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世界上的确有一种花一开放就意味着凋落,让我们珍惜开放时的那份温馨和浪漫吧!
“你知道吗,你的笑脸,还有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常常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你在他乡还好吗
right潘丽敏/兰州大学
火车奔驰在一望无垠的平原上,我手里揣着阿辉的照片,心却飞向那遥远的云南。此时此刻,与阿辉相处在一起的日子又一幕幕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是在一次周末舞会上与阿辉结识的。在阿辉的眼里我是顶小的、不懂事而又任性的小妹妹,他遇事总是让着我,对我百般地关心和阿护,每天“小彬子”长(我的小名)、“小彬子”短,喊得不离口。阿辉是个摄影迷,他经常在周末带着我一起去拍摄大自然最淳朴、最美丽的风景,参观各种文化艺术展览,游览名胜古迹,甚至带我听最狂动的摇滚演唱会,同时还积极参加学校各种活动。起初我只是做个陪衬:阿辉办摄影展,我就给他打下手帮忙给张贴海报,散发宣传品、布置展厅;在周末舞会上,阿辉会带着由他组建的“豹子”乐队为大家伴奏。阿辉的架子鼓打得很棒,歌儿是也不错,我常常在台下为他出色的表演而带头热烈鼓掌,后来还帮他抄写演讲稿、挑选参赛作品;再后来,我的名字就与阿辉的名字并列出现。共同在校园舞会上主持节目,与其他同学合伙创办校刊、组织策划各种活动……我们俩成了校园里公认的“搭档”。
阿辉的出现给我的日子带来了七彩阳光,而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阿辉就要毕业了。
阿辉走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坐在操场的草坪上聊了很久。那天天空里露出许多亮晶晶的小星星,快乐地眨着眼睛。阿辉伸手抚了抚我身后被微风吹乱的头发:问道:“小彬子,我走了以后你会想我吗?”我望着阿辉那努力装出的一副笑脸,认真地点了点头。阿辉笑了:“傻丫头!”他拍拍我的肩膀,然后再也没有讲话。
第二天,阿辉带着美丽的回忆回到他的故乡云南。他对自己生活了四年的兰州很是留恋。我们之间一直书信往来不断。我从信中了解到阿辉先是在工地上实习,每次他都是在傍晚的时候坐在河边给我写信,诉说着他的生活。工地的生活条件极其简陋,阿辉说最怕遇到下雨天,每次外面下大雨,他住的简易房里就会下雨,还说看着满屋子淅淅沥沥飘落的小雨,他就会更加想念生活在兰州的那个叫雨的女孩子(当然是指我),字里行间流露出对读大学时那些美好日子的无限怀念。
有一段时间因为阿辉的工地迁移到更远的地方,通讯不方便,而我又恰好碰上实习,每天忙到很晚,于是我们曾一变中断了书信往来。一个窗外飘着细雨的夜晚,我半躺在床上看书这时电话响了,在电话里的那端传来了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的熟悉的声音:“小彬子,你好吗?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你快乐吗?”我惊喜地一跃而起,是阿辉!相互询问了近况之后,阿辉缓缓地说:“小彬子,你知道吗,你的笑脸,还有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常常会出现在我的梦里面。”听到窗外雨声沙沙,我忽然间有一种想哭的感觉,电话里彼此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阿辉故作轻松地说道:“小彬子,你听着,你要是敢背着我把那一头长发剪掉了,我绝不原谅你。”我想笑,可是没有笑出来,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转还是流了出来……
阿辉第二次给我打电话时,第一句话就说:“小彬子,细猜我现在是在哪儿给你打电话!”听他说话的口气轻松,愉快,我笑着回答:“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现在是在我的宿舍楼下吧?”“very right(非常正确)。”我惊讶得一时反应不过来了。
我和阿辉携手走在街道上,看着周围车水马龙和熙熙攘攘的人群,阿辉感叹道:“兰州的变化真大,它和我的故乡大理一样是座美丽的城市。”听他这样讲,我笑着问:“那你愿不愿意离开大理,到兰州发展?”“我喜欢兰州,但云南更需要我。你知道的,云南那边这几年正在抓紧搞公路建设,这和我们学的专业正好对口。云南是我的故乡,所以我希望它能够发展得更快、更好、更漂亮!”阿辉的眼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过了一会儿,阿辉又说:“最近我学了一首老歌——《你在他乡还好吗?》我想唱给你听!”“嗯!”我点了点头。好久没有听到他唱歌了,和当初在学校时一样,还是那么棒。阿辉在兰州呆了一个星期,他离开的那天,给我留了一个电话号码:“记住:如果有事情就打这个电话,不许丢了。”我将它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说真的,我一点儿也不想阿辉走,他似乎看出我的心思,像过去一样用哄小孩子的口气说:“你放心,有空我就会过来看你的,你在这边要乖乖的,听话噢!”
