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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男 第一回 双喜临门

最开始,我老爸老妈在我习武还是习舞的问题上产生了很大的分歧,甚至不惜拳脚相加。而我在旁边津津有味地吃着棒棒糖,浑然不知他们在决定着我的终身大事。最后还是老妈发扬了民主的优良作风,决定征求我的意见。当他们用两双期盼的眼睛望着我时,我感觉毛骨悚然,直想尿尿,所以在低头沉思了一根棒棒糖的时间以后,吐出了两个字,都行。这两个字差点没让我老爸老妈口吐鲜血,气断身亡。

后来我被同时送到了武术班和舞蹈班,每周各三天。在经过了同样艰苦卓绝的压腿弯腰训练后,我不顾老爸的威逼利诱,毅然决然地放弃了武术。原因很简单,如果让你选择每天呆在狼群还是羊群里,我想,傻子也会选择后者,更何况还是一群小绵羊。

我七岁那年,曾被我妈带到了一个大仙的家里,据说灵验异常。其实所谓大仙,在我眼里也就是一个抽吧的快没了的老头,装模作样地带着一副黑墨镜,也不知道是真瞎还是假瞎。倒是我妈格外的虔诚,比对他爸,也就是我姥爷还必恭必敬。抽吧老头在摆弄了几个铜钱,一只铁王八之后,就斩钉截铁的说,这孩子今后能行。我跟着就接了一句,行个屁呀。我妈回手就给我一个大嘴巴。再细问,老头就摇头晃尾巴的故弄玄虚,一言不发,我妈赶紧掏出200大元放在桌上,他才开口,这小娃是观世音座前的男童转世,极有灵性,八字多金多水,命犯桃花,将来必大富大贵,女人如云呀。说的我妈乐得屁颠屁颠的,再次贡献了200大元。

从此,我妈逢人便说,小昆是菩萨座前的男童转世的。你看这模样,白白净净的,多象呀。好像我妈亲眼见过观世音前面那个小崽子什么样似的。不过,我妈嘴上是这么说,该打的时候可毫不手软,一点也不给菩萨留面子,搞得我也一直留了个遗憾,真该让那个抽吧老头算算,我妈是不是也是观世音变的。

我十三岁的时候,拉过手的女孩就已经不计其数了,整天的万花丛中乱转,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不过,这也都仅仅局限于排练和演出的时候。每次演出下来,我的死党阿成总是会用羡慕的眼神盯着我说,小昆,啥时候也教教我跳舞呗。这时候,我就会象一个哥哥一样爱抚着他的头,温柔的说,一边呆着去,你不是那块料,然后拂袖而去。他恶毒的眼神刺的我后背直冒凉风。

阿成,全名金城成,和我一样年纪,他老爸和我老爸是结拜兄弟,也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所以我们从小就比亲兄弟还亲。穿开裆裤的时候,听说我们长得很像,所以总穿着一样的衣服,一样的裤子,弄的跟双胞胎似的,走到哪就被人摸到哪。我印象里摸我的明显多过摸小成的,因为这孩子被生人一碰就哭,而且声音嘹亮,经久不衰。我则不然,摸吧,谁摸都行,不定谁占谁的便宜呢,碰到顺眼的,我还会微微一笑,博得一片喝彩。自此,在这个二人集团里,我的领袖地位确立无疑。

十八岁那一年,我和小成双喜临门。

第一喜就是我们终于长大了,从此可以肆无忌惮的出入酒吧,夜总会等声色场所而无需顾忌了。手里捧着刚从局子里领出来的身份证,我翻来覆去,爱不释手,可就怎么看怎么便扭,身份证上面的两个人,一水的目光呆滞,表情肃穆,俨然两个刑满释放人员。我拍了拍小成的肩膀说,哥们,以后干坏事得注意点了,再抓住可不是教养而不是服刑了。小成也握了握我的手,热泪盈眶的说,哥,你也要保重,以后再杀了人死刑是跑不掉了。我用力的点点头,然后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丫才没事闲的杀人玩呢。

第二喜就是我们同时考取了x大学,还是一个系、一个班、一个寝室的,从此亲上加亲,可喜可贺。其实说考取,小成倒真是考上的,超过了录取分数线足足三分,这三分,可以说小成他爸功不可没,金叔他老人家还真的是神通广大,也不知从哪弄的足球二级运动员,飞机模型设计第一名什么的破证书,愣是在高考中给小成加了25分。要不,小成还真就掉下去了。要说踢足球,这还真是小成唯一的长项,绿油油的草地上,光看得见他满场乱飞,就是碰不着球。我曾经劝过他,说你练长跑应该去跑道上面练,不要老在足球场里练,这样干扰别人,可惜他把我的一片好心全当了驴肝肺,依旧在球场上乐此不疲。

