖,转身便往回走,让一双忧郁的眸子送走我恍惚的背影。然而,我悄然停步回望的时候,你却转身跺脚走了,让寒风吹给我一深一浅的弯弯曲曲的鞋印和飘逝在冷空中的白水晶。从此,我便只能在日记中继续演绎我孤独而不孤寂的心迹,填补我受伤而不流血的心绪。等你来翻看我的日记。
等你来翻看我的日记,我被自己关在了没有窗户的铁屋。我不知道你是否会知道,在这铁屋中,我的日记在执着地守望着曾经的相约,日益膨胀成了港湾的模样,等待你的终于归来。你说你不愿意休憩在我的树荫下,要去浪迹天涯,沐浴大自然的阳光;你说你不愿意躲避在我的港湾中,要去浪迹天涯,搏击世界海洋的浪涛;你说你不愿意停绊在我的事业前,要去浪迹天涯,绘织属于你自己的天空;你说你要适应没有我的日子,要去浪迹天涯:独闯精彩而又无奈的世界。除却天涯还是天涯。可是,你是否知道,如今,没有你的日子里,我的事业像缺乏营养的孩子,日益消瘦,肋骨嶙嶙。我被自己关在了无窗的铁屋,在日记中肆意挥洒我的思念和失意,是我每天从不雷同的功课。我静坐在屋中,用心聆听着走向或者走过铁屋的脚步声,但我的希望一次次地随着冷水的考验……却不知你是否习惯了没有我的时光、习惯了流浪。我在铁屋中,等你在流浪的驿站蓦然回首,将那依稀的记忆停滞在我的孤独的铁屋前,掏出唯一能够打开铁屋的钥匙,打开铁门,捧起我的日记……
等你来翻看我的日记,在我被关的铁屋中,心酸的心情像蚯蚓在滚烫的沙地蠕动,渴望找到一丝丝清凉的甘露。在铁屋中,我用心书写着一页页的日记,灵魂却飞出了铁屋,在每一个甜美而又凄凉的小站;寻觅那憔悴的你的容颜。流浪、流浪、流浪,我的灵魂随你流浪、随你飘摇。在小站的枫叶下、灯光中,你一定在述说你的日记、摆弄你的歌谣。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掏出那把真金的钥匙?枫叶在摇曳,灯光在闪烁,但是你却没有挽上在你周围游离着哭泣的我的灵魂,带着几分悲壮与踌躇,踏着风,捏碎了在即将离开的小站中生成的留恋;去继续你的流浪,你没有让我们的日记拥抱,尽管他们都伸出了渴求的双手……
但我仍然、仍然相信,你和我今生一定有缘。我将我的思念融入了我每一页用心挥就的日记,等待着流浪的你归来翻看,等待着追随着你的我的灵魂归来,报告你的返回。我会虔坐铁屋中央,数着你踏向铁屋的脚步,聆听你掏出钥匙开锁、推门的声响。你一定会以为,我已沉醉于长久的孤寂,轻轻地走向几近沸腾的我。其实我狂吸着你扑近的芳香……桌上,摆着的是一盆受伤的花儿和我用心血浇灌的日记。我一定会轻轻地告诉你:先让我们日记约会吧,他们更加寂寞难耐……我会让你看那一盆花儿,是两棵受伤却还未流血的玫瑰……我们会看到我们的日记相拥散步在曾经相约的地方,亲吻等你来翻看我的日记,我的灵魂是我的前哨,我的耳朵是我的门卫,我的心灵是你的主人,我的日记是你的佳肴,你,则是那——贵宾。
等你来翻看我的日记,我在狭小的四壁间久久徘徊,犹如上帝的囚犯燃烧自己血色的青春。纷杂的世相与季节,依次在我的铁屋前流动。你会来吗?我确信那必将也是一个寒意的冬季,因为在冬季,我们都需要温暖的港湾。你来了,我们的日记撞出了火花,融化了整个冬季,融化了小燕子翅膀尖上的薄冰……
你来了,我的铁屋将失去存在的意义,化为美丽的躯体,被移置到原野,移置到沙漠,移置到森林,甚至移置到你浪迹的每一个驿站,充溢着我们的辉煌。
等你来翻看我的日记,我的日记日益膨胀成港湾的模样……
无论我这片风中之叶漂泊到哪儿,总是能在我的心灵驿站里找到落脚的地方。
€€永恒的昨夜
center张迪/中央民族大学
作者简介:
张迪,男,现年22岁。现就读于中央民族大学中文系96级。我是个容易快乐和悲观主义者,喜欢和朋友逛街时流连于漂亮精致的时尚小店的感觉,喜欢背着背包塞着耳机一个人"流浪"到图书馆,喜欢余秋雨厚重的文化感与历史感,也喜欢刘墉的智慧与中庸。
有时候我抱怨人生的变化无常,以及我那被上天捉弄惯了的命运;有时候我又十分庆幸命运给我带来的一份份惊喜,和我生命中的不完美。