阿辉走了,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期盼着日子能过得快些、再快些,好让我们下一个重聚的日子早点到来。又一个春天到来的时候,阿辉写信告诉我,他近期要出差到兰州,并要我耐心地等候。然而,我守着日历算了一天又一天,盼了一月又一月,直到大街上彩裙飞舞,也没有等到那个让人心跳的日子。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后连阿辉的信也收不到了。我不知道他在千里之外发生了什么事情,犹豫好多天后终于拨通了阿辉留给我的电话,然而接听电话的人什么都没有说就轻轻挂断了电话,此后多次拨打电话便再也没有人接了。
我坚持每隔几天就给阿辉写一封信,从未间断,尽管并没有等到他写的回信。他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不会的,我相信好运一直都会伴随着阿辉,他一定不会有事,也许是因为工作太忙吧,或者工地又搬近了!我一次次给自己寻找借口,仍然在一天天期待着阿辉的出现,只要电话铃声响起我都会想:“肯定是阿辉打给我的”,可每次都很失望。秋天,在满街飘零着落叶的时候,我收到了阿辉妹妹阿紫写来的信。阿紫在信里告诉我:“姐姐,我哥结婚了,现在生活得很幸福,你忘了他吧……”薄薄的一封信托在手里却有千斤重,望着窗外的枯树枝,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为了忘记对过去的回忆,我拼命工作,什么都不再奢想,每当在夜深人静不由自主地想起阿辉时,心里只有“随缘”两个字来抚平自己的心痛,尽管我不清楚阿辉为什么会离我而去,但我从没有恨过他。因为我相信阿辉不是一个不道义的人,他一定是有他的难处。
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遇到了阿辉在校时的好朋友杨杰。一阵寒暄之后,我试探性地问道:“阿辉,他……他现在好吗?”
“阿辉,他不是——”杨杰突然停住了。
一种不详之感降临在我的头上,我马上问道:“阿辉他怎么啦?你快说呀?”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
“我要真知道还用得着问你吗?”我差点没骂人了。
“阿辉本来是准备要到兰州出差的,但在出差的前一天因为工地上需要一部工程设备,阿辉和另外两名技术人员一起乘车去拉设备,在回来的路途中遇上了大雨,雨水把原本就崎岖不平的山路冲刷得更加泥泞,在一个拐弯处由于路面太滑,车翻了。两名工程技术人员及司机全部遇难。阿辉他——”
“阿辉到底怎么样啦?”我几乎是狂喊。
“阿辉他受了重伤,被送到了医院。但由于出事地点离医院太远,阿辉他……晚了……”
天啊!原来阿辉他……
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讲无疑是个晴空霹雳,恍恍惚惚回到宿舍里,看到桌上摆放的当初阿辉在学校里给拍摄的那张获奖作品《早读》,才如梦醒般明白过来。原来阿辉的妹妹是为了不让我伤心,所以才写信告诉我说他结婚了……泪水蒙蒙中,我似乎又看到了阿辉粲若阳光般的微笑,过去阿辉能给我足够多的快乐,可如今……不行,我得去云南,去阿辉的坟上,我要让他明白我的真心。
火车继续驰骋着,我从回忆中醒过来,看着阿辉的照片,轻轻地说:“阿辉,你想再看看你的小彬子的一头黑发吗?”
告别一个不同国家和民族的爱我的人,我走出了爱的世界。
€€特别女友
right文硕/中山大学
记得那是一个春天的下午,我和鹏去学校体育馆打排球,在球场上遇见了她,一个来自韩国的留学生。我们一起玩排球,玩得特别开心。临别时,她说她需要一位家庭教师教她汉语,我毫不犹豫地说:“我可以教你。”
于是,在以后的课余时间里,我成了她的中文教师。我总以为,留学生都是远离故乡而独处异地的人,也许会有一份漂泊的寂寞,所以我待他热情而真诚,教课也格外认真,她学习亦十分努力。有时候,我们谈得很宽——文学、历史、体育等各方面,虽然她的汉语还不能确切表达她的想法,但大多时候我能懂她,并在谈话过程中随时纠正她的发音及语序。每天的这一个小时总是过得很快,我从未感到过疲劳,反而常常体味到一种特别的快乐。
一个月过去了。一天,她突然问我:“你愿意长期当我的老师吗?”我毫不犹豫地说:“of course(当然)。”
然而几天后,因一场意外事,我住进了医院。在住院的几个星期里,她几乎每天来病房看我。有时带几盘磁带,有时带一兜水果,有时带几本新书……
鹏悄悄地开我的玩笑:“你小子真有艳福啊……”
出院以后,我对她说:“对不起,我不能再作你的家教,因为我落下了不少的功课……”那晚,在空荡荡的操场上,我对她说这句话,她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最后,她留下了一句话:“那么,当你特别不想学习的时候,就来找我吧!”然后转身走了,那一刻,我的心蓦然一动,那种微妙的感觉,难以形容,却有一缕酸楚夹杂在明白与蒙昧之间。
后来,在期末考前紧张的复习中,听说她找了一个中文系的女生教她,学习很认真。我那种因毁约而内疚的心才安定下来。
放假前最后一次见她,是在我特别不想学习的时候。她告诉我,他可能马上回国。我说:“那么,你给我写信吧,别忘了曾当过你老师的中国大哥。”说完,我对她笑了笑,转身走了。
她后来告诉我,那晚,她站在十字路口目不转睛地望着远走的背影直至消失。她是哭着跑回寝室的。我能想象她那时是一副怎样伤心的样子。
假期结束了,在返校的列车上,我心底有隐隐的一丝惦记:她,回国了么?
