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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大学生情感写真——纯情年代(二) 第一辑 蝴蝶兰

狭小的铁屋中,我犹如上帝的囚犯燃烧着自己血色的青春。纷杂的世相与季节:依次在铁屋前流动。等你,你会来吗?

€€假如你看到我的日记

center龙飞/湘潭大学

作者简介:

龙飞,男,湘潭大学

个人爱好:写作。我的格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在我的日记里,早就镶嵌着你的名字,跳跃着你闪灼的眸子。我在等你来翻看我的日记。我不觉得孤寂,因为我的知觉已被你小心翼翼地牵着,牵向你出现在我面前翻看我日记的那一天;我无悔于我的近乎执拗的等待,因为我的日记和你的日记已经相约,相约在那一个寒意的冬季,尽管这是一个无期的约定。等你来翻看我的日记。

等你来翻看我的日记——小心翼翼地翻开,掬出一颗渴望抚慰的受伤的心,呵出兰香的气息,凝结在空中,又滴落在抖动的心肌上,蒸发。我们的日记相约在那一个冬季,你却踏碎了山谷中米黄的油灯,弹飞了发夹上抖动着的雪花提上了在寒风中颤抖的小包,说要走了;我知道挽不回你的脚尖,转身便往回走,让一双忧郁的眸子送走我恍惚的背影。然而,我悄然停步回望的时候,你却转身跺脚走了,让寒风吹给我一深一浅的弯弯曲曲的鞋印和飘逝在冷空中的白水晶。从此,我便只能在日记中继续演绎我孤独而不孤寂的心迹,填补我受伤而不流血的心绪。等你来翻看我的日记。

等你来翻看我的日记,我被自己关在了没有窗户的铁屋。我不知道你是否会知道,在这铁屋中,我的日记在执着地守望着曾经的相约,日益膨胀成了港湾的模样,等待你的终于归来。你说你不愿意休憩在我的树荫下,要去浪迹天涯,沐浴大自然的阳光;你说你不愿意躲避在我的港湾中,要去浪迹天涯,搏击世界海洋的浪涛;你说你不愿意停绊在我的事业前,要去浪迹天涯,绘织属于你自己的天空;你说你要适应没有我的日子,要去浪迹天涯:独闯精彩而又无奈的世界。除却天涯还是天涯。可是,你是否知道,如今,没有你的日子里,我的事业像缺乏营养的孩子,日益消瘦,肋骨嶙嶙。我被自己关在了无窗的铁屋,在日记中肆意挥洒我的思念和失意,是我每天从不雷同的功课。我静坐在屋中,用心聆听着走向或者走过铁屋的脚步声,但我的希望一次次地随着冷水的考验……却不知你是否习惯了没有我的时光、习惯了流浪。我在铁屋中,等你在流浪的驿站蓦然回首,将那依稀的记忆停滞在我的孤独的铁屋前,掏出唯一能够打开铁屋的钥匙,打开铁门,捧起我的日记……

等你来翻看我的日记,在我被关的铁屋中,心酸的心情像蚓在滚烫的沙地蠕动,渴望找到一丝丝清凉的甘露。在铁屋中,我用心书写着一页页的日记,灵魂却飞出了铁屋,在每一个甜美而又凄凉的小站;寻觅那憔悴的你的容颜。流浪、流浪、流浪,我的灵魂随你流浪、随你飘摇。在小站的枫叶下、灯光中,你一定在述说你的日记、摆弄你的歌谣。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掏出那把真金的钥匙?枫叶在摇曳,灯光在闪烁,但是你却没有挽上在你周围游离着哭泣的我的灵魂,带着几分悲壮与踌躇,踏着风,捏碎了在即将离开的小站中生成的留恋;去继续你的流浪,你没有让我们的日记拥抱,尽管他们都伸出了渴求的双手……

但我仍然、仍然相信,你和我今生一定有缘。我将我的思念融入了我每一页用心挥就的日记,等待着流浪的你归来翻看,等待着追随着你的我的灵魂归来,报告你的返回。我会虔坐铁屋中央,数着你踏向铁屋的脚步,聆听你掏出钥匙开锁、推门的声响。你一定会以为,我已沉醉于长久的孤寂,轻轻地走向几近沸腾的我。其实我狂吸着你扑近的芳香……桌上,摆着的是一盆受伤的花儿和我用心血浇灌的日记。我一定会轻轻地告诉你:先让我们日记约会吧,他们更加寂寞难耐……我会让你看那一盆花儿,是两棵受伤却还未流血的玫瑰……我们会看到我们的日记相拥散步在曾经相约的地方,亲吻等你来翻看我的日记,我的灵魂是我的前哨,我的耳朵是我的门卫,我的心灵是你的主人,我的日记是你的佳肴,你,则是那一贵宾。