我终于发现不会与别人相处,我真的不懂那一套人情世故。从小到大,我从来都只是生活在自己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只有这片完全属于我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我才有极度的安全感,才不会惊惶失措,找不到北。
否则,一旦走出了这片空间,一切得到的又必将失去,我会成为一片浮在半空的枯叶,怎么也觅不到落脚的地方。
虽然我不止一次地对自己说:"我的一生将走不出这个围城了,只能心甘情愿地抱着这份满足终此残生。"但我却欺骗不了自己。
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从外表看上去,我高傲而孤僻,永远醉心于对自己心灵深处的挖掘。
其实,我渴望外面的世界,我渴望为自己找到一个落脚点,渴望一份真诚的理解和交流,渴望身旁充满更多的欢声和笑语。
但我没有勇气。我总在不停地说服自己去相信,世界上除了我再没有别的人。当然,这种谎言只有鬼才会相信。
于是,我在自满和自责中生存了下来,连我自己都认为这是一个奇迹。
这种情况发展到了高三,愈演愈烈了。
那时候,人人都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包围着,一种空前的自危感在每个人的心里弥漫着,逐渐扩散开来,压迫得我们喘不过气来。但是为了日后,大家只好苟延残喘,每天憋着一口气忙得死去活来。互相见面之后,也是行色匆匆,连在脸上的笑容都是僵硬的。
要说真正意义上的沟通根本不可能,每个个体之间彼此封闭。实际上大察心里都明白,都是彼此需要又无法满足,谁都没有胆量去捅破那层纸。
那时的我,本该认为自己不如变成矿物质为好,因为按那种灰暗的背景,我是不会再有开花的日子的。
但说不清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左右我的命运,我被分配坐到了钦的后排。这究竟是上苍在捉弄我呢?还是在可怜我?
见到钦后,我忽然对自己的过去产生了怀疑,那些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怎么都不管用了,根本抵不上她的一颦一笑。在我推翻了过去的同时,我的灿烂也盛开了,闻见了自己身上百合花的芳香。
我变得无缘无故地爱笑,尤其爱对着钦的背影笑。
其实,在我的记忆当中,钦很少回过头来,总是给我一个背影,以至于我对她的容颜都有些模糊起来。但她的背影却使我铭记于心。
现在回想起她的背影来,竟然还是觉得温馨,优美的弧线,一头如黑色小瀑布的长发披在身后,午后热烈的阳光笼罩着她的整个背部,产生一种奇妙的晕圈,五彩缤纷,神秘莫测,使她的浑身散发出一种圣洁的光芒,在不知不觉中就感召了我。
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拦住我感情的奔放。
毕竟我已经积蓄了十几年,现在一经流涌,更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情感有那么充沛,而每当一坐在钦的身后,我才认识到自己原来那么富有想像力。
在我的世界里,钦成了躺在水晶棺材里的睡美人,我是英勇的白马王子,用镶有蓝宝石的月牙弯刀斩尽了我的敌人之后,我拯救出了我的睡美人,并向她献上深情的一吻;抑或她又成了草原上的牧羊女,我则甘愿做了她的一头小绵羊,每当我为了在她身旁多呆一会儿而撒娇耍赖时,她的小皮鞭便轻轻地落到了我的身上……
现实依旧是现实,钦依旧是坐在我前排的钦,我依旧是她身后的我。
我没有胆量去与她攀谈,因为不敢面对她的目光;我更没有勇气去忘记钦,她已经在我的心灵深处刻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不可磨灭,我只有自寻烦恼。
尼采说过:"人最大的意义就是精神上的超脱。"而我连精神上的需求都不敢去追求,不敢去满足,还能算是一个正常意义上的人吗?我只能对自己说,"这是一个压抑的灵魂!"