我是保送上来的,没有参加高考,我老爸说我是投机取巧。我说那叫特长明显。那两年各大学为了在各种校际比赛、汇演中扬名立腕,求贤若渴,我高二的时候,x大学的舞蹈老师就专门来找过我父母,说不用我去参加大学的舞蹈测试,他们可以直接保送,院系、专业随便挑,只要我父母表个态就行。我妈倒好,问都没问我的意见,就和她们签了一个卖身契,不过卖的不是她自己,是她亲儿子。不过还好,我本没打算一辈子干专业,还是想体验体验大学生活的,更何况,小成报考的也是x大学。

因为混进了大学队伍,我老爸奖励了我一台ibm笔记本,老妈奖励了我一万块钱。拿到钱的第二天,我就毫不犹豫的把钱变现了,变现的含义就是把现金变成了实物。

我骑着新买的honda公路赛,驮着小成,正式开始了我们的大学之旅。

九月的北京,秋高气爽,我和小成带着嘈杂的排气声冲进了x大学,在众位学哥学姐的热切关注和尖声惊叫下,我大喊一声,x大,我们来了,然后就差点没直接冲进男生宿舍的大厅里。

小成进去办理入学手续了,我斜靠在摩托上,点燃一根香烟,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感觉无比的心旷神怡。

报到的这天晚上,校舞蹈队就要进行集中排练,准备十天后的迎新晚会。来通知我的是一位面似桃花,体态婀娜的小妞,说起话来嗡声嗡气的,我问她,妹妹你大几的呀?她回答我说,小弟弟,姐姐已经大二了,然后在六个男生呆滞的目送下转身离去。小成苦苦的央求我带着他一起去,说早就听说x大的舞蹈队美女如云,刚才那个就称得上极品了。我说,乖,你先在寝室把咱哥俩的床铺弄好,君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战斗也得有个像样的战场不是,等排练一结束我就给你带两朵云回来,而且绝对是彩云。

排练室就设在多功能楼的五层,我费了半天口舌才找到,离老远就看见门口堆满了人,其实刚才我就经过了,看见里三层外三层的,还以为里面放婚前教育录像呢,就错过了。

好不容易挤进去,看见连地板上男男女女的都围坐了一圈。哇靠,场面真是壮观呀,怪不得x大的舞蹈队这么出名,连排练都有这么多粉丝围观,佩服佩服。哎!也不知道他们是来看排练舞蹈的,还是来看美女帅哥的。

镜子前的把杆上不少女孩正在压腿,都穿着紧身练功服,露出漂亮的小腿,一个个凹凸有致的,看的人直流口水。我一眼就看到了小桃,也就是下午来寝室通知我排练的那个,盘起了头发,显得越发的清纯可爱了。我冲她笑了笑,挤了挤眼睛,她也看到我了,冲我吐了吐舌头,我很奇怪,她是要和我接吻吗?不然让我看她舌头干什么,可是当着这么多人哪好意思啊!看来我还真是有女人缘呀,嘻嘻!

我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准备好好观察一下众位美女,看看一会排练完把哪个顺眼的带去当云彩送给小成。

刚审查完两个,舞蹈老师就带着三男四女一行七人浩浩荡荡的开进来了,我们这位舞蹈老师姓苏名依依,据说是市歌舞团退下来的,至今尚未结婚,对人温柔诚恳,和蔼可亲,这些都是我妈告诉我的。当时听我妈说完,我就想,可亲的意思是不是谁都可以亲啊,这个听起来可不错,真是个好老师啊,我得早点见见。不过她看起来还真的年纪不大,估计也就二十五六,长着一张娃娃脸,白白静静的,小嘴红嘟嘟的,亲起来一定不赖。跟着进来的几位看着就没那么赏心悦目了,为首的那个目不斜视,表情孤傲,我想他一定和西门吹雪有什么关系,不然怎么穿了一身的白呢?白体恤,白裤子,白球鞋,活活一个白面袋子。