开学后的两周,她忽然出现了在我的面前,她得到她父亲的同意,继续在中国学习。她请求我继续做她的家教,我犹豫了许久,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以后的日子,一周有五天我给她上课,谈话,有时周末去公园,去郊游。
有一段时间,教室总是停电。有时,正巧是在我给她上课的时候。每当那样的时刻,我总觉得寂静中有一种让人难以名状的气氛。于是我便绞尽脑汁地找话题,极力打破那种令人“心悸”的气氛,我漫无边际地讲,以童年、少年诸种趣事,到现在寝室里发生的各种小事,她总是在黑暗中静地倾听。
终于有一天,又停电了。这时,一个轻轻的声音在教室里回响,像是喃喃自语,“这是上帝给我的机会吧?”“什么机会?”我惶恐而傻傻地问。“想知道吗?”她问,我在黑暗中不由自主地点点头。突然,感觉她的头靠在了我的肩上,我想推开她,却……
过了许久,她才对我说:“你知道吗?我现在头脑很清醒,也很冷静,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这是我第一次对男孩子说这么大胆的话,而且是用他的本族语言。”她第一次说的那么流利。
我默不作声。
她的声音在黑暗中再次响起:“其实在上个学期的时候我就写信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的父亲,但他是一个很专制的人,我差点来不了中国。所以,我不能保证未来。如果他反对我这样做的事,我无能为力。”说话结结巴巴。
我竭力平静自己,可声音还是开始颤抖:“可,你想过么?也许,也许你的感情不是这样只是你身处异国,很孤单、很寂寞、甚至有点无聊,才产生这样的想法。并且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穷书生,也许根本不配。”
“不!”她异常平静地说;“原来我以为是自己的一时冲动,但这些我一直在反反复复地想,我不想欺骗我自己,我真的爱上你了,可我更不想欺骗你。”
我再一次沉默。
等我反应过来时,唯一的念头是趁来电之前迅速离开,我小心地站起来,拉着她的手。走出了“教室”。
夜已深了,可我俩还走在城市的马路上街灯放射着青白的光,街上的车辆倏忽往来,车身模糊,我觉得无数车灯和一朵朵流动的黄菊花,在我身旁次第开放。我只想这样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我不是一个做梦都想出国的人,真的不是。我向来都认为自己是一棵根植于中国的树。我始终是龙的传人,我不能离开中国这片肥沃的泥土。何况,她又那么率直那么坦诚地说过:“我不能保证未来?”
所有美丽的幻想都没有驰骋的余地,对于那时一无所有的我来说更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不再是她的老师,她也不再是我的学生。告别一个不同国别和民族的爱我的人,我走出了爱的世界。
也许,这世上的确有一种花一开放就意味着凋落,让我们还是珍惜开放时的那份温馨和浪漫吧。
愿我的特别女友永远幸福!
杉给予我的一切,那大哥般的微笑,永远是我“冬日的阳光。”
€€我那冬日里的阳光
right彬彬/中央民族大学
认识杉,是在一个漫天飞雪的冬日。
与当时很多人一样,我也曾以为那个冬天不会再下雪了,不料圣诞节的前夜,突然着了魔似的铺天盖地地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我一直以为,没有雪的冬天是不完美的,至少不是完整的!没有雪,整个冬天都会显得沉郁暗淡,缺乏一种内在的含蕴。冬天里一定要有雪,就像春天里一定要有美丽的花儿一样。这样的季节才会妩媚、动人。
雪中,我又走在了那条我经常散步的校园小路上。路面积满了厚厚的雪,晶莹剔透。那份宁谧,那份沉静,让人不忍心踩上去,只想遥遥地注视,静静地品味。
此时,心境如雪,思念如雪。
这就是那个初识杉的冬日。
白色的休闲外套,灰色的牛仔裤,很帅的样子!他发现了我,冲我笑笑:“嗨!早。”
“嗨!早。”我很礼貌地回他一笑。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雪!”他俯下身去,用他那纤长的手指一点一点拨弄地上的积雪,“你知道,南方的冬天是不下雪的?”
我俩开始由雪而谈开了。
他是经贸系的学生,和我同一个年级。他说从南国来这儿求学,除开长江、黄河、便是为了看雪。只可惜黄河大水已非昔日之水,而那长江之水也已一去兮不复返。唯有大雪,永远地纯洁、剔透。多美啊!