等你来翻看我的日记,我在狭小的四壁间久久徘徊,犹如上帝的囚犯燃烧自己血色的青春。纷杂的世相与季节,依次在我的铁屋前流动。你会来吗?我确信那必将也是一个寒意的冬季,因为在冬季,我们都需要温暖的港湾。你来了,我们的日记撞出了火花,融化了整个冬季,融化了小燕子翅膀尖上的薄冰……

你来了,我的铁屋将失去存在的意义,化为美丽的躯体,被移置到原野,移置到沙漠,移置到森林,甚至移置到你浪迹的每一个驿站,充溢着我们的辉煌。

等你来翻看我的日记,我的日记日益膨胀成港湾的模样……

无论我这片风中之叶漂泊到哪儿,总是能在我的心灵驿站里找到落脚的地方。

€€永恒的昨夜

center张迪/中央民族大学

作者简介:

张迪,男,现年22岁。现就读于中央民族大学中文系96级。我是个容易快乐和悲观主义者,喜欢和朋友逛街时流连于漂亮精致的时尚小店的感觉,喜欢背着背包塞着耳机一个人“流浪”到图书馆,喜欢余秋雨厚重的文化感与历史感,也喜欢刘墉的智慧与中庸。

有时候我抱怨人生的变化无常,以及我那被上天捉弄惯了的命运;有时候我又十分庆幸命运给我带来的一份份惊喜,和我生命中的不完美。

我终于发现不会与别人相处,我真的不懂那一套人情世故。从小到大,我从来都只是生活在自己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只有这片完全属于我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我才有极度的安全感,才不会惊惶失措,找不到北。

否则,一旦走出了这片空间,一切得到的又必将失去,我会成为一片浮在半空的枯叶,怎么也觅不到落脚的地方。

虽然我不止一次地对自己说:“我的一生将走不出这个围城了,只能心甘情愿地抱着这份满足终此残生。”但我却欺骗不了自己。

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从外表看上去,我高傲而孤僻,永远醉心于对自己心灵深处的挖掘。

其实,我渴望外面的世界,我渴望为自己找到一个落脚点,渴望一份真诚的理解和交流,渴望身旁充满更多的欢声和笑语。

但我没有勇气。我总在不停地说服自己去相信,世界上除了我再没有别的人。当然,这种谎言只有鬼才会相信。

于是,我在自满和自责中生存了下来,连我自己都认为这是一个奇迹。

这种情况发展到了高三,愈演愈烈了。

那时候,人人都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包围着,一种空前的自危感在每个人的心里弥漫着,逐渐扩散开来,压迫得我们喘不过气来。但是为了日后,大家只好苟延残喘,每天憋着一口气忙得死去活来。互相见面之后,也是行色匆匆,连在脸上的笑容都是僵硬的。

要说真正意义上的沟通根本不可能,每个个体之间彼此封闭。实际上大察心里都明白,都是彼此需要又无法满足,谁都没有胆量去捅破那层纸。

那时的我,本该认为自己不如变成矿物质为好,因为按那种灰暗的背景,我是不会再有开花的日子的。

但说不清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左右我的命运,我被分配坐到了钦的后排。这究竟是上苍在捉弄我呢?还是在可怜我?

见到钦后,我忽然对自己的过去产生了怀疑,那些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怎么都不管用了,根本抵不上她的一颦一笑。在我推翻了过去的同时,我的灿烂也盛开了,闻见了自己身上百合花的芳香。

我变得无缘无故地爱笑,尤其爱对着钦的背影笑。

其实,在我的记忆当中,钦很少回过头来,总是给我一个背影,以至于我对她的容颜都有些模糊起来。但她的背影却使我铭记于心。

现在回想起她的背影来,竟然还是觉得温馨,优美的弧线,一头如黑色小瀑布的长发披在身后,午后热烈的阳光笼罩着她的整个背部,产生一种奇妙的晕圈,五彩缤纷,神秘莫测,使她的浑身散发出一种圣洁的光芒,在不知不觉中就感召了我。