这时候小梅老师拍了拍手说,大家静一静,静一静,这几位是我们舞蹈队的新队员,请大家鼓鼓掌,欢迎他们的加入。我在底下也用力的拍手拍脚拍大腿,热烈欢迎嘛,惹得旁边的人直看我。她把这几位逐个介绍了一遍,最后,指了指白面袋子说,这位就是我们今年舞蹈考试的第一名,李昊同学,这小子轻微的点了点头,据我目测平移距离绝对没超过一厘米,要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他脑袋动了。带着一脸的不可一世,俨然一副太监的嘴脸,真他妈傻x,我轻声嘟囔了一句。

就要准备开始排练了,大家都忙着换衣服,做着准备活动,小桃在人群里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在奇怪我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老师会让她通知我来。我冲她笑了笑,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吐了吐舌头,她的脸就一下子飞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朵根,晚霞一样好看。

我正得意着,小梅老师又拍了拍手说,我们压轴舞蹈“鼓舞飞扬”的领舞柳成民已经大四毕业了,今天得重新挑选一个人担任领舞,你们感觉谁最合适?自己举举手。一阵沉默之后,我和面袋子商量好的一样,一起举起了手。小梅诧异的俯视着我说,这位同学,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呀,你想做“鼓舞飞扬”的领舞?你以前学过舞蹈吗?靠,原来老师也能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呀,而且一问还就是一大串。

我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说,小梅老师,我是这届的新生。小姓许,全名许小昆,今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哎呦,看我这记性,小梅用力的拍了拍脑袋,然后赶紧过来深情款款的拉着我的手说,对不起,对不起,差点把你给忘了,对了,你来了怎么也不先去我办公室呀?样子活象刚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我说,老师,我转了两圈也没找着你办公室,所以就直接上这来了。小梅拍了拍我肩膀说,这孩子,跟你妈长得怎么一点都不象呀?我笑了笑说,我妈没跟你说吗?我是她从垃圾堆里拣来的。然后,小梅就笑得花枝乱颤的,全然忘记了什么叫做为人师表。

当小梅宣布我担任领舞的时候,很多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包括刚才举手自荐的那个白面袋子和小桃。

被男人鄙视我可以理解为嫉妒,但是被女人瞧不起就让我无法接受了。

小桃的不屑严重地打击了我的自尊心。

自从十三年前习舞以来,我得到的永远都是褒奖和肯定,用我以前舞蹈老师的话说,这孩子太适合跳舞了,不干专业真是白瞎了。可是今天,在我入队的第一天,担任一个小小的领舞,居然会被别人嗤之以鼻。哎!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呀。鲁迅他老人家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所以,为了亲爱的小桃和我的自尊心,我要爆发了。

我提了个很合理的建议,让我和李昊每人跳一支舞蹈,然后由大家来选取领舞,这样似乎更公平些,小梅欣然接受。

今年的“新科状元”跳的是陕北民间舞,黄河颂,听说他考试时候跳的就是这一支。李昊随着磅礴的音乐翩翩起舞,满地打滚,说实话,能跳到他这个份上也算不错了,至少看着挺热闹的。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看了他开头的那段快板,我就知道这也就三四年的功夫,绝对不是从小科班出身的。

一曲终了,满堂喝彩。我就奇了怪了,为什么解放了这么多年,中国人民在文艺方面的欣赏水平永远还停留在看样板戏的阶段。

因为排练室够大,我特意挑了黄豆豆的“醉鼓”来跳。这支舞技巧连贯,难度极大,对舞者的软度和力度等基本功要求非常高,如果没有天赋,学舞十几年的人恐怕都跳不下来。伴随着有节奏的鼓点,虎跳,墙脸,肩旋加腾空360度,一串技巧下来就掌声雷动,最后,我以十个旁腿转加跨跳结束了整支舞蹈。经久不衰的掌声再次小小的满足了一下我的虚荣心,我在人群里看到了小桃,不屑的表情早就灰飞烟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惊喜和羡慕。我冲她笑了笑,然后就在同一个晚上看到了两次晚霞。

排练并不紧张,强度也不大,三个小时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鼓舞飞扬”我已经练的差不多了,其实动作都大同小异,和我以前主跳的一个开场舞“红绸舞”很相象,只要记住套路就可以了。但我熟悉的速度还是让小梅和桃子她们惊诧不已。