就这样,在那个漫天飞雪的清早,我与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孩漫无边际地大侃了一番,那是我从未有过一次精神大放逐。不知哪位名人说过;“生命是受约束的,而我们的心灵却是自由的。”
临走时,他用树枝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个字:杉。而我的名字是“彬彬”。由此,我把与杉的相识便理所当然地归于一种前定的缘分。
周末,室友们各赴其约,只剩我一个人。躲在被窝里翻看旧时的一些照片,那都是禹还在我身边,还没有毕业去南方闹荡的时候留下的。
床的那头是一只禹留给我的吉他,很久没有去弹它了,窗外不知什么时候渐渐沥沥地下起了雨;隔壁的楼道里飘来美丽的“校园民谣。”
“离开的借口,不应给你伪装的温柔,却给了你,
背叛的自由,不应给你长长的思念,却给了你,
傻傻的痴恋,不应给你傻傻的等待,却给了你,
长长的思念,不应给你空空的守候,却给了你。”
……
不觉中有一颗热泪滴在禹的照片上。孤独就像一团紧缩的黑云向我压来。我无法忍受这种想见又不能见,却只能拿着照片看的滋味,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在通往西门的校园小路上,竟与晚归的杉不期而遇。他显很异常疲惫,眼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忧郁。我陪他去附近的小店里吃饭。
“为什么这么忙?”我一边喝着饮料一边问。
“没法,我不得不这样做。命运不允许我过那种充满闲情逸致的大学生活,我命中注定要颠沛流离……”
那夜,我第一次听杉谈及他那一辈子在香蕉园里操荣的父母亲;第一次听他说起他那个在五岁时就夭折了的大哥;第一次体会到他在学业上和憎爱分明场上失意的辛酸苦辣。
对于一个二十岁的年龄却拥有三四十岁人生经历的人来说,是福?是祸?杉也是这样在与命运抗争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忙碌地应付期中考试,杉还兼顾着生意,他是一个什么都不会放弃的人,所以,渐渐彼此接触少了。但是偶尔碰上,一定是极开心的。我从心底感激在那些暗淡的日子,杉所给予我的一切,那大哥般的微笑,永远是我“冬日的阳光。”
那一年的情人节中,恰巧是大年三十。我同时收到两束寄自南方的玖瑰,那支红艳艳的是禹的,那枝黄灿灿的署名是杉。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天底是最富有的人,因为我同时拥有世界上最美丽的爱情和友情。
我含着泪亲吻那两枝骄艳欲滴的玫瑰,我那么希望,那红的永远是红的,而黄的永远是黄的……
元宵节过后就是我的生日。听着电话里熟悉的声音,竟鸣咽着不能话语。“收到我的礼物了吗?彬彬,听起了我们的‘公司’喔?”他总是这样积极、乐观、充满生机和活力,他那样努力不过是为了日后拥有一家自己的“公司”。
而这一切,我都可以用整个生命去支持他。禹在某种意义上说是我的全部,是我全部的爱和希望。
夜幕降临了,热心的室友为我点燃生日的蜡烛。我的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可爱的小礼物。杉送我一本《普希金诗集》,扉页上抄着那首著名的“我依然爱你”。我沉默着,但我的心却是明朗的。
时光似水。夏至过后,我与杉就要离校了,杉将回到南方去,而我——不知何去何从。我突然感觉到内心有一线游离不定的淡淡的惆怅和悲伤。
杉握住我手的那一刻,我的整个身心都是无比坦然的。我必须告诉杉,让他知道我心里所想的一切。
“可是杉,对我来说,我不能背叛爱情。我在很久以前已经把心全部交给了禹。你很优秀,你在很多方面都远远超过了禹。我很欣赏你,但我无法说服自己背着禹爱另一个人。原谅我,杉,原谅我和我的爱情。”
杉把手放在我的肩上,一股灸热的气浪传遍我的全身。我默默地做着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我永远都不敢跨过那一步,一个我永远无法割舍无法抗拒的心痛。
杉是大度的,即使是他不久后的不辞而别,我仍然可以理解的。在他寄给我的照片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是援引泰戈尔的诗句:“如果你不能爱我,就请原谅我的痛苦吧。”
俄国的著名作家普希金曾这样说过:“爱一个人意味着为他的一切,并从这当中得到快乐。”而这,杉是做到了。
不久,我也将到南方去,用禹的话说是去打一片自己的江山。我一定会去的,虽然“南方的冬天不下雪”,但在南方人的心里却拥有一份如雪的情谊。
“拭雪拂芯,长袖清香。”但愿我们能以白雪般纯洁的心灵去对待人世的一切。