不敢与她正面交往,只有在她身后搞一些声响以期引起她的注意,对我而言,已经是不顾面子的最大牺牲了。我忽然变得开朗起来,与她周围的人大声谈笑,或是忽然变得粗心起来,铅笔盒经常被我失手掉在地上,一切还是没有回应,钦宛如一面深不见底的湖水,而我是被沉入湖里的石头,再也浮不出水面。
我于是失落、懊恼、彷徨、沮丧,最后,终于绝望。我又恢复到过去的沉默寡言。
成天又闷着头复习,一声不吭,周围的人都惊奇地发现我性格上的几个大转弯,只有她,依旧对我无动于衷,什么都不知道。
高考临近,学校和家庭给我们的压力又骤然大了起来,那种气氛沉闷得几乎要让我崩溃,但比起我自己给自己的折磨,那都不算什么,那种心灵的煎熬,矛盾与痛苦的交织、挣扎,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得。我还能做什么呢,一个"多余"的人,只有长叹一声,躲进黑暗的角落,孤独地咀嚼着自己的故事。
外面世界的喧嚣和人世的浮躁对我的影响逐渐弱了起来,我终日封闭着自己死学一气。越临近高考,我的心反倒越平静了下来。
然而就在那个夜晚,空气郁闷得要让人发疯,教室里是呆不下去了。我只身来到学校后面的大操场上,望着浩瀚的星空,发出了渺小的感叹,人与人之间就像天上的繁星,看上去靠得极近,其实相隔十万八千里,永远无法企及。"长恨此生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算了,想那么多干嘛,还不如高歌一曲,让感情得到宣泄。
一滴雨落在我张大的嘴巴里,糟糕,要下雨了,走为上策!我飞奔起来,此刻已大雨倾盆,没办法,只好先往离得最近的小礼堂跑。小礼堂门口那盏昏暗的灯越来越近,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啪"的一声,撞倒了旁边也正在疾驰的一个人。我忙不迭地道歉,把那人扶了起来。完了,是钦!要回避已不可能。
我和钦居然在雨中邂逅,这种尴尬的时间,这种尴尬的地点。
我和她都没料到会遇到对方,一时没回过神来,呆立在了那儿,完全没有意识到大滴大滴的雨点落到我们的肩上、身上、心里,世界突然凝滞不动。雨水冲垮了她身上圣洁的光环,也撕破了我外表高傲的面具,此时的我们,才是真实的我们。
她的全身早已完全湿透,几缕头发紧紧地贴在额头和面颊上,面色苍白,嘴唇也冻得发乌,非常狼狈,我估计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但她的脸上却呈现出很坚毅的表情,紧闭着嘴唇,并且毫不退缩地用眼睛直视着我,因为我一直在盯着她。
我忽然笑了,伸出了右手,"再往东移动10米就有避雨的地方了,我们干嘛还要在这里苦练下去?"望着我伸出的手,她迟疑了一下,再抬头凝视我的眼睛,读懂了其中的善意,她也微笑了,"是啊!干嘛要折磨自己呢?我们又不是殉道主义者"。她也伸出右手与我的手握在一起,然后我们象同时得到什么指令一样,撒腿就往小礼堂跑。
那一晚,就着雨点,我破天荒头一遭与她说了那么多话,她也破天荒头一遭给了我那么多欢声笑语。我很奇怪躲在角落里的我怎么没有出来阻拦我,而任我在自己的世界外任意挥洒。我想可能是因为在我向钦伸出手的那一刻,我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阴影。
一夜没能合眼,兴奋异常,现在在课堂上竟然不困。钦依旧坐在我的前排,埋头学习,而我早已心痒难挠,对着她的背影,千头万绪流过心门。我终于按捺不住,把以前为她写的诗抄在一张纸条上,"我在你眼睫的绿荫里寻觅心语的花蕾/无人知晓你如清风吹过/使我感情的浪在翩翩起舞/无人知晓你似圆月的引力/使我的心潮涨落起伏",把这张纸条夹在一本书里,递给了她。过了好一会儿,在我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时,书才被送回来,使我紧张的颤抖得要停息。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书,书里果然也同样有一张纸条:
"我要向你说谢谢,你让我懂得了什么是心灵上的交往。记住昨夜,那是永恒的一刻。让我们都为自已喝彩吧!"