为了联络联络感情,排练结束后,我提议请全队的人吃饭。这个提议再次获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响应和一致通过,然后一票人在小梅老师的带领下,就象雪原小分队一样,披星戴月,奔赴饭店。路上我打了个电话给小成,让他马上启程。我说,这次我可是把美女们都给你带来了,争不争气就看你自己了。临了还没忘了嘱咐他多带点钱买单。

整个饭局用八个字就可以概括了,“风卷残云,惨不忍睹。”买单的时候,桌上剩下的就只剩下汤汤水水的,在盘子里一个成型的东西都找不到了,把我想打包带点回去当宵夜的想法彻底粉碎了。

小成的表现也令人叹为观止,用八个字形容就是,“妙语连珠,舌灿莲花”。自打从娘胎出来,我还真没见他这么能说过,弄的这些少不更事的小姑娘们一个个乐得东倒西歪的,依我看,去当个什么最佳辨手都应该是富裕了。

这次会餐之后,小成就锁定了主攻的目标,这个倒霉丫头是大二的,和小桃一个寝室,好像名字叫做金英姬,是朝鲜族的。我嫌她的名字太绕嘴,就帮她起了个外号叫樱桃,因为她看起来哪都小小的,小眼睛,小鼻子,小屁股。连胸都小小平平的,好象没发育一样。可别看这姑娘长得小,在舞蹈队里也是个领军人物,一直是女舞的领舞。我逗小成说,将来我和嫂子跳舞的时候有什么肌肤接触,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小成说,不介意,不介意,我会一直在你们旁边看着的。说这话时的语气狠叨叨的,让我从心里直冒凉气。

十天后的迎新晚会上舞蹈队大放异彩,我的独舞“霸王别姬”也毫无悬念的被评为当晚演出的最佳节目,庆功宴上,学校领导的称赞让苏依依同志嘴都快合不上了,一小时下来,小脸喝的通红。

我和小桃送小梅回宿舍的路上,她还一个劲的告诉我她没喝多,走的是直线,我连声说,是,是,你看你走了十几米,都没从花坛上掉下来。她问我,你知道吗?我特别喜欢你……呃!跳舞时的样子,特别……呃!特别,帅气!一句话说的我和小桃脸上都变了色。我说,依依同志,你能不能把话一气连着说完呀,万一我动作快点,没等你后面那句出来,就冲上去了,你多吃亏呀。然后她就嘿嘿嘿嘿的傻乐。

好不容易把小梅弄到床上睡着了,我和小桃蹑手蹑脚的把门带上出了宿舍。

北方九月的晚上已经能够感受到一点冬天的气味了,小道两旁的树上早就看不到一片叶子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傲然屹立着,在月光的映射下,鬼魅般撒在地面上。

时间还早,我提议再去喝一杯,小桃欣然应允。

骑着摩托飞驰在四环路上,贴着后背传递过来的女人特有的荷尔蒙气味让我心醉不已。小桃的发梢时不时的漂到我的脸上,甚至让我清晰记起了小时候老妈趴在我耳边哄我睡觉时的样子。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一种很难用言语说出来的感觉,一种青青涩涩柠檬味道的感觉。我甩了甩头,用力拧了一下油门。随着小桃的一声尖叫,空气里荷尔蒙的气味似乎变得越来越浓烈了。

卡吧那里面的拉丁音乐热情奔放,一对对男女在舞池里左摇右晃,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我和小桃挑了一个靠里的位置,既能清楚的看到舞池,又能听见彼此说话的声音。

领班小骆看到我马上跑了过来,跟我寒暄了几句,还夸奖说我女朋友长得好漂亮,我也一脸的坏笑,不置可否。害得小桃一个劲的低着头,把手指都快揪断了。

我要了两客牛扒,两份水果和一瓶bull blood。因为刚才庆功宴的时候,小桃就光忙着照顾苏依依同志,基本没有吃什么东西。

也许真的是有点饿了,伴随着优美的伦巴音乐和暧昧的霓虹灯光,我们很快就把牛扒和水果都消灭了,一瓶红酒也下去了一大半。小桃吃东西的速度很快,样子也很好看,就像她的人一样,直率,坦诚,毫不做作。她的两颊因为酒精的作用也开始微微泛红了,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妩媚。