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拦住我感情的奔放。

毕竟我已经积蓄了十几年,现在一经流涌,更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情感有那么充沛,而每当一坐在钦的身后,我才认识到自己原来那么富有想像力。

在我的世界里,钦成了躺在水晶棺材里的睡美人,我是英勇的白马王子,用镶有蓝宝石的月牙弯刀斩尽了我的敌人之后,我拯救出了我的睡美人,并向她献上深情的一吻;抑或她又成了草原上的牧羊女,我则甘愿做了她的一头小绵羊,每当我为了在她身旁多呆一会儿而撒娇耍赖时,她的小皮鞭便轻轻地落到了我的身上……

现实依旧是现实,钦依旧是坐在我前排的钦,我依旧是她身后的我。

我没有胆量去与她攀谈,因为不敢面对她的目光;我更没有勇气去忘记钦,她已经在我的心灵深处刻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不可磨灭,我只有自寻烦恼。

尼采说过:“人最大的意义就是精神上的超脱。”而我连精神上的需求都不敢去追求,不敢去满足,还能算是一个正常意义上的人吗?我只能对自己说,“这是一个压抑的灵魂!”

不敢与她正面交往,只有在她身后搞一些声响以期引起她的注意,对我而言,已经是不顾面子的最大牺牲了。我忽然变得开朗起来,与她周围的人大声谈笑,或是忽然变得粗心起来,铅笔盒经常被我失手掉在地上,一切还是没有回应,钦宛如一面深不见底的湖水,而我是被沉入湖里的石头,再也浮不出水面。

我于是失落、懊恼、彷徨、沮丧,最后,终于绝望。我又恢复到过去的沉默寡言。

成天又闷着头复习,一声不吭,周围的人都惊奇地发现我性格上的几个大转弯,只有她,依旧对我无动于衷,什么都不知道。

高考临近,学校和家庭给我们的压力又骤然大了起来,那种气氛沉闷得几乎要让我崩溃,但比起我自己给自己的折磨,那都不算什么,那种心灵的煎熬,矛盾与痛苦的交织、挣扎,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得。我还能做什么呢,一个“多余”的人,只有长叹一声,躲进黑暗的角落,孤独地咀嚼着自己的故事。

外面世界的喧嚣和人世的浮躁对我的影响逐渐弱了起来,我终日封闭着自己死学一气。越临近高考,我的心反倒越平静了下来。

然而就在那个夜晚,空气郁闷得要让人发疯,教室里是呆不下去了。我只身来到学校后面的大操场上,望着浩瀚的星空,发出了渺小的感叹,人与人之间就像天上的繁星,看上去靠得极近,其实相隔十万八千里,永远无法企及。“长恨此生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算了,想那么多干嘛,还不如高歌一曲,让感情得到宣泄。

一滴雨落在我张大的嘴巴里,糟糕,要下雨了,走为上策!我飞奔起来,此刻已大雨倾盆,没办法,只好先往离得最近的小礼堂跑。小礼堂门口那盏昏暗的灯越来越近,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啪”的一声,撞倒了旁边也正在疾驰的一个人。我忙不迭地道歉,把那人扶了起来。完了,是钦!要回避已不可能。

我和钦居然在雨中邂逅,这种尴尬的时间,这种尴尬的地点。

我和她都没料到会遇到对方,一时没回过神来,呆立在了那儿,完全没有意识到大滴大滴的雨点落到我们的肩上、身上、心里,世界突然凝滞不动。雨水冲垮了她身上圣洁的光环,也撕破了我外表高傲的面具,此时的我们,才是真实的我们。

她的全身早已完全湿透,几缕头发紧紧地贴在额头和面颊上,面色苍白,嘴唇也冻得发乌,非常狼狈,我估计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但她的脸上却呈现出很坚毅的表情,紧闭着嘴唇,并且毫不退缩地用眼睛直视着我,因为我一直在盯着她。

我忽然笑了,伸出了右手,“再往东移动10米就有避雨的地方了,我们干嘛还要在这里苦练下去?”望着我伸出的手,她迟疑了一下,再抬头凝视我的眼睛,读懂了其中的善意,她也微笑了,“是啊!干嘛要折磨自己呢?我们又不是殉道主义者”。她也伸出右手与我的手握在一起,然后我们象同时得到什么指令一样,撒腿就往小礼堂跑。

