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10月下旬的一天,傍晚时分,我终于来到了法国。我的双脚实实在在地踏上了梦幻之都——paris的土地上,我兴奋地在心中大喊:paris,我来了!
出了戴高乐机场,坐出租到了paris的市中心。我的新家就位于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我住在一栋很古老的楼里。因为将近十小时的飞机旅途,也因为中法之间的六小时时差,我根本就没顾上对paris有什么印象,很快冲了澡,困倦劳累瞬间就带我进入睡梦。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第二天睁眼时,已是浑身轻松了!
我马上起了床,看了表已经12点了。我有些迷惑,想了想自己笑起来,真笨!我还没调整手表上的时差呢。此刻是paris的凌晨6点多。洗漱后我琢磨先去哪儿玩,还没想出一个计划,却听到肚子在咕咕地大叫,自从昨天下飞机到现在我还什么都没吃呢,而此刻也正是北京的午饭时间,先吃饭了再说吧!我迫不及待地下了楼,来到大门口,还不知去哪儿,实际上我根本也不认识哪儿,正发呆,却一眼看到大门旁边就是一家餐厅,想都没想几步就迈了进去。因为还不到7点,餐厅里根本就没有人,只有一两个服务生,在准备着开张。我有些紧张地站着正不知所措,迎面走过来一个中等身材满眼带笑的男服务生。他热情地用英语冲我打招呼,同时把我引到一张桌子前,拉开椅子请我坐下,又把菜单递给我,笑着问我吃什么。我还有些大脑反应迟钝,不是说法国人不讲英语吗?停顿了一两分钟,我也用英语点了简单的早餐。不一会儿,这些就都摆在了眼前。服务生又说了一句话就走开了。我肯定那句话不是英语,后来学了法语才知道,那是一句在餐前法国人爱说的话“bon appetit(祝你好胃口)”。我狼吞虎咽地吃着,琢磨着那个服务生的脸,怎么那么眼熟呀,可我又确实不认识他。结账时因为第一次花法郎(这个时候的法国还在使用法郎)我不太认识,服务生热情地教我认钱,同时我们一问一答地聊了几句。我告诉他这是我在paris的第一天,就住在旁边,是来学法文的。他脸上一直挂着非常帅气的笑,同时高兴地说:“小姐,欢迎来到paris!”他脸上闪着的笑脸真是太亲切了,嘴里一口整齐的白牙也在闪闪地亮着。噢!我猛然记起了这张脸,是美国大明星汤姆·克鲁斯的脸!这个服务生长得实在太像那个明星了,他甚至还有着和汤姆一样迷人的笑。离开餐厅前,他那张带笑的脸热情地和我说着再见。这个“paris的汤姆·克鲁斯”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法国人,我的心情也因为他而变得更加愉快。上楼回家的时候,我决定还是先去让我非常不放心的学校去报到,这也是我来paris的正事。几分钟后,我左肩右斜地背着上学用的大书包上路了,手里拿着写有学校地址的录取通知书。我满眼好奇地走在街上,东张西望地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虽然是早晨,街道两边的商店大部分还没有正式开门营业,但我从飘动的空气里已闻出了这里盎然的生机。从过往行人体面的打扮、从容的神态里看到了这里活泼的人气,我的心也跟着热闹起来。我喜欢这个区。此时的paris正是初秋,天空被时断时续的小雨清洗得格外潮湿透明,也格外的湛蓝耀眼。我忍不住张开了嘴,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paris没有灰尘的空气。好清新啊!我的皮肤也立刻张开了她们无数的小嘴。带着露珠草香的空气迅速地流进了我的身体里,好舒服啊!不紧不慢地走在街上,我没有丝毫的陌生感,好像这儿一直是我生活的地方,这真是奇怪!我一边找出租车汽车一边频繁地转动着脖子,只恨后脑勺没有另一双眼睛。这时,一辆空的出租汽车驶过来。我伸出胳膊像在北京一样冲它招手,司机明明看见了我,却摇了摇头从我身边开走了。他为什么不停车呀?里面没有乘客呀!正在我不知如何是好时,旁边走过来一位穿西服的先生,他脚上又黑又亮的皮鞋让我决定向他问路。我先问他出租车为什么不停,怎么才能坐出租车,同时递上了我的学校通知书。这个先生一口流利的英语,他让我跟他走。不一会儿,他就把我带到了一座雄伟的教堂旁。初到paris的我还不知道这个叫做madeleine的教堂,在我以后的巴黎生活里和我亲密地联系着。陌生的先生告诉我,在paris必须等在这种有taxi标志的地方坐出租,招手是没有用的。我谢了他,但他却没有立刻就走,仍然笑眯眯地和我这个初到paris的中国女学生闲聊,直到一辆出租车开过来,他又周到地和出租司机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法文,然后才温和地对我说:“小姐上车吧!你放心,司机知道你去哪儿!”我感激他的活还说完,出租司机已友好地请我上车了。我好幸运呀!paris一再地用微笑欢迎我。我也感叹,法国人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冷漠高傲啊!至少我遇到的人都是热情幽默的。出租司机一直在试着和我讲法文,但我只能在下车时用小费表达我对他的感谢。出租汽车很准确地把我拉到了我的学校。被我猜对了,所谓的学校就是在一个大楼里租几间房子,办公室、教室都包括了。我因为签证晚了的缘故,学校里唯一的班也开课了。在所谓的有几张桌椅的教室里,我认识了我的同学和老师。以后陆陆续续地还会有新的同学从中国的四面八方来这儿上学,我也期待着。