你是那疾驰的箭/我就是你身旁的风声/你是那负伤的鹰/我就是抚慰你的月光/你是那昂然的松/我就是缠绵的藤萝。
€€信仰
right容容/武汉理工大学
读大学一年级时,由于受“独立思潮”意识的影响,我早早为自己找了一份工作,是在学校附近的“叶子酒吧”做吧台小姐,并不只是为赚钱,而希望让自己早些接触社会。
酒吧里是另一个世界,在灯红酒绿的文化里,穿梭着一群群痴男怨女,闪烁着一双双迷离的醉眼。不管是失败的、成功的、失恋的、热恋的、得意的、潦倒的,在这里都得到一种抚慰和释放。此外,还有许多附近学校的大学生在这里开party和搞联谊活动,大明是他们中的一员。
之所以认识大明,因为他常跟一小群自发组织的大学生乐队来酒吧即兴表演,而他只是偶尔用他那低沉的嗓音随意唱上几首校园民谣,抑郁的音色让我的心随之沉醉,在蓝色的彩灯中我隐隐约约地看见那双深如潭的双眼,总会让我莫名地忧郁。
他们不表演的时候,就坐在吧台前喝酒,然后海阔天空地乱聊一通。他们的谈话内容非常有趣,常逗得我们吧台小姐忍不住跟着笑。但我的视线总时不时的会碰触到在最边上坐着的大明,他一言不发,只是一杯一杯地喝酒,一根一根地抽烟。感觉上完全不像朝气蓬勃的大学生,倒像经历过多少沧海桑田的男人。
也许沉默是哗众取宠的另一种方式,也许是我臆断他心里必有深深的哀愁,总之,我不禁对他产生了好奇。
几天后,那个乐队又来酒吧唱歌、喝酒、聊天,而我却没有看到大明。我忍不住问他们那个不爱说话的人怎么没来,其中一个男吉它手告诉我他病了。我心猛然一沉,有种想跑去探望他的冲动,但很快就打消了。
两个月后,学校要举行一次关于“百年风云人物回顾”的知识竞赛,我欣然参赛,决定借这个机会滋润一下自己干涸的大脑,也锻炼一下口才。为这次竞赛,我去学校附近的各个书屋查阅资料。
那天,风轻云淡,日光柔柔流淌在我的身上,我捧着一沓资料走进了一个名叫“雅阁”的书屋。刚到书屋门口,我就愣住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大明!”我心底轻轻地呼唤着。他穿着一件蓝色长t恤衫,松松地罩在身上,整个人似乎消瘦了很多,这时,连他的背影看起来都很忧郁。我默默地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眼底有一股东西要冲动地往外涌。在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他。
我拼命压抑自己的感情,擦去眼中的泪雾,向大明走去。“嗨,大明,听说你病了,好了吗?”我轻声问道。大明扭过头,微微有些吃惊,随即淡然一笑,说:“你是‘叶子酒吧’的吧台小姐吧!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回他一笑说:“我就是知道!”我倔强地望着他。
“噢?不过还是谢谢你,早就好了。”他毫不介意我无理的回答,像个兄长般宽容地对我笑着。接着,大明又问我来书屋干什么,我告诉他关于知识竞赛的事,并希望他能给我些建议,他欣然答应了。在同他交往中,我发现他很喜欢文学。在他的帮助下,我挑了几本书后,同他一块走出书屋。临别时,我们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
我手里攥着大明的电话号码,满怀欣喜地回到宿舍,像握着一块宝贝,时不时地忍不住要看看,害怕它突然从我手上消失。
此后的一个星期,我得知自己在竞赛上获得了最佳选手的称号,我心里急于想和一个人分享我的喜悦,脑海里首先闪过的是大明的名字。我打电话给大明,告诉他我获奖的事,并约他晚上7点在“叶子酒吧”相见,那是我美好记忆开始的地方,也希望那个地方能继续我的梦想。
7点钟,我如约坐到大明的面前,却发现他面前的烟灰缸里装着半缸的烟蒂,他看到我时,匆忙熄灭了手中的半支烟,很歉意地对我说:“早来一会儿,没事儿做,有些闲得慌。”我看到他那双深陷而哀伤的眼睛时,心里一阵发酸。我用小匙搅动着他为我点的咖啡,咖啡浓郁苦香的热气迎面扑来,让我眼睛好一阵湿热。
我们在咖啡屋里坐了二个多小时,谈话时断时续,而我的心里却盘根错杂,我不明白什么东西让他如此忧郁,我愿意帮他解开,甚至为他承担,我想夺过他手中的烟,摔碎他面前的酒杯,大喝一声:把你的一切告诉我!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的呼机响了,我预感是大明在呼我,果然不出所料,他约我晚上8点在我学校的门口见,我有一种感觉,今晚他必定有话对我说。
今晚的月光分外皎洁,银辉四射,校门外我看到大明熟悉的身影。大明一脸笑意地看着我,可我仍能感受他内心潜藏着深深的,欲说还休的悲楚。我们沿着街边缓缓地散步,他对我说的话也只是支言片语,我终于耐不住性子问他:“今天来仅仅是为散步吗?”,他突然停住了,眼睛直直地望着我,一字一顿地说;“容容,我要回家几个月,家里有些事需要我,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听后急切想知道到底什么事,但我从大明的沉默中知道他是不想回答的。