那一晚,就着雨点,我破天荒头一遭与她说了那么多话,她也破天荒头一遭给了我那么多欢声笑语。我很奇怪躲在角落里的我怎么没有出来阻拦我,而任我在自己的世界外任意挥洒。我想可能是因为在我向钦伸出手的那一刻,我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阴影。

一夜没能合眼,兴奋异常,现在在课堂上竟然不困。钦依旧坐在我的前排,埋头学习,而我早已心痒难挠,对着她的背影,千头万绪流过心门。我终于按捺不住,把以前为她写的诗抄在一张纸条上,“我在你眼睫的绿荫里寻觅心语的花蕾/无人知晓你如清风吹过/使我感情的浪在翩翩起舞/无人知晓你似圆月的引力/使我的心潮涨落起伏”,把这张纸条夹在一本书里,递给了她。过了好一会儿,在我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时,书才被送回来,使我紧张的颤抖得要停息。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书,书里果然也同样有一张纸条:

“我要向你说谢谢,你让我懂得了什么是心灵上的交往。记住昨夜,那是永恒的一刻。让我们都为自已喝彩吧!”

我突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因为我知道不管将来如何,因为我在我的世界之外开辟了一个心灵驿站,以后无论我这片风中孤叶漂泊到哪儿,总能在驿站里找到落脚的地方。

我已剪短了我的头发、剪断了牵挂,那湛蓝的天空中,也没了鸟儿翅膀飞过的痕迹。

€€鸟儿飞过心无痕

center朱汀兰/湖南师范大学

作者简介:

朱汀兰,女,湖南师范大学2舍402室。

走到大三了,忽然想回回头。平淡的校园生活里、阳光与阴影相随,但至少我都用心地体验过。

感情是一种说不明白的东西:我无意游戏,却又总是在有情无情的门槛上徘徊复徘徊;我无意追寻,可那不能自已的感觉却又总是在一恍惚间就脱缰而出。我相信自己付出的每一片都是真情、每一份都是挚爱,而一朝灿烂过后,它们全都落地成灰,为我不能停的脚步后苍凉的往昔更添上凄美的色彩。我血液中那一点点浪漫、一点点理智,注定了爱的轻与脆弱。浪漫与理智是一对矛盾,相加的结果便是怀疑与厌倦。正因为如此,我的情感往事,便也如天边的素云一般,因缘而来,又随风而去。

走近他是在大二的夏季,因为一次晚自习的邂逅。那时17岁的我还是一个敏感而迷惘的少年,每日里背着沉沉的书包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游荡,忙着追逐一些其实自己也不甚明了的梦想。一个平常的傍晚,我像往常上样自得其乐地随意走进一间教室,坐定之后偶一抬头,正与斜前座一位回过头来的男生望个正着,是一张单纯而清俊的脸,我一怔,依稀记得他是曾与我一道同火车回去过的一大帮子老乡中的一个。可是除了知道他是个瘦高且清高的理学院高材生外,我和他形同陌路。他显然也认出了我,颇为意外地对我“嗨”了一声,就搬到了我前座的座位上。也许是太想找个人说说话了,寒喧过后,他竟压低声音滔滔不绝地和我聊了起来,仿佛憋了满肚话语好容易才找到个导泄口。他告诉我身边的种种趣事,说起“老大姐”似的团支书怎样央告他们起床参加干部竞选,说起把情书送给女生后偷偷在她寝室床下放录音机却被发现的倒霉室友,还说起我们共同的老乡从前的轶闻“糗事”……最初的拘谨与陌生消失了,我和他像老朋友一样偷偷地笑着。当他告诉我到我们外语学院来自习是因为理学院的教室不如这儿,可是这里的座位又太抢手时,我不假思索地愿尽地主之谊说来得早的话可以帮他占个座。他吃了一惊似地看着我,竟有些迟疑,我才蓦地发现一种叫做“距离”的东西不知何时又悄悄地回到了我们之间,我的脸“腾”地红了。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面临期考实在没多少地方可去,同样的黄昏、同样的外语楼,我和他常常会相遇。渐渐地我们熟识了,话题也越来越多。我发现他其实是个聪明而自负的人,即使微笑时脸上都挂着一种满不在乎的冷漠神情,好像是一个冷眼旁观的智者,与周围的生活和平共处却又格格不入。然而他也有活泼风趣的秉性,总有许多笑话说给我听,开怀畅笑之时,那双眼里盛满了清泉般的率真。慢慢地我才知道他“逃离”理学院的真相,原来他是为了避开一位对他穷“追”不舍的痴情女孩。看着他有些狼狈的表情,我不禁哈哈大笑。他学习起来是相当扎实的,一个人蹙眉敛首紧闭双唇,仿佛深深陷入了一个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世界。也许是他眉宇间那份坚毅执着的气质吸引了我,也许是他清冷的眼神中那种桀骜不驯的寂寞迷惑着我,有时不经意间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俊秀沉静的侧影时,我竟然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日子就这样似乎十分合乎情理而又自然而然地进行着:无论谁先到我们都会惯性地在固定的教室为对方留下一个空位,他偶尔也会带来我想要的子弹壳或一串鲜荔枝,然后若无其事地说:“我妈叮嘱我多吃水果。”我什么也不敢深想,虽然每次相见都会如投石入湖,在我心中漾开层层的水纹。室友开始调侃我们,还说他是个孤傲而有手段的家伙,我一边矢口否认,一边却禁不住在胡说八道的玩笑中体味一种令人脸红的陶醉。