我突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因为我知道不管将来如何,因为我在我的世界之外开辟了一个心灵驿站,以后无论我这片风中孤叶漂泊到哪儿,总能在驿站里找到落脚的地方。
我已剪短了我的头发、剪断了牵挂,那湛蓝的天空中,也没了鸟儿翅膀飞过的痕迹。
€€鸟儿飞过心无痕
center朱汀兰/湖南师范大学
作者简介:
朱汀兰,女,湖南师范大学2舍402室。
走到大三了,忽然想回回头。平淡的校园生活里、阳光与阴影相随,但至少我都用心地体验过。
感情是一种说不明白的东西:我无意游戏,却又总是在有情无情的门槛上徘徊复徘徊;我无意追寻,可那不能自已的感觉却又总是在一恍惚间就脱缰而出。我相信自己付出的每一片都是真情、每一份都是挚爱,而一朝灿烂过后,它们全都落地成灰,为我不能停的脚步后苍凉的往昔更添上凄美的色彩。我血液中那一点点浪漫、一点点理智,注定了爱的轻与脆弱。浪漫与理智是一对矛盾,相加的结果便是怀疑与厌倦。正因为如此,我的情感往事,便也如天边的素云一般,因缘而来,又随风而去。
走近他是在大二的夏季,因为一次晚自习的邂逅。那时17岁的我还是一个敏感而迷惘的少年,每日里背着沉沉的书包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游荡,忙着追逐一些其实自己也不甚明了的梦想。一个平常的傍晚,我像往常上样自得其乐地随意走进一间教室,坐定之后偶一抬头,正与斜前座一位回过头来的男生望个正着,是一张单纯而清俊的脸,我一怔,依稀记得他是曾与我一道同火车回去过的一大帮子老乡中的一个。可是除了知道他是个瘦高且清高的理学院高材生外,我和他形同陌路。他显然也认出了我,颇为意外地对我"嗨"了一声,就搬到了我前座的座位上。也许是太想找个人说说话了,寒喧过后,他竟压低声音滔滔不绝地和我聊了起来,仿佛憋了满肚话语好容易才找到个导泄口。他告诉我身边的种种趣事,说起"老大姐"似的团支书怎样央告他们起床参加干部竞选,说起把情书送给女生后偷偷在她寝室床下放录音机却被发现的倒霉室友,还说起我们共同的老乡从前的轶闻"糗事"……最初的拘谨与陌生消失了,我和他像老朋友一样偷偷地笑着。当他告诉我到我们外语学院来自习是因为理学院的教室不如这儿,可是这里的座位又太抢手时,我不假思索地愿尽地主之谊说来得早的话可以帮他占个座。他吃了一惊似地看着我,竟有些迟疑,我才蓦地发现一种叫做"距离"的东西不知何时又悄悄地回到了我们之间,我的脸"腾"地红了。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面临期考实在没多少地方可去,同样的黄昏、同样的外语楼,我和他常常会相遇。渐渐地我们熟识了,话题也越来越多。我发现他其实是个聪明而自负的人,即使微笑时脸上都挂着一种满不在乎的冷漠神情,好像是一个冷眼旁观的智者,与周围的生活和平共处却又格格不入。然而他也有活泼风趣的秉性,总有许多笑话说给我听,开怀畅笑之时,那双眼里盛满了清泉般的率真。慢慢地我才知道他"逃离"理学院的真相,原来他是为了避开一位对他穷"追"不舍的痴情女孩。看着他有些狼狈的表情,我不禁哈哈大笑。他学习起来是相当扎实的,一个人蹙眉敛首紧闭双唇,仿佛深深陷入了一个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世界。