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棠微抿着唇,她低声回:“爷爷,阿盛帮我只是看在死者为大的份上,他对我只有讨厌。”
老爷子听到这话自然是绷不住表情了,眼底掠过淡淡的不悦,声音又带着凌厉:“他肯帮你就是有所动摇,你不要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我当然没有忘,可是爷爷,我爸爸.......走了,您不也同样答应过我会保护好他吗?算起来,是您违约在先。”
提到应父,应棠的情绪也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声音的音调自然也就下意识变得大声了。
其实她更想直接问问老爷子,应父怎么会自杀?怎么能自杀?
她从未忤逆过老爷子的任何话,只因应父在老爷子手里,她想保护应父,想让应父好好活着。
为了应父,即使让她爱的男人对她厌恶至极,她也不得不这样做。
但应父死了,她会感到不值。
她坐在沙发上,穿着浅灰色的风衣,露出白皙的锁骨,精致明艳的脸蛋是素颜,苍白无色,也消瘦了许多,让她变得冷艳又倔强。
她这样直接的反驳和质问让一贯被顺从的老爷子自然不满,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微眯着眼,淡漠的道:“所以你如今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不想再做不喜欢做的事情。”
“那么你喜欢的是什么?偷偷背着薄家和阿盛把他的孩子打掉,这就是你喜欢的吗?应棠,你觉得阿盛若是知道了,会放过你吗?”老爷子眼底充满锐利的冷意,他的话里充满威胁和警告。
他不允许任何人和事逃脱他的掌控,薄氏集团如此,薄盛亦是,又更何况应棠区区一个孤女。
应棠微微一怔,脑海里也下意识的问了声自己,薄盛若是知道会怎么样?
应棠沉着脸,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秦叔也在这时敲开书房的门,低声道:“老爷子,薄总来了。”
薄盛不喜欢少爷这个称呼,所以薄家上下都称他薄总。
应棠满脸震惊,他怎么这个时候来?
老爷子只是低沉的嗯了声,随后扫向应棠,人也跟着从椅子上起身,他意味深长的道:“做完你该做的事情,薄家不会亏待你。”
老爷子下楼了,应棠自然也不能躲着,因为她的车明晃晃的停在那,薄盛肯定会看到。
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然后这才跟着下去。
........
楼下。
薄盛与老爷子已经坐下说着话了。
薄盛眉宇间是清隽的淡漠,菲薄的唇露着淡淡的笑意,嗓音带着嘲弄的道:“您还真是宝刀未老啊,把一个活生生的人藏到死为止!”
伴随着他的话落下,应棠的身影也从楼梯上走下来。
他余光瞥见,嘴角的弧度更深,一双幽深的眸一瞬不瞬的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面色不变,只是浑浊的眼底带着冷漠的情绪,可薄盛却丝毫不在意,反而整个人依靠在沙发,一张俊脸好整以暇的等待老爷子的回应。
老爷子缓缓出声,声音不高,但格外的低沉浑厚:“阿盛,说话要三思。”
“您是在教我怎么说话吗?”薄盛抬眸跟他对视,漆黑的眼眸泛着湛湛冷笑,嗓音却无半点情绪:“您怎么还是学不会收敛,毕竟您的直系也就剩我一人了,若是您再把我逼得跟您儿子一样宁愿跟人私奔也不愿继续听您教育,那就得不偿失,可别到了最后连个送终的人都没。”
老爷子脸色一僵,这些话如同一把刀直接戳进他的心窝,他杵着手里的拐杖重重敲着地板:“混账!!”
老爷子气恼极了,情绪也是相当激动,身体本能的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秦叔见状连忙上前安抚:“老爷子,您怎么样了?”
老爷子瞪着薄盛,不断地大口呼吸,缓和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薄盛的脸色冷意四起,唇角的弧度却依旧存在,他淡漠的睨了老爷子一眼:“您还是好好注意身体,不要觉得现在我能给您送终就急着走,您要走了,说不定我明天就把薄氏搞垮,那您可就真的是奈何不了我了。”
薄盛的每个字都充满攻击和挑衅,他说完人也跟着起身了,目光渐渐落到一旁因为他的话而怔愣着一言不发的应棠脸上。
他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随便来来老宅打扰,爷爷身体不是很好,出了什么意外,你担待不起。”
话落,他直接拽住应棠的手朝外面走去,对气得说不出话的老爷子连个道别都没有。
应棠任由他拉着,一颗心如同被什么狠狠撞了下,有种说不出来但却无法忽视的感受。
两人刚走到门口,身后便传来瓷器与地板发出的碰撞声,很响,很震耳。
伴随着还有老爷子的怒骂声音:“都反天了,混账!!混账!!”
薄盛没有丝毫情绪,直径走到车旁,他让应棠一并上车,至于应棠的车子就交给司机了。
应棠知道薄盛与老爷子关系不是很好,但却没有想到竟然不好到这个程度。
难怪他会因为她听老爷子的安排而厌恶她。
至于薄盛父亲的事情,应棠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薄盛的父亲抛妻弃子与初恋私奔途中发生车祸死了。
......
黑色的宾利从老宅开出来。
车里的气氛非常安静。
这些天,与薄盛接二连三的独处,算起来比这三年还要多,但她不会幻想认为薄盛对她有什么,很清楚只是因为应父的死薄盛可怜她而已。
只是,薄盛今天与她一前一后到老宅,真的只是巧合吗?
应棠看着一言不发神色凝重的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轻握着,弧度完美的下颌线条也呈现出紧绷,所有不悦的情绪都明晃晃在那张矜贵的脸上表露出来。
她轻声开口:“阿盛,你怎么这个时候来老宅?”
她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薄盛扫了她一眼,眉眼深邃,不答反问:“你又怎么会在老宅?昨天才办完你爸的葬礼,今天就有闲工夫折腾别的事情了?”
应棠脸色一僵,她看着薄盛,心头涌出一股无法言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