“下午去看电影吗?”第一次约我,他似乎只是漫不经心地随口说说。黑暗的影院中轻轻相触的手臂让我心跳加速,他却还是那副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模样。不再去自习后,我们从不相约,每次不期然的相遇告别都让我的心莫名奇妙地兴奋又密密麻麻地疼痛,而他却像影子般令人捉摸不定,剩下我纠缠在茫茫人海的温柔尘缘中不知所措。

期末就这样快结束了,香港回归那天不知是如何遇见他,也不知是谁提到去午夜场看庆典,每次都是无心的话题引出一场无意的相约。那天晚上我们谈笑风生,却又都客气而有礼地相待,我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尊,努力搜寻着最恰当的话语好让自己尽量坦然轻松。万众欢呼的时刻,我却思绪纷扬:

香港回归了,而我这份了无形迹的闲情可有归依的地方?近在咫尺的他却是那么遥远,让我怎么也看不真切。午夜的电影终于敌不过倦意来袭,我渐渐觉得头晕了,捕捉到的感觉只有迷茫与麻木。他好像看出了我的疲惫,语气平和地说道:

“那你就靠在我肩上睡一会儿吧。”我惊住了,可他那泰然自若的样子又让我疑心他是不是忘了我的性别。我犹豫惶惑地看着他,他却像对哥们儿似地说:“没关系的!”那双眼里似有一抹欲说还休的温柔,只一瞬却幻化为一片坦白无辜的笑容。我鼓足勇气倚住他的肩,几分晕眩与慌乱袭来,我慌不择路地逃到一片无意识的黑暗中……

天亮时我们往回走,他仍然镇静自如,我却不敢再抬头正视他。道过再见,我们就这样轻易地告别了彼此。我的心里空落落的,理不清自己的思绪,更辨不明他的感觉。漫长的假期就在这沉默难言的这场告别中开始了。

背着沉沉的行李艰难地走在喧嚣的长沙城,我由于逃避获得了一种解脱的快感,虽然连吸进的空气都有淡淡的失落的味道。满街都是梁咏琪幽凄的歌声:“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第二天,我就毫不可惜地剪掉了自己已垂腰际的长发。对着镜中有些陌生的影像,我开始认真分析自己:令我全身心地投人的只是一场游戏吧?从未对他说过自己,他了解我多少,我又知他几何呢?而我这样认真地游戏着,在乎他、在意他,真实痛切地过着每一天,是假作真时真亦假吧!如张爱玲所言:“人生在世,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不过如此罢了我也不过是将情感寄存在一个方向,在真真假假半梦半醒地生活,年少轻狂的感情又需要什么理由呢?喜欢是一种心情,而爱是一种责任,这种责任是仍然隔膜的我和他都无力提起的。既然如此,就让这朦胧的情愫永远留在朦胧的雨季,岂不强如被现实的铁壁伤得头破血流?