我着急得泪水盈眶,大明看了爱怜地抚摸我头说:“容容别担心,我没事的!”我的泪水却越是止不住地往外涌,我明白大明是喜欢我的。
两个月过去了,大明却没有回来,询问认识他的同学,甚至问到他系里的老师,他们都说大明只是请事假回家了。那段日子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精神上的折磨,一方面担心他出了什么事,一方面又因为猜测他不回来的原因而心急如焚。在一天天的担心与疑虑中,我的心在一点一点地陷落、枯干,我病倒了。病中我满含泪水给大明写了一封信,按照他过去给我留下的模糊的地址寄去,怀抱一点点希望他能收到,并在信中告诉他,我病了,如果还爱我就赶快回来。信寄出后,我便开始了我漫长的等待,日子在我期盼的目光中溜走,在我一次次心灵的煎熬中滑过,我深信大明绝不会负我而去。
半个月后的一个中午,我从医院返回宿舍,刚走到宿舍楼门前时,整个人都愣住了,我看到了那个让我期盼已久的熟悉的身影。
我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想努力睁大双眼去辨清眼前这个人,可是不听话的泪花霎时溅落下来,眼前一片模糊,只感觉到一双大手稳稳地将我双肩环绕,我顿时失控地瘫在面前那个温暖宽厚的胸膛上,任泪水恣意地流淌。“容容,原谅我,一切都是我的错!”大明轻轻地在我耳边诉说,我无法推开眼前的他,更无法恨他,因为我对大明的爱已经让我无法不原谅他。
大明抚我到一旁坐下,含泪望着我,沉默良久后开口说道:“我实在很想念你,容容,可是我不敢再见你,我怕每一次的相见让我更不忍离开你,而这是对你不公平的。我在认识你之前就被体检出来有心肌炎,系里的老师一直都在替我瞒着同学,希望我能减轻负担去学习,可是病情的不断恶化,让我不得不正视自己的病痛,但我又偏偏喜欢上了你,这就更加让我无法面对你。我不想因我的病痛而连累你一生,你理应拥有一个健康幸福的家庭……。”我无法再听下去,疯狂地挣脱他的怀抱,对他大吼:“你以为一声不吭地走了就对得起我吗?你以为你的消失就能给我带来幸福吗?我需要的只是你在我身旁,我只要求我们能共同面对一切灾难和幸福,你明白吗?”我无力地颤抖着,泪眼凄凄地看着他,他顿时泪如雨下,一把将我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我,用他那温暖的胸怀保护我那颤抖的身子。
大明回来后的不久,便是他的生日,在烛光中,我躺在他的怀里,静静地念着那首我早已想送给他的诗:你是那疾驰的箭/我就是你身旁的风声/你是那负伤的鹰/我就是抚慰你的月光/你是那昂然的松/我就是缠绵的藤萝。
我轻轻地在大明耳边说:“大明,我们一起去面对,一起去感受,一起笑,一起哭,好不好?”
大明无语,只是将我搂得更紧了。
我用刻意轻松的笔调艰难地讲完了这段往事,在这个物化的世界里,爱情像纯净水一样难觅踪迹,即使有,也已装进高矮不一的塑料瓶,在超市的货架上明码标价。
€€那个故事并不美丽
right西域/西安交通大学
夜是这样的漫长而寂静,以至于听得到室友的呼吸声和睡梦中的喃喃声。卓尔呆呆瞪着床板,耳边重复着庆童的声音:“卓尔,你可真有先见之明,那邦伟也不知是得罪了谁,被人设套进了局子。他老婆也拐着他的家财跑了他现在可是够惨的。还好你和他断了,他给你的补偿也够你享受一阵子了,否则你赔了夫人又折兵,还得淌这趟浑水。”
是啊,若不是她卓尔为了挽回最后的一丝尊严而彻底和邦伟决裂,恐怕今天,在她穿着华丽的晚礼服,戴着珠光宝气的首饰,手挽着邦伟穿梭应酬于宴会宾客之中时,也会跟着他一同栽进去。那么,她这辈子就再也无颜面苟活于世了。可是,为何现在她的心中像有千万利针在穿刺,刺得千疮百孔,血流成河……
当初羡慕庆童那用“兰蔻”织就的面具,dior打制的盔甲。虽然说自己生活也算宽裕,但却缺少一份刺激,于是才会托庆童也为自己找一个,在那晚宴、酒席、舞会的灯红酒绿里满足一种恍惚的跃跃欲试的渴望,于是她便结识了邦伟。
那是一个初秋的午后,庆童精心设计的“面具”仍然无法掩示卓尔的大而化之。t恤、背带、双手插兜、吹着口哨,她就这样晃进了事先约好的餐厅,而此时邦伟早已在订好的位子前坐下了,见到卓尔,他绅士地起身,微笑着请她入座。
她本可以拒绝,可以改变主意,掉头就走,可是她没有,为什么?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奇特的感觉。她只知道幽幽的烛光令她心跳。他点了四种西点还有一份水果冰淇淋,虽然是第一次见面,而且多少带有些买卖的感觉,但与生俱来的大趔个性使卓尔并未放弃白吃的机会。她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这些点心可邦伟却在对面装深沉,只是看着她吃,还不时地用他那沉稳、轻快、略带磁性的声音像哄小孩似地劝她慢点吃。而这第一次会面就在卓尔吃完桌上所有的点心之后宣告结束。