也许是他眉宇间那份坚毅执着的气质吸引了我,也许是他清冷的眼神中那种桀骜不驯的寂寞迷惑着我,有时不经意间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俊秀沉静的侧影时,我竟然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日子就这样似乎十分合乎情理而又自然而然地进行着:无论谁先到我们都会惯性地在固定的教室为对方留下一个空位,他偶尔也会带来我想要的子弹壳或一串鲜荔枝,然后若无其事地说:"我妈叮嘱我多吃水果。"我什么也不敢深想,虽然每次相见都会如投石入湖,在我心中漾开层层的水纹。室友开始调侃我们,还说他是个孤傲而有手段的家伙,我一边矢口否认,一边却禁不住在胡说八道的玩笑中体味一种令人脸红的陶醉。
"下午去看电影吗?"第一次约我,他似乎只是漫不经心地随口说说。黑暗的影院中轻轻相触的手臂让我心跳加速,他却还是那副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模样。不再去自习后,我们从不相约,每次不期然的相遇告别都让我的心莫名奇妙地兴奋又密密麻麻地疼痛,而他却像影子般令人捉摸不定,剩下我纠缠在茫茫人海的温柔尘缘中不知所措。
期末就这样快结束了,香港回归那天不知是如何遇见他,也不知是谁提到去午夜场看庆典,每次都是无心的话题引出一场无意的相约。那天晚上我们谈笑风生,却又都客气而有礼地相待,我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尊,努力搜寻着最恰当的话语好让自己尽量坦然轻松。万众欢呼的时刻,我却思绪纷扬:
香港回归了,而我这份了无形迹的闲情可有归依的地方?近在咫尺的他却是那么遥远,让我怎么也看不真切。午夜的电影终于敌不过倦意来袭,我渐渐觉得头晕了,捕捉到的感觉只有迷茫与麻木。他好像看出了我的疲惫,语气平和地说道:
"那你就靠在我肩上睡一会儿吧。"我惊住了,可他那泰然自若的样子又让我疑心他是不是忘了我的性别。我犹豫惶惑地看着他,他却像对哥们儿似地说:"没关系的!"那双眼里似有一抹欲说还休的温柔,只一瞬却幻化为一片坦白无辜的笑容。我鼓足勇气倚住他的肩,几分晕眩与慌乱袭来,我慌不择路地逃到一片无意识的黑暗中……
天亮时我们往回走,他仍然镇静自如,我却不敢再抬头正视他。道过再见,我们就这样轻易地告别了彼此。我的心里空落落的,理不清自己的思绪,更辨不明他的感觉。漫长的假期就在这沉默难言的这场告别中开始了。
背着沉沉的行李艰难地走在喧嚣的长沙城,我由于逃避获得了一种解脱的快感,虽然连吸进的空气都有淡淡的失落的味道。满街都是梁咏琪幽凄的歌声:"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第二天,我就毫不可惜地剪掉了自己已垂腰际的长发。对着镜中有些陌生的影像,我开始认真分析自己:令我全身心地投人的只是一场游戏吧?从未对他说过自己,他了解我多少,我又知他几何呢?而我这样认真地游戏着,在乎他、在意他,真实痛切地过着每一天,是假作真时真亦假吧!如张爱玲所言:"人生在世,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不过如此罢了我也不过是将情感寄存在一个方向,在真真假假半梦半醒地生活,年少轻狂的感情又需要什么理由呢?喜欢是一种心情,而爱是一种责任,这种责任是仍然隔膜的我和他都无力提起的。既然如此,就让这朦胧的情愫永远留在朦胧的雨季,岂不强如被现实的铁壁伤得头破血流?