热闹的九月,我带着一头清爽的短发和一颗平和的心重返久违了的校园。依然会有意无意地遇到他,直到我终于明白他眼里那道县花一现的温柔原来不是我的错觉,我却再也拾不回往日的心情。疏远是很轻易的事情,再见他时又过了一个四季,而他的臂弯里也已挂了一个依人小鸟般的可人女孩。我笑笑,他也笑笑,各自释怀,从前的点滴和深深浅浅的心情都已恍若隔世。交错而过时我想起泰戈尔的诗句,那湛蓝的天空果真没有鸟儿翅膀的痕迹,一切都随风飘散了。

如果不是倔强让人变得愚蠢,幸福不会变成被甩上的门,如果……。

€€那时爱情

center唐娟/贵州大学

作者简介:

唐娟,女,贵州大学中文系。爱好广泛,性格外向。喜欢多交朋友,最好是同龄人。相信缘份注定。

一排黄里透红的路灯,照得深秋的夜像黄昏一般,点点冷雨轻轻飘落,我把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徘徊在校园的梧桐树下。天上没有星星,四周一片宁谧,所有怀旧的思绪纷至沓来,让我想起了远在家乡的枫。

五年前的往事象退色照片乍现眼前,蓝天白云都已经模糊一片。

那还是上高中的第一天,同班六十多人,我几乎谁也不认识,呆呆地站在教室外面。突然,有注视的目光灼烫了我的脸,一回头,我便看见了一双亮得让人心颤的眼睛。那是个陌生的清秀男孩,却又象在心灵深处某个角落见过似的,我们相视一笑。

第二天,我们做了同桌,我这才知道,他叫枫,比我大两个月。枫幽默开朗,常把我逗得开怀大笑,他自己也笑,笑容灿烂得像五月的阳光。没几天,我们就熟悉了。不久,我便惊讶于枫的博学,特别是对于当代文学,他独特的见解,往往令我这位“才女”自叹不如。其实,在班上,我虽有“才女”之誉,却对课外书涉猎很少,尤其是当代小说,几乎一片空白,可枫那时已侃侃谈起《雪城》、《动物凶猛》了。为了不让枫嘲笑我的浅薄,我只好借来一大堆书恶补。不过,我对唐诗宋词的如数家珍,枫也蛮佩服的,算是满足了我一点小小的虚荣心。

我和枫都喜欢金庸,但我们经常为了各自不同的看法发生争吵,闹得面红耳赤仍不肯罢休。握手言和后,我们会一一给书中的人物画像,还配上简介。当然,一切都是在课堂上进行的,被老师发现了好几次,把画收去撕掉。

欢乐的时光一天天地飞逝,我和枫的友谊日益深厚,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直觉告诉我,有些什么已经到了发生的对候。一次晚自习,我正在背书,枫沉默了半晌后,忽然用异样的声调小声地对我说:“萱,和你在一起,我觉得特别快乐。”他清澈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随时准备燎原的火。我心慌得厉害,仿佛有好多话就要涌出,但情怯让我选择了逃避,我什么也没说。

那天过后,我和枫便生疏起来,很少讲话。一星期后,我们换了座位,就莫名其妙地不讲话了,可我仍能感觉到枫默默地关心着我,我们是心心相通的。偶而,枫也会向我投来注视的目光,我总是惊慌失措地躲开。我变得越来越不对劲,凡是枫喜欢的,我都会情不自禁地去接受。听别人说枫迷上了陈百强,我竞买下了整整十二张danny的专辑来听,来学。枫喜欢的歌手总是时常变换的,不久,他又被罗大佑感动,于是我只好无奈地转移目标。我想,这一切都是为了枫。

尽管我极力掩饰,好友情还是发现了我的秘密。“傻丫头,为什么不告诉他?”倩鼓励我。我苦笑着说:“不,我相信他会来找我的,我等着。”倩摇了摇头,枫是很骄傲的,这在班上谁都知道。

后来,枫和我一道进了高三文科班。可是,几个星期后,不知什么原因,他退学了。这以后,我很少看见他,但还能听到一些关于他的消息。过了两个月,知道他开了家歌厅,生意很兴隆。又过了半年,知道他恋爱了,女友是卖时装的,他很爱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为考大学而努力奋斗着。那天晚上,我抛开了所有的书本和试卷,在朋友那里喝醉了酒。情放弃了她的物理考试,赶来照顾我。她拉着我的手说:“萱,你这是何苦!”我呜咽着嘶声说:“我不甘心!”然后捂着被子痛哭了一场。那是我平生第一次醉酒,心痛的感觉却比头痛强烈得多。我的心仿佛被划开了一道极深的口子,久久不能愈合。