我的老师是一个还算年轻的女人,没有太多颜色的素脸,棕黑色的短发,白净的脸上是一双大大的明亮的眼睛,里面全是热切的询问,很斯文诚恳的感觉。我用英文很简短地回答了老师的问题,诸如何时到的paris,以前在国内是否学过法文。老师又问我住在哪儿。我因为不会念街道的名称,就拿出了随身带着的一张字条,因为怕一个人走丢了,所以上面写着家的地址和电话。她只瞧了一眼字条就睁大了双眼,半天才问我是否真的住在这个地址。我不解地说:当然!看着她充满了怀疑的眼神,我心想这老师怎么这么怪异。直到在paris住了一段时间后,我才明白我的老师当初为什么会有如此惊叹奇怪的表情,这是后话了。
课间休息时,我和同学们热烈地交谈着,互相都好奇地打量着,恨不能在几分钟之内就查出彼此的来历。我很高兴,因为我喜欢和人说话,更开心的是来paris的第一天就可以学法文了。到了中午,同学们都拿出了饭盒。我一个人在学校附近的街上逛,但不敢走得太远,我有些害怕这个地方。最后我选了一家在学校大门斜对面的餐厅吃午饭,还特意请旁边桌子的客人帮我拍了照片,这也是我在paris的第一张照片,自然又是一桌闪着微笑的法国人。照片上的我自信、勇敢地笑着,眼神里是期待的兴奋和一丝干净的稚气,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很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全新的世界,也希望着。现在北京的我重新打量着几张在paris第一天照的相片,看着上面的自己,心中格外沧桑地感慨:paris,让我被迫地长大了!我不知道是否应该感谢pairs。内心深处,我念念不忘地想着那个三年前生活在北京的简单的傻傻的小女孩!经过了课间中午的休息,下午放学时,我已和班里的同学们有说有笑了,我喜欢新鲜的人和有趣的事儿。出校门时,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问我住哪儿,我说不知道。她好奇地问我早上是怎么来的学校,我说坐的出租车。她冲口而出“你真有钱”,我说我刚到paris只会坐出租。听了我的回答,她的一双眼睛在镜片后死死地盯着我的脸,好久才慢条斯理地说:“大小姐,每天上学做出租,不行的,要坐地铁。”我说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坐过地铁。镜片后的眼睛再一次定定地仔细地看着我的嘴,似乎叹了口气才轻轻地说:“跟我走吧,我教你去坐地铁。”我兴高采烈地跟着来paris认识的第一个中国人,穿街走巷地来到了一个地铁站。我们往地下走进了地铁站。我告诉她我没有地铁票,她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小姐,有法郎吗?”我说:“当然有!但我不知道怎么用地铁站里的自动售票机。”这时我的同学说:“lily,把钱给我就行了。”在她的帮助下,我有了第一张paris的地铁票,橘黄色的周票。
在选择坐几号线时,我的同学问我想去哪儿玩。我想都没想地说:“我想去香榭丽舍大街!”她听后第一次爽朗地笑了。终于,我们坐进了地铁,不一会儿,又往上走出了地铁站。当我们来到地面时,我的眼前一片豁亮!“这就是香榭丽舍大街!”我的同学得意地又笑了,“我就住这儿附近,天天来这儿散步!”我已顾不上羡慕她能天天来这儿了,眼前的一切已让我激动万分了。
天啊!这是多么宽敞的马路,多么对称的步行街,多么高大的树木,多么形形色色的人!多么漂亮的商店,啊!还有矗立在街的尽头的凯旋门,它多么地威严啊!香榭丽舍大街,我终于见到了你,你好亲切啊!梦中的我已无数次地和你相会了!我虽然还是跟着同学,但耳朵已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了,眼睛也看不见她在比划着什么,脚步却比她慢了许多。我要一个人去看avenue des champs-elysees(香榭丽舍大街),我要用脚自己去走过avenue des champs-elysees!我更要用心自己去感觉avenue des champs-elysees!“我饿了。”一向说话慢条斯理的同学在急声地向我抗议。因为我对香榭丽舍大街的全神贯注,所以我有些抱歉问她想去哪儿吃饭。她说:“大街上有一家‘quick’,那里的鸡翅很好吃。”我心不在“吃”地说,那我们就去quick吧,我请客。那双在眼镜片后的眼睛快速地转动了几下,然后满意地冲我笑了!很快地我们就进了叫“quick”的餐厅,原来它是和麦当劳一样的快餐厅。
quick的生意非常好。我们叫了炸鸡翅沙拉炸薯条,我喝可乐,她喝橙汁和热茶。鸡翅果然非常香润可口,我的心情也被外焦里嫩的鸡翅弄得锦上添花般地灿烂起来。我非常感谢我的这个女同学,因为这间quick在日后成为了我的食堂。天慢慢地黑了下来。和女同学说再见时,她不放心我一个人要继续在街上逛,她害怕我会迷路。我说服了她,她又问我是否还记得地铁站,我说我坐出租回家。我真的很有运气,到paris的第一天让我遇到了这么多好心的人。在quick门口,我俩分了手,我一个人迫切地转悠起来。最后,又累又困又渴的我选了一家热闹的bar,像开会一样地面向大街坐在了外面,像在电影中看到的一样。我特意地叫了一杯法国啤酒,一边喝一边注视着香榭丽舍大街上的行人和马路对面的建筑。淡淡地一缕微风吹过我心中的一角,那里是“思念”。刚离开北京一天,就已经开始想家了!喝完了啤酒,我眼睛有些湿地走着,一个人走在美丽的香榭丽舍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