我们聊了很多很多,从小时候学舞蹈的糗事一直说到大学里的种种趣闻。讲到高兴的地方,小桃就会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开心的样子活象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我端着酒杯,静静的听着小桃讲话,感觉我们之间似乎有种莫名的熟悉。我在第一眼看到小桃的时候,就好象看到了一个与自己久未谋面的亲人一样,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这种感觉是我从未有过的,所以我根本没办法弄清这种感觉产生的源头,也许一切都只能归结于缘分吧。最近两年,我倒是经常会碰到一些给我暗示的女孩子,我都一一装傻搪塞过去了,不过这事我老妈倒是挺上心的。一碰到和我走在一起的女孩,就象黄继光堵枪眼一样奋不顾身的冲上去,拉着手刨根问底的,恨不能一看合适就马上拎家去当儿媳妇。大方一点的女孩还好,能够羞羞答答,含情脉脉的回答我妈的问题;碰到一个内向一点的,人家马上呆若木鸡,两眼发直,以为遇到抢劫了。我和我妈说了很多次,让她冲的时候悠着点,别吓着人家,可是她依然如旧,不知悔改。

我的胡思乱想被小桃的一声“糟糕”打断了,我顺着小桃的眼睛看过去,也吓了一跳。不远处vip区坐着的几个人,好像是我老爸老妈和他公司的几个部门经理,还正冲着这边指指点点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咦?小桃怎么会认识我老爸的呢?真是奇怪。再看小桃,整个人都快钻桌子底下去了,好像见了鬼一样。我这还没琢磨明白,他们就排成一队包抄过来了。

呵呵!李叔好,张叔好,王叔好……我象背书一样和我爸的几个下属打着招呼,他们几个可都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

“爸,你怎么也来了?”小桃的一句话晴天霹雳一般让我目瞪口呆。

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呀?他们怎么从来就没告诉过我,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个亲生姐姐呀!要不是今天在这里碰到了,他们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啊。

我强忍心痛,慢慢的转过身去,一把抱住了依旧怯生生站在那里的小桃。“姐姐,你真的是我的亲姐姐吗?”我热泪盈眶的低语着。

眼泪还没流出来,就被我妈一把拽了过来,“臭小子,你发什么神经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搂着你陶叔叔的女儿不放,也不知道害臊。”

啊?陶叔叔的女儿,她刚才那句话不是冲着我老爸说的呀?我被弄的一头雾水。

“哈哈,老陶,你女儿都这么大了?我听说她和小昆是在一个学校吧?”我老爸拍了拍陶叔叔的肩膀说道。

我爸旁边这位陶叔叔是前年才来公司的,现在好像是什么运营部经理,和我也就见过一两次面,不是很熟。

“是呀,许总。这是我女儿陶桃,她应该比小昆大一届吧。来,陶桃,快来和许总打个招呼。”

“许总裁好,阿姨好!”小桃依旧低着头,一脸的窘态。大概是被我刚才的举动给吓着了,现在还没还过神来呢。

“你看这孩子,白白净净的,斯斯文文的,多招人喜欢呀!”我印象里,我妈只要碰到顺眼的,保证就这两句评语。“哎!又不是买馒头,你老看人家白不白干什么呀?”我接了我妈一句。“臭小子,都长大了,说起话来还是没大没小的”我妈回手照我脑袋就是一下子。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好了,你们慢慢玩吧,我们这帮老家伙就不妨碍你们了。”老爸冲老妈招了招手,示意离开。老妈点了点头,临走还嘱咐我说,你喝酒了,别骑摩托了,一会让你爸的司机送你们回去,听见没有?我冲老妈做了个鬼脸,做了个bye-bye的手势。

回学校的路上,小桃告诉我说,她爸平时管她管得很严,从不允许她出入这种地方,更别说是和男孩子一起喝酒了,所以刚才害怕的要死。我拍着她的小手说,不用怕,那是你爸担心你碰到坏人,算命的说了,我是观世音座前的男童转世的,连菩萨都是我保护的,别说你一个小丫头了,所以你爸看见我们在一起当然放心了。一席话逗得小桃和司机大哥都哈哈大笑。

秋日午后的阳光格外的刺眼,虽然临近十一了,温度仍然居高不下。今天下午的第一节课是马哲,我和小成早早地就来到了教室,占据了一个非常有利的位置,也就是最后一排。刚上课没多久,我就迷迷糊糊的看到周公在拼命向我招手,于是乎直奔而去,倒头痛睡。用我妈的话说,我就是一标准的公猪,吃饱了想睡,睡醒了喊饿,要不是因为练舞,早就得了肥胖症了。倒是小成一反常态,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还时不时的望着老师做沉思状,估计是中午喝水进脑子里了。