在那段没有阳光的日子里,志冒失地闯进了我的世界。志是个顶优秀的男孩,高大而帅气,我们班的学习尖子,也是学校里有名的体育健将。志像大哥哥一样关心我,照顾我。自修时,他会悄悄送来万金油和水,学累了,他会拉我到操场打打羽毛球。志还花费了大量的宝贵时间,不厌其烦地给缺少数学细胞的我讲解一道又一道难题。我和志的交往,在校园里不知引来了多少女孩妒忌的目光。在很多时候,志都让我感动不已,但我们也仅仅停留在友情上。

高考结束了,在等待分数的漫长日子里,志常跟我和圈子里的朋友们聚会,一起唱歌、打牌、游泳。朋友们有时也开我和他的玩笑,让我们俩尬尴得脸红。一天晚上,本来约了四五位好友去看电影,谁知风云突变,下起了大雨。当我赶到老地方的时候,只有志在守候,街灯把他挺拔的身影拉得老长。志揽住我的肩说:“萱,做我的女朋友吧。”他眼里的深情如一潭湖水。我犹豫了,我明知自己不可能爱上志,却又不忍拒绝他的真诚,我们走到了一起。最初,我们也曾制造了许多浪漫,编织了许多甜蜜。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这场恋爱是难以有结果的。志和我性情、爱好都相差很远,在一起时常常无话可说,我们不是一对合适的情侣。更糟的是,本来我以为我能忘了枫,可在我心深处,枫的影子依然那么清晰,赶不走,挥不去,这让我对志有一种负罪感。

一个多月后,通知书下来了。我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大学,志则去了遥远的北方一所著名的学府。志走的那天,我到车站送他,他动情地握着我的手,说:“萱,我走了,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志的眼里噙着泪花,我知道他深爱着我。

开学后,志频繁地给我写信,几乎每隔三四天便有厚厚一封,诉说他的相思之苦,而我却往往半个月才回一次信。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思念得最多的,不是志,竟是枫。偶然翻起以前的日记,掉出了一张书签,记得是曾准备送给枫的。淡雅的白底蓝边,漂亮的隶书写着几行诗句:为何总在相遇时/觉得你我早已熟悉/为何总在你的眼里/觉得自己一览无余/原来你是我的知己。霎时,一种难言的伤痛击中了我,枫的形象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我围得透不过气。我突然强烈地感觉到,只有和枫在一起,我才会真正快乐。内心的煎熬让我日渐消瘦,在痛苦中挣扎了半个学期后,我终于下定决心,给志去了一封信。在信中,我说:“志你是个好男孩,可惜他早来了一步,我的心中已经没有了容纳你的空间,命里注定我们只能做朋友。”志收到信后,当天就给我打了电话;他用平静得近乎淡漠的语调说:“萱,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爱情是经不起距离的考验的。祝你幸福!”志显然误会了我,但我没有作任何解释,我为伤害了这样一个善良的男孩感到深深的内疚。

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冷,我在家乡的街头遇见了枫。他还是老样子,只是清亮的双眼失去了旧日的那种摄人光彩。寒喧两句后,我淡淡一笑,说:“有空来找我。”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其实,我们俩家隔得很近,只是心已经离得太远,太远。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时光一如既往地流逝。尘封的情感夹在书页里,已久久不曾翻动,而回亿却绽成了永不凋零的花朵,清香弥久。如今,枫已和女友订婚,志也找到个活泼的北方女孩,我还是原来的我。几片舞倦的黄叶飘落在我脚下,远处依稀传来苏慧伦纯净的歌声:如果不是倔强让人变得愚蠢/幸福不会变成被甩上的门/我想我们都是好人/可惜拥有太骄傲的灵魂……可惜只有做朋友的缘份……我鼻子一酸,有种咸咸的东西就要泛滥。

共筑的美梦在车轮下漫天,再次提笔滑落的只是一串凄婉的音符、一行行痛楚。

€€天国的牵挂

center申永丰/湘潭大学

作者简介:

申永丰,男,湘潭大学本科生。

喜欢在生活中找回人自身的真实。爱好读书、交友。

女孩,第一次见到你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但或许是不敢伤害你,或许是不能正视自己,我并没有向你表白这种感觉,我只是在心底默默为你祈祷。

