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玻璃窗,小凡茫然地看著外面熙攘的人群,而那仿佛是另一个世界般。
今天是跟他协议分手後的第一天晚上,她不敢回家。
她怕,怕那间少了一个男人的屋子:怕电话一响,便期待另一头传来他的声音;更怕一屋子他们的回忆,会将她逼疯……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不在乎。因为,他们是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谈,最後决定各奔西东的。
分分合合,吵吵闹闹了这么多年,旁人早不看好他们的感情,就连他们自己都有点消极悲观。
因为这样,他们的分手没有眼泪,没有遗憾,没有指责与争吵。
然而,自以为坚强的她,原来是如此的脆弱又不堪一击啊!然而,在爱情的这条路上,究竟有谁是真正的勇者?
人是很脆弱的,因为脆弱,所以,总是小心提防著。提防被伤,提防爱对方比对方爱自己还多。
但说穿了,不就是我伤人,人伤我吗?有什么好哀哀怨怨的?忖著,她不觉蹙眉一笑。
但,尽管心里这么想著,尽管觉得自己没有他也能好好的过,她还是忍下住掉下了眼泪……
这么多年来,即使生活里充满了火药味,但不可否认的,还是有温馨美好的时候。她习惯生活里有他,纵使他们常为一点点小车争吵。
说他脾气坏,却也有下经意的温柔。说他大男人,但其实大部分的决定都是她在做。就连这次的分手,也是她先开口。
是她亲手结束了这一切,却又悔不当初。
她觉得好寂寞,才短短一天,她就已受下了生活里没有他的声音,没有他的气息,没有他的味道……
有时她在想,也许他们之间早巳没有了当年的激情及爱情,他们只是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只是不喜欢一个人的床,不喜欢一个人的餐桌。
但是啊,她流眼泪有什么用?明天太阳还是会从东边升起,地球也不会因为她的失恋而停止转动。
打起精神吧,别那么没出息。她这么对自己说。
於是,结了帐,走出咖啡厅,她终於决定回家,那个没有他的家。
打开一楼的铁门,她缓慢地、落寞地走上二楼,而眼前的情景教她一愕。
他坐在门口,神情有点疲惫而落寞的看著刚回家的她;她太震惊,一时忘了开口。
「小凡……」他轻声叫她,像清晨醒来时唤她的声调。
她的胸口一阵沸腾,眼眶也瞬间发烫。
他站了起来,定定的凝视著她。
「我们不是非得分手吧?」他蹙眉一笑,像个孩子般撒娇:「没有你的一天难熬透了,真的,很寂寞……」
这时,她再也隐藏不住激动又翻搅的情绪,哇地大哭出声。
他将她紧拥入怀,而她也牢牢的抓住了他。寂寞,是啊,那是多么可怕的折磨。
想想,也许有时我爱你,你爱我,不为什么,只是寂寞……
「婚友社?」一边看早报,一边吃早餐的外川世武,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用一种不可思议,无法理解的眼神看著坐在他面前的姊姊外川世织。
「是的。」三十六岁的外川世织抿唇一笑,眨了眨眼睛,「我已经替你报了名。」
「真是荒谬。」世武十分不以为然,「我什么时候沦落到得参加婚友社,才能找到理想对象了?」
身高一八五,长相英挺,顶著三个硕士学位,而且是现任外川重机总裁的他,居然要参加婚友社?他老姊是不是疯了?
「沦落?」世织眉心一皱,「你真是太失礼了,这个婚友社的会员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耶!」
「你告诉我,哪个人是没头没脸的?」他轻哼一记,「又不是无脸妖怪。」
世织瞪他一眼,「你少给我打哈哈,别忘了,你已经三十二岁了。」
「三十二岁还很年轻,而且我目前也没有结婚的打算。」说著,他一脸严肃,「我最近在忙著海外设厂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相亲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她说。
「我是个工作狂。」
「工作跟结婚并不抵触。」
「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跟一个工作狂谈恋爱,甚至结婚。」他喝了一口现打橙汁,续道:「再说,结婚到底有什么好?就说你吧,结到最後还不是离了……」
为了「抵抗」世织的逼婚,他不得不戳她的痛处。
不过,世织并不痛,倒是很气。「你找死啊?」
「我只是说出实情。」他不以为意地挑挑眉。
「总之,你不要逃避你应尽的责任跟义务。」世织神情一凝,端出她「长姊如母」的架式来,「不孝有三,无後为大,你可是外川家的独子。」
看见她那凛然的模样,他知道她又要拿什么出来压他。
「老姊,」他眉头一皱,「你饶了我,好吗?」
「不好。」世织抿著唇,「你以为我喜欢替你操这种心吗?我还不是为了外川家。」
世武浓眉一叫,「天啊……」
「妈妈在你十五岁过世时,曾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三年前爸爸临走前,也吩咐我一定要「监督」你成家,好延续我们外川家的香火……」说著,世织红著眼眶,声线沙哑哽咽地说:「眼看你都三十二岁了,不只孩子没著落,就连老婆在哪里都不知道,我……我……我怎么对得起天上的爸爸妈妈?」
说著说著,世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自责到不行。「我为了你的婚事,一天到晚四处打听哪户人家有未嫁的好女孩,每次在爸妈灵前就觉得自己无能又不孝,居然连这一点点事都办不好,我实在是……」
「好……」他及时地打断了世织的哭调,一脸「我投降」的无奈表情,「我答应你就是了。」
「真的?」世织立刻破涕为笑。「你放心,我替你物色的绝对是最优秀的对象。」
虽然已经举白旗投降,他还是忍不住酸了她一句:「是啊,当初姑姑替你介绍前姊夫时,也是这么说的。」
「你……」地雷再次被踩,世织脸绿了一半。
「别生气,」他慢条斯理地擦擦嘴角,缓缓地站了起来,然後优雅地抿唇微笑,「女人生气老得快,小心。」说罢,他带著胜利的笑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