热闹的九月,我带着一头清爽的短发和一颗平和的心重返久违了的校园。依然会有意无意地遇到他,直到我终于明白他眼里那道县花一现的温柔原来不是我的错觉,我却再也拾不回往日的心情。疏远是很轻易的事情,再见他时又过了一个四季,而他的臂弯里也已挂了一个依人小鸟般的可人女孩。我笑笑,他也笑笑,各自释怀,从前的点滴和深深浅浅的心情都已恍若隔世。交错而过时我想起泰戈尔的诗句,那湛蓝的天空果真没有鸟儿翅膀的痕迹,一切都随风飘散了。
如果不是倔强让人变得愚蠢,幸福不会变成被甩上的门,如果……
€€那时爱情
center唐娟/贵州大学
作者简介:
唐娟,女,贵州大学中文系。爱好广泛,性格外向。喜欢多交朋友,最好是同龄人。相信缘份注定。
一排黄里透红的路灯,照得深秋的夜像黄昏一般,点点冷雨轻轻飘落,我把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徘徊在校园的梧桐树下。天上没有星星,四周一片宁谧,所有怀旧的思绪纷至沓来,让我想起了远在家乡的枫。
五年前的往事象退色照片乍现眼前,蓝天白云都已经模糊一片。
那还是上高中的第一天,同班六十多人,我几乎谁也不认识,呆呆地站在教室外面。突然,有注视的目光灼烫了我的脸,一回头,我便看见了一双亮得让人心颤的眼睛。那是个陌生的清秀男孩,却又象在心灵深处某个角落见过似的,我们相视一笑。
第二天,我们做了同桌,我这才知道,他叫枫,比我大两个月。枫幽默开朗,常把我逗得开怀大笑,他自己也笑,笑容灿烂得像五月的阳光。没几天,我们就熟悉了。不久,我便惊讶于枫的博学,特别是对于当代文学,他独特的见解,往往令我这位"才女"自叹不如。其实,在班上,我虽有"才女"之誉,却对课外书涉猎很少,尤其是当代小说,几乎一片空白,可枫那时已侃侃谈起《雪城》、《动物凶猛》了。为了不让枫嘲笑我的浅薄,我只好借来一大堆书恶补。不过,我对唐诗宋词的如数家珍,枫也蛮佩服的,算是满足了我一点小小的虚荣心。
我和枫都喜欢金庸,但我们经常为了各自不同的看法发生争吵,闹得面红耳赤仍不肯罢休。握手言和后,我们会一一给书中的人物画像,还配上简介。当然,一切都是在课堂上进行的,被老师发现了好几次,把画收去撕掉。
欢乐的时光一天天地飞逝,我和枫的友谊日益深厚,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直觉告诉我,有些什么已经到了发生的对候。一次晚自习,我正在背书,枫沉默了半晌后,忽然用异样的声调小声地对我说:"萱,和你在一起,我觉得特别快乐。"他清澈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随时准备燎原的火。我心慌得厉害,仿佛有好多话就要涌出,但情怯让我选择了逃避,我什么也没说。
那天过后,我和枫便生疏起来,很少讲话。一星期后,我们换了座位,就莫名其妙地不讲话了,可我仍能感觉到枫默默地关心着我,我们是心心相通的。偶而,枫也会向我投来注视的目光,我总是惊慌失措地躲开。我变得越来越不对劲,凡是枫喜欢的,我都会情不自禁地去接受。听别人说枫迷上了陈百强,我竞买下了整整十二张danny的专辑来听,来学。枫喜欢的歌手总是时常变换的,不久,他又被罗大佑感动,于是我只好无奈地转移目标。我想,这一切都是为了枫。
尽管我极力掩饰,好友情还是发现了我的秘密。"傻丫头,为什么不告诉他?"倩鼓励我。我苦笑着说:"不,我相信他会来找我的,我等着。"倩摇了摇头,枫是很骄傲的,这在班上谁都知道。
后来,枫和我一道进了高三文科班。可是,几个星期后,不知什么原因,他退学了。这以后,我很少看见他,但还能听到一些关于他的消息。过了两个月,知道他开了家歌厅,生意很兴隆。又过了半年,知道他恋爱了,女友是卖时装的,他很爱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为考大学而努力奋斗着。那天晚上,我抛开了所有的书本和试卷,在朋友那里喝醉了酒。情放弃了她的物理考试,赶来照顾我。她拉着我的手说:"萱,你这是何苦!"我呜咽着嘶声说:"我不甘——心!"然后捂着被子痛哭了一场。那是我平生第一次醉酒,心痛的感觉却比头痛强烈得多。我的心仿佛被划开了一道极深的口子,久久不能愈合。