伴随着中学生活的即将结束,那久久埋藏于心底的丝丝情愫终于冲破理性的阐门,外溢成二个美妙的世界。我说你是甘泉,滋润了我枯躁的灵魂,我说你是花朵,我会化绿叶为你守护;你也终于坦白我是电极,在你内心深处进发着火花。你说我是港湾,你要作小舟与我陪伴。我承诺为你构筑前程,你答应和我憧憬未来;你我走在一起,你说你很有收获,我说我过得充实。直到有一天,你红着眼说你不想毁了我,说你只想为我祝福;我却静下心说我尊重你的选择,说我可以等待。

黑色的七月,一纸通知撕碎了一个省级重点中学高材生美丽的梦想。在一个昏暗的秋晨,他默默地拎起行囊,在一片叹息与无奈中登上了南下的列车,从此走入了一个他从没想过的世界,却把生动的反面教材留在他曾经风光了三年的另外一片天地;也在果上枝头的金秋时节,你在一片赞誉与羡慕中,走进了省城一个你同样没有想过的神圣殿堂。

失落?后悔?痛苦?绝望?我无法回答自己,更无法面对眼前一切。我只能站在风中感叹人生无奈,我只能立在雨中诅咒命运多桀;我只能在飘零的世间忍受深沉的悲凉,我只能在受伤的心里剖析苍白的魂灵。太多的风雨凄凉,我终于能够平静地面对一切,我终于能够冷静地思考一切——这里仍将有一方属于我的蓝天,这里仍会有一片属于我的沃土。一切都是这么残酷,一切又将那么美好!这里属于我的心中有苦涩的记忆和美好的梦想,这里要求我的只是越甲吞吴的气概和卧薪尝胆的胆识。我终于振作起来,我终于战胜了自己——甚至战胜了心中那永远也理不清的丝丝情愫。

一年后,同样是在秋天,我喝光了痛苦和失落酿成的酒。和你一样,我的行囊拎到了书香飘飘的象牙塔内。

绿衣天使带来了你遥远的祝福,你说你很感激我,你说你在想念我。一纸祝福终于撩开我尘封的记忆,再次把我心底的丝丝情愫编连起来。我说我不需感激,我说我不会消沉,但我不敢再次对你承诺。可是,在我内心深处,却从此多了一种支撑我的力量。从此,一支蜡烛常常伴我半个长夜,一份真情汇成了数本日记,一种信念更支撑着我的生命。

有一天,你当面拿出我的信——整整齐齐的一大叠,半开玩笑地说:这些信可以出部书,但你又十分认真地说: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你很优秀,你可以做更多的事,你也有更多的事要做……

真的?翻出积尘的日记,掏出内心的一切,比照手头的刊物,不禁拍案而起——难道我比他们差?终于,怀里揣着一只小兔,把希望投入邮筒,一个月后,我从绿衣天使手中找回了另外一份信心。从此,我一发不可收拾,一头扎进稿纸堆,从日出写到日落又写到日出,从花开写到花落再写到花开。一次次绿衣天使的微笑使我更加坚信了自己的诺言:这里有一方属于我的蓝天,这里有一片属于我的沃土!

你说你会打电话给我,每周都会。你说你并不在乎我接不接,你说只要我听到铃声能够想起你就够了。我说我快乐时会接,悲伤时不会接,我说要把快乐送给你,把悲伤留给自己。你说你没有看错人——几乎每次,你都会问我写了什么,发表了多少,这使得我不敢有丝毫的松懈——那甜甜的询问本来就是特种的提神药物,那悠悠的祝福更是享不尽的精神食粮,使我无法停止思考,使我不能搁下手中的笔,使我敢于抛开繁琐的教材去继续自己的游戏。

女孩,正当我沉浸于丰收的喜悦的时候,一辆不长眼的汽车辗碎了你我共同构筑的梦想。从此,真的天各一方,两颗心再也无从碰撞,你再也不能分享我的快乐,再也不能分担我的痛苦了……

你曾说你已把灵魂给了我,我也曾说我的灵感与你同在。如今,你的灵魂升入了洁净的天国,永远陪伴我,也永远属于我,而我的灵魂只能在孤独的人间飘零,只能在混浊的世间永远为你祝福,永远为你牵挂。

我重新拿起笔,从日记本写到邮筒,从你我写到身外的缤纷世界,从内心深处的凄凉写到灵魂之额的苦楚,从天国的牵挂写到人间的怀念,藉以慰藉你的灵魂,藉以减轻我的痛苦。

女孩,谢谢你;

女孩,我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