之后,邦伟送卓尔回了学校,礼节式告别后,他便开车扬长而去。
卓尔慢慢踱回宿舍,躺在床上,她竟第一次失眠了。回忆着下午的一切,她甚至忘了自己都做了些什么,甚至没有记清楚邦伟的长相。唉,全当是一场梦,明日起床又是一个我行我素的卓尔,可是心中却不知由何弥漫开来一阵酸楚。
接下来的两天平淡无奇。她已决心恢复到原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送来一大套行头,是邦伟要她去陪他参加一个什么什么的晚宴。“交易成功了?”卓尔捧着这一大套重重的东西,嘴角微微上翘,心中是莫名的慌乱……
身着华丽的礼服,着着淡妆,戴着首饰,卓尔如约上了邦伟的汽车。她知道这将意味着她要义无反顾地投身于这场交易,然而她为了什么?金钱?刺激?还是……
显然,卓尔这身由“魔女”到“公主”的变化使邦伟有些一怔,但随即又回复了平静,这细微地变化反而使卓尔有些失望。
晚宴上,卓尔大方地挽着邦伟的胳膊,谈吐优雅风趣,她知道这是起码的“职业道德”。而邦伟更是周旋于贵宾之中,应付自如。他沉稳、成熟、干练而又不失风趣、幽默,他不像其他“大佬”那样俗不可耐,他有着特殊的气质,因而,他似乎受着许多女士的青睐。
就这样一次次的晚宴、酒席、舞会,一件又一件高贵的衣服,名贵的首饰,使卓尔越来越适应这种生活,也使那个高高、瘦瘦、英气逼人的形象深深地映入她的心中。
邦伟对她总是十分慷慨,支票上的数目毫不吝惜地一次次增高,然而依然不变的是他那礼节式的态度。也许卓尔应该为这些高兴,但心中一个强烈的声音明明在告诉她:她想要的更多。
终于一个深夜,他紧紧地拥卓尔入怀,要她留下来。这突如其来的要求使卓尔来不及考虑他往日的君子风范是否正是为了今日而做出的虚伪表象,她就是那样不假思索地献身于他,她并不后悔,因为她知道即便是这样,她也不会拒绝。
第二天早上,当卓尔再去寻找昨夜的温柔的时候,她发现一切已荡然无存,一张写了笔很大数目的支票递到她的面前。她顿时感到一阵莫大的委屈,泪水夺眶而出。难道他不理解她的心,他伸回手,改写了一张更大数目的。卓尔的泪更加汹涌,难道他不理解她要的不是钱!
“你说吧,我到底要用多少钱才能买下你一辈子!”又是钱,又是买,难道他真的只把这当成了一种交易?
噢,卓尔明白了,她彻底失望了,绝望了。她将最不该投入、最不愿投入的东西,她的情感,她的灵魂都投进了这场交易,这能怪谁呢?是她自己不遵守游戏的规则。
她想把支票撕了甩在他的脸上,可是她却失去了那份勇气,她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地回到了学校,将所有的“兰蔻”,“dior”抛进垃圾堆。
邦伟真的很绅士,他再也没有来找过她,反而托庆童给她捎来一本写着惊人数目的存折。卓尔这次并没有拒绝,把它锁进了抽屉……
也许正像庆童说的,这是邦伟的大方,也是她应得的报酬和补偿。
室友的一阵鼾声唤回了卓尔的思绪,她翻了个身,依旧不能眠。
也许世间的事就是很多都不需要理由。就像当初卓尔因为无聊而加入这场游戏一样。邦伟有了一笔钱,而且是很大数目的一笔钱,并且有了一位最好的律师为他辩护。
这钱来自哪里,没有人想知道,就像卓尔再没有兴趣去观注法庭审判的结果一样。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世界上又多了一只破茧而出的美丽的蝶。
青春是一种经历,一种代价,一种付出,一种收获。
青春的路,你可以尽情的选择,无论对,无论错,那都是成长的积蓄,只是在你终老的那天回忆你的青春时,但愿它不会是一块嚼过了劲的口香糖,索然无味。
€€二丫
right巍巍/武汉大学
“我回来了!”上了满满一上午的课,本来是要翘的,可偏偏那古典名著的老学究“之乎者也”个不停。要知道今天可是我们寝室小妹生日,大家一定都等着我庆祝呢!
我拎着刚刚急急从餐厅买回的“佳肴”,兴高彩烈地破门而入。怪了,宿舍内出奇地静,还有一股刺鼻的烟味扑面而来,呛得我连连咳嗽。
“唉,你终于回来了,就等着你了!”是二丫,不、不、也许现在应该称黄小姐,“走走走,我已经订了桌酒席,我们这就过去。你和小妹大姐坐我的车,其余的打的过去,车我已经叫好了!快走吧!”
就这样,就放下手中的东西,和其他人木木地被黄敏推出了房间,推上了车,推进了酒楼。我们呆呆地望着桌上丰盛的菜肴,竟忘了这正是我们在宿舍吃着大锅饭时梦寐以求的场景,小妹脸上挂着朵朵地笑在和黄敏寒暄。
和同舍的姐妹出来吃顿饭,这不该成为难倒当代大学生的事,可是今天它便是了。还好一串呼机声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场面,黄敏就这样再次地“神龙不见首不见尾了!”