在那段没有阳光的日子里,志冒失地闯进了我的世界。志是个顶优秀的男孩,高大而帅气,我们班的学习尖子,也是学校里有名的体育健将。志像大哥哥一样关心我,照顾我。自修时,他会悄悄送来万金油和水,学累了,他会拉我到操场打打羽毛球。志还花费了大量的宝贵时间,不厌其烦地给缺少数学细胞的我讲解一道又一道难题。我和志的交往,在校园里不知引来了多少女孩妒忌的目光。在很多时候,志都让我感动不已,但我们也仅仅停留在友情上。
高考结束了,在等待分数的漫长日子里,志常跟我和圈子里的朋友们聚会,一起唱歌、打牌、游泳。朋友们有时也开我和他的玩笑,让我们俩尬尴得脸红。一天晚上,本来约了四五位好友去看电影,谁知风云突变,下起了大雨。当我赶到老地方的时候,只有志在守候,街灯把他挺拔的身影拉得老长。志揽住我的肩说:"萱,做我的女朋友吧。"他眼里的深情如一潭湖水。我犹豫了,我明知自己不可能爱上志,却又不忍拒绝他的真诚,我们走到了一起。最初,我们也曾制造了许多浪漫,编织了许多甜蜜。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这场恋爱是难以有结果的。志和我性情、爱好都相差很远,在一起时常常无话可说,我们不是一对合适的情侣。更糟的是,本来我以为我能忘了枫,可在我心深处,枫的影子依然那么清晰,赶不走,挥不去,这让我对志有一种负罪感。
一个多月后,通知书下来了。我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大学,志则去了遥远的北方一所著名的学府。志走的那天,我到车站送他,他动情地握着我的手,说:"萱,我走了,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志的眼里噙着泪花,我知道他深爱着我。
开学后,志频繁地给我写信,几乎每隔三四天便有厚厚一封,诉说他的相思之苦,而我却往往半个月才回一次信。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思念得最多的,不是志,竟是枫。偶然翻起以前的日记,掉出了一张书签,记得是曾准备送给枫的。淡雅的白底蓝边,漂亮的隶书写着几行诗句:为何总在相遇时/觉得你我早已熟悉/为何总在你的眼里/觉得自己一览无余/原来你是我的知己。霎时,一种难言的伤痛击中了我,枫的形象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我围得透不过气。我突然强烈地感觉到,只有和枫在一起,我才会真正快乐。内心的煎熬让我日渐消瘦,在痛苦中挣扎了半个学期后,我终于下定决心,给志去了一封信。在信中,我说:"志,你是个好男孩,可惜他早来了一步,我的心中已经没有了容纳你的空间,命里注定我们只能做朋友。"志收到信后,当天就给我打了电话;他用平静得近乎淡漠的语调说:"萱,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爱情是经不起距离的考验的。祝你幸福!"志显然误会了我,但我没有作任何解释,我为伤害了这样一个善良的男孩感到深深的内疚。
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冷,我在家乡的街头遇见了枫。他还是老样子,只是清亮的双眼失去了旧日的那种摄人光彩。寒喧两句后,我淡淡一笑,说:"有空来找我。"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其实,我们俩家隔得很近,只是心已经离得太远,太远。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时光一如既往地流逝。尘封的情感夹在书页里,已久久不曾翻动,而回亿却绽成了永不凋零的花朵,清香弥久。如今,枫已和女友订婚,志也找到个活泼的北方女孩,我还是原来的我。几片舞倦的黄叶飘落在我脚下,远处依稀传来苏慧伦纯净的歌声:如果不是倔强让人变得愚蠢/幸福不会变成被甩上的门/我想我们都是好人/可惜拥有太骄傲的灵魂……可惜只有做朋友的缘份……我鼻子一酸,有种咸咸的东西就要泛滥。
共筑的美梦在车轮下漫天,再次提笔滑落的只是一串凄婉的音符、一行行痛楚。
€€天国的牵挂
center申永丰/湘潭大学