我刚梦到在和周公探讨能不能实现共产主义的紧张时刻,就被小成一根指头捅醒了。我睡眼惺忪的看着小成,刚想一巴掌把他拍地底下去,他就小声地告诉我,哥,老师让你回答问题呢。

我马上醒过神来,嗖地一下站了个标杆溜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老师,一点也看不出刚睡醒的样子。

“许小昆同学,请你回答一下我刚才的问题。”

啊?刚才的问题?刚才我正和周公商量国家大事呢。哪里听到您老人家说什么了。哎!看来共产主义的实现,遥遥无期喽。

心里想着,嘴上可不能闲着,我一边啊……啊……啊……的,一边在底下使劲踹小成,小成倒好,没事人一样,在底下光知道冲我傻笑,也不吱声,急得我满头大汗。

马哲老师戴上眼睛,仔细地看了看我,“噢,原来这位同学是聋哑人呀,对不起,对不起,你可以坐下了”,说完还在点名簿上重重画了一笔。我想,以后这位老先生都不会再提问我了吧。

快下课的时候,我手机嗡嗡的响个不停,我以为是谁有急事找我,赶紧从后门溜了出来。电话刚一接通,一个贞子般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说我幸运的被他们公司抽中了一等奖,价值八万块钱。我没等她说完,就告诉她这八万块钱替我直接捐给希望工程好了,还特地嘱咐她做好事不要留名。这位小姐估计是气得不轻,声嘶力竭地问候了一下我妈就把电话挂了。

我刚一回头,就看见小成阴魂不散的跟在我身后,吓了我一跳。我笑着搂着小成说,走,哥领你去个地方。小成傻笑着问我去哪,我说去医院,给你检查检查,看看你脑子里哪个零件该换了。小成依旧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弄得我浑身发冷,心里发毛。凭我多年的经验,这小子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就是要有求于我。

果不其然,小成双手颤抖着从书包里拿出来一个蓝色的信封,磕磕巴巴地说,小昆,这个,这个,帮,帮我交给樱桃呗。呵呵,原来就是这事呀,这臭小子。我照着他腿上就是一脚,“看你这点出息,还这个,这个。泡妞就泡妞呗,你磕巴个什么呀!”我一把拿过信,顺手就揣兜里了。小成还在后面大喊,小昆,你轻点,可别给折了。

晚上训练的时候,我特意早去了几分钟,把信交给了小樱桃。小樱桃拿到信的第一反应就是目瞪口呆,跟着就来了个满脸通红。为了逗逗她,我故意大声说,这可是情书哦,你看完一定要快点给个答复啊!说的樱桃脑袋都快埋到腿里了,整晚的排练也都心不在焉的。

这几天的时间对于小成来说真是度日如年,分秒不停的跟在我屁股后面滴溜乱转,每隔不到十分钟就会来一句“小昆,她咋还没给回信呢”,活活一个祥林嫂她儿子。开始的时候我还能耐下心来宽慰他,女孩子比较矜持嘛,就是想答应也得抻几天吧。到了后来,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煎熬,就只能靠动作来打发他了。可是连踢带踹的也解决不了问题,他照样魂魄似的跟在我身后,一会来一句祥林嫂的那句经典台词。

再这样下去,我和小成估计迟早都得被送到四平四院去。(注:四平四院即:吉林省四平市第四医院,以全国最好的神经病医院而著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我最好的兄弟,别说是两肋插刀了,就是牺牲色相我也在所不惜啊。在狠狠的摁灭了一个烟头之后,我决定深入女寝,亲自探探小樱桃的虚实。

在女寝门口焦急的等待了八分十二秒之后,小樱桃终于出现了。

我们两个这次决定性的会晤总共历时一分零三秒,以下就是该次谈话的全部内容。

小昆,是你找我吗?

嗯!

其实我也正想找你呢,没想到你先来了。

嗯!

你给我的那封信我已经看过了。

噢!

写的很好哦,看了真让人感动,可是……

啊?

我的心里面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

啊!

那我一会还有课,就不多聊了,明晚训练见吧。

整个过程,我只说了五个字,这在我的聊天史上是极为罕见的。我想可能是太过紧张的缘故吧,所以变得这么木讷。其实我心里也非常的清楚,对于我和小成来说,在这次谈话中,五个字和五百个字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什么都不会因此而改变。就算我能说善辨,巧舌如簧,恐怕也没有丝毫的余地来挽回樱桃的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