我们一个个拎着打了包的“佳肴”慢慢踱回学校。我们实在没有胃口品尝这些美味,所以只好采取这种节约的方法,我们呆呆地坐在各自的床上,盯着墙上那张放大了的全家福,盯着照片上那梳着两个辫子,穿着花布衣裳的腼腆的乡下女孩。我知道大家都在想念那个逝去的黄敏——二丫叫黄敏,二丫一是源于她的两个刷子,二是因为她在宿舍排行老二,再加上她那原本来自乡下的土气,这名字也就显得贴切不过了。而二丫自己也乐意接受这个名字,因此这也就成了我们宿舍内部呼唤她的爱称:
二丫刚来的时候是我们宿舍唯一的独行客,我们都佩服得不得了,可她却笑着说是为了省下两张车票钱,当我们一个个由父母陪同玩得精疲力尽回到宿舍的时候,二丫已打好所有人的开水,打扫完宿舍等着我们回来。当我们吃着新鲜的水果,喝着饮料的时候,二丫却嚼着她从乡下带来的那一小包酸枣;当我们摆弄着花花绿绿的漂亮衣裳的时候,她却每天只是那件洗得发白的花布裳,当我们听着cd、玩着商务通的时候,二丫也只是用十分羡慕而又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们手中这些她从来没见过的新玩意。
她的土气,她对新事物的稀奇,岂是我们这些罐里长大的孩子所能领悟的?是我们忽略了她的存在。
二丫开始拼命赚钱,她必须要负担学费还要养活自己,她课下要做几份兼职,然而她的学习成绩却好得不得了。她的辛苦终究没有白费,她得了第一年的奖学金,有三千块。再加上她没日没夜的兼职,她存一笔不小的积蓄。她说过要用她的第一笔奖学金买一个cd机、买几件漂亮衣服。但她终究没有那么做,她把它们都寄回了家。
虽说二丫仍然那么自强、自立,仍然那么勤快、俭朴,但毕竟她也是个十八九岁爱美的姑娘。有时候我们把不合身或是过时的衣服送给她,而经她的巧手一改装,竟变得特别优雅。
她自己的衣服虽然很旧,但是干干净净的总是很清爽,再加上原本二丫就是个漂亮胚子,所以半年的北京水土的滋润使她这个穷山恶水走出来的小姑娘成了一个宁静的美人。
二丫在细微地发生着变化,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但我们却没有注意到,甚至是我们将这量变促成了质的飞跃。
那是一个极普通周末,但似乎是上帝早已设计好了一样,可惜我们竟没有一丝察觉。
那天忘了是谁提议要去舞会的,我们一拍即合,便欢天喜地地开始梳妆打扮,在我们忙了一大阵后才发现忘了黄敏。
“二丫,快打扮啊,愣着干嘛?”我问。
“不了,我还是不去了。”
这时我才发觉自己的问题太蠢了点,要知道即使打扮她也没有行头啊。
我们对视了一下,后悔忽略了二丫。我们赶紧找出自己的行头开始为二丫妆扮。白色的长裙,银色的高跟鞋,垂肩的卷发,银色的蝴蝶结,俨然一个白雪公主,在大家的惊叹和赞美中,二丫羞涩地笑了。
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舞厅,立刻被周围的目光包围了。二丫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刚刚建立的自信此刻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为了给胆怯的二丫制造机会,我们几个纷纷下了舞池,只剩下二丫孤零零地站在那,那么无助。也许真的是我们这一次有意的“遗弃”使二丫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再也抓不住她。
一个英俊挺拨的男士向二丫走了过去,很绅士地伸出了手,只见二丫脸色通红,羞羞地进了舞池,她轻盈地随着那高大的身影慢慢地滑向了舞池深处,也正慢慢地滑向了另外一个未知的世界。
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二丫恋爱了。
眼见每天一束的玫瑰和那精致的礼品使二丫愈发地美丽,也许这就是爱情的滋润吧,看着那个沉默羞涩的乡下妮子变成今日这样一个开朗幸福的城市女孩,我们都为她欣喜不已,可渐渐地,丝丝担忧已涌上了我们的心头,那还是我们曾经熟识的二丫吗!
她比我们更加热衷起美容美发,流行服饰她再不需要我们这些土气的人为她妆扮了,自习室里再也找不到那个伏案苦读的勤奋女孩了。她在外面的时间越来越多了,不是陪伴着男友,就是拼命地打工赚钱,来应付下一次的约会。
我们开口,想要劝说,可是一见到她那张虽然疲倦而却幸福的脸庞,我们欲言又止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更加忙碌了,奖学金没有了,应酬反而越来越多,她只有昼夜忙碌了,甚至夜不归宿,连我们都捕不到她。
听说她去做了洒吧的侍应生,还有人说是陪酒女郎,总之流言蜚语,我们无从也不敢去证实。终于有一天,她又出现了。
那天我们几个刚刚下课回寝,发现她已在里面收拾东西了。当然,只是很少的可怜的一点,因为大部分她早已用不上了。紧身的长裙显出她更加妩媚的身姿,两支金灿灿的耳环碰撞出叮当的响声。
她坐下,自然地点起一支女士香烟,娴熟地吐着烟圈。她告诉我们她不念了。我们还没有问出缘由,确切地说是还没来得及问,她便像今日这样被一串“嘀嘀”的汽车声叫走了。
之后的生活里她做了些什么,我们无从知道,不过她也会抽时间来看我们,每次都是带来好多吃的和礼物。开始是有人接送,后来则干脆开车,听说她已经把她的乡下父母接到北京来住,这可是她来北京后,拼命学习,拼命工作的动力之一啊?而她现在已经做到了。
在这个曾经无比沉默的女孩面前,我们反而愈发地沉默了……
有时,我会静下心来思考,思考在我们仍然挑灯苦读时黄敏的逍遥快活。
也许骨子里我们和二丫的追求就不一样,而面对生活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只是对与错我们都无从评判。
真的希望一切都能回复到舞会前的那个晚上,回复给我们一个纯真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