作者简介:
申永丰,男,湘潭大学本科生。
喜欢在生活中找回人自身的真实。爱好读书、交友。
女孩,第一次见到你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但或许是不敢伤害你,或许是不能正视自己,我并没有向你表白这种感觉,我只是在心底默默为你祈祷。
伴随着中学生活的即将结束,那久久埋藏于心底的丝丝情愫终于冲破理性的阐门,外溢成二个美妙的世界。我说你是甘泉,滋润了我枯躁的灵魂,我说你是花朵,我会化绿叶为你守护;你也终于坦白我是电极,在你内心深处迸发着火花。你说我是港湾,你要作小舟与我陪伴。我承诺为你构筑前程,你答应和我憧憬未来;你我走在一起,你说你很有收获,我说我过得充实。直到有一天,你红着眼说你不想毁了我,说你只想为我祝福;我却静下心说我尊重你的选择,说我可以等待。
黑色的七月,一纸通知撕碎了一个省级重点中学高材生美丽的梦想。在一个昏暗的秋晨,他默默地拎起行囊,在一片叹息与无奈中登上了南下的列车,从此走入了一个他从没想过的世界,却把生动的反面教材留在他曾经风光了三年的另外一片天地;也在果上枝头的金秋时节,你在一片赞誉与羡慕中,走进了省城一个你同样没有想过的神圣殿堂。
失落?后悔?痛苦?绝望?我无法回答自己,更无法面对眼前一切。我只能站在风中感叹人生无奈,我只能立在雨中诅咒命运多桀;我只能在飘零的世间忍受深沉的悲凉,我只能在受伤的心里剖析苍白的魂灵。太多的风雨凄凉,我终于能够平静地面对一切,我终于能够冷静地思考一切——这里仍将有一方属于我的蓝天,这里仍会有一片属于我的沃土。一切都是这么残酷,一切又将那么美好!这里属于我的心中有苦涩的记忆和美好的梦想,这里要求我的只是越甲吞吴的气概和卧薪尝胆的胆识。我终于振作起来,我终于战胜了自己——甚至战胜了心中那永远也理不清的丝丝情愫。
一年后,同样是在秋天,我喝光了痛苦和失落酿成的酒。和你一样,我的行囊拎到了书香飘飘的象牙塔内。
绿衣天使带来了你遥远的祝福,你说你很感激我,你说你在想念我。一纸祝福终于撩开我尘封的记忆,再次把我心底的丝丝情愫编连起来。我说我不需感激,我说我不会消沉,但我不敢再次对你承诺。可是,在我内心深处,却从此多了一种支撑我的力量。从此,一支蜡烛常常伴我半个长夜,一份真情汇成了数本日记,一种信念更支撑着我的生命。
有一天,你当面拿出我的信——整整齐齐的一大叠,半开玩笑地说:这些信可以出部书,但你又十分认真地说: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你很优秀,你可以做更多的事,你也有更多的事要做……
真的?翻出积尘的日记,掏出内心的一切,比照手头的刊物,不禁拍案而起——难道我比他们差?终于,怀里揣着一只小兔,把希望投入邮筒,一个月后,我从绿衣天使手中找回了另外一份信心。从此,我一发不可收拾,一头扎进稿纸堆,从日出写到日落又写到日出,从花开写到花落再写到花开。一次次绿衣天使的微笑使我更加坚信了自己的诺言:这里有一方属于我的蓝天,这里有一片属于我的沃土!
你说你会打电话给我,每周都会。你说你并不在乎我接不接,你说只要我听到铃声能够想起你就够了。我说我快乐时会接,悲伤时不会接,我说要把快乐送给你,把悲伤留给自己。你说你没有看错人——几乎每次,你都会问我写了什么,发表了多少,这使得我不敢有丝毫的松懈——那甜甜的询问本来就是特种的提神药物,那悠悠的祝福更是享不尽的精神食粮,使我无法停止思考,使我不能搁下手中的笔,使我敢于抛开繁琐的教材去继续自己的游戏。
女孩,正当我沉浸于丰收的喜悦的时候,一辆不长眼的汽车辗碎了你我共同构筑的梦想。从此,真的天各一方,两颗心再也无从碰撞,你再也不能分享我的快乐,再也不能分担我的痛苦了……
你曾说你已把灵魂给了我,我也曾说我的灵感与你同在。如今,你的灵魂升入了洁净的天国,永远陪伴我,也永远属于我,而我的灵魂只能在孤独的人间飘零,只能在混浊的世间永远为你祝福,永远为你牵挂。
我重新拿起笔,从日记本写到邮筒,从你我写到身外的缤纷世界,从内心深处的凄凉写到灵魂之额的苦楚,从天国的牵挂写到人间的怀念,藉以慰藉你的灵魂,藉以减轻我的痛苦。
女孩,谢谢你;
女孩,我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