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池渊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站,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桂英和蒋伟军。
“蒋家那房子是蒋奇为建的吧,既然蒋枝枝已经成年了,那房子也应该还给蒋枝枝了。”
刘保国继续道。
“什么?”
李桂英几乎失声道:“凭什么给这个小贱种,房子我们都住了二十多年了,凭什么又给她?”
刘保国不满地看了李桂英一眼,厉声道:“你好好说话。”
李桂英不甘地狠狠瞪了一眼蒋枝枝,还是闭上了嘴。
蒋伟军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令人厌恶的笑,说着就要来攀上刘保国的胳膊:“大队长,你看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们和枝枝都是一家人,谈房子这不就说两家话了嘛!”
也是,毕竟都留着蒋家的血。
刘保国动摇了一瞬,转头问蒋枝枝:“枝枝,你是怎么想的?”
蒋伟军夫妇俩加上围观人群的目光统统放在蒋枝枝身上。
李桂英更是趁着刘保国没看她,朝蒋枝枝露出威胁的字眼,蒋枝枝依稀辨别出,是:“不听话就打死你的”的嘴型。
蒋枝枝淡淡移开眼睛,道:“蒋家住的房子是我父母留给我和蔓蔓的遗产,我要求蒋家人从里面搬出去,由我来决定房子的归属。”
此话一出,像是一滴水溅到热油里,众人哗然。
“就算那房子是蒋枝枝的,蒋伟军和李桂英好歹也养了她那么多年,怎么就把人家赶出去了?”
“是啊,蒋枝枝做太过了!”
围观群众纷纷附和,然而此件事情的中心人物的关注点可不在这里。
李桂英一听,差点跳了起来,尖声叫道:“你胡说!我们可是你的亲人,那房子就是我们的!”
蒋伟军搓着手,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可是你的亲人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父母在世的时候可都是我们在照顾他们啊。”
蒋伟军边说着边抹起了眼泪,仿佛他真的为蒋枝枝这个侄女寒心。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倒真有村民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也是,我记得蒋奇为在世的时候,兄弟俩关系挺好的。”
“是啊是啊,两兄弟还来帮我干过活呢!”
“我看蒋枝枝就是白眼狼,蒋家养她这么久,最后都得走?”
王翠华混迹在人群中,津津有味地评论道。
围观人纷纷点头,觉得她说的有理。
蒋枝枝冷笑一声,上前一步反问道:“亲人?你们何时把我当过亲人?”
她掀起自己的衣袖,一道道伤痕遍布她的胳膊,青紫交错,有的还渗着血色,在白皙的皮肤上更显骇人。
“冬天让我和蔓蔓穿着单衣在结冰的河边打鱼,夏天让我们住在垃圾堆,吃的饭连狗都不如,平日里打骂还算轻的,被打骨折了也要去给你们做饭,这就是你们说的亲人?”
蒋枝枝满是怒火,在她来之前,两个小女孩实在过得太惨了。
“我……”
李桂英和蒋伟军想要辩解却无话可说,眼睛心虚地四处转。
“日复一日叫我们贱坯子、赔钱货不说,当着我和蔓蔓的面说我妈妈不守妇道,说蔓蔓是杂种,是野孩子,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蒋枝枝气得浑身发抖,说到后面,声音都在发颤。
她身子抖了抖,不受控制地后退几步,被谢池渊托住了腰,这才堪堪站稳。
大队长家里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
张海燕心疼地跑过来,看着蒋枝枝手上的伤口。
她就说,怎么这么热的天,枝枝还穿着长袖,原来是为了遮盖手上的伤痕。
蒋枝枝摇摇晃晃地站着,方才情绪太过激动,多亏了谢池渊,她才没直接摔倒在地。
经过蒋枝枝这么一番话,没有人再质疑,蒋枝枝想把蒋家人统统赶出房子的决定了。
要是他们是蒋枝枝,说不定都趁着蒋家人睡觉,一把火烧了。
刘保国压抑着火气,沉声道:“你们还有什么话想说?”
李桂英咽了口唾沫,眼睛眨巴着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们这不是想让她们姐妹俩早点当家嘛!大家伙说是吧?”
她转过头,只是没有人附和她的话,只是沉默。
李桂英尴尬地扭头,使劲戳了戳蒋伟军:“说话啊,哑巴了!”
蒋伟军吃痛,呲牙咧嘴。
他刚想说些什么,抬头看见刘保国和围观群众的目光,一下子转了口风:“大家别听她胡说,这些事都是李桂英这个娘们儿指使我干的,我想对枝枝好,她不让啊!”
“枝枝,我可是你亲叔叔啊,你可不能让叔叔无家可归啊!”
李桂英眼珠子瞪得溜圆,脸上的褶皱聚在一起,也顾不得蒋枝枝了,尖叫着扑上来厮打着蒋伟军:“蒋伟军你个王八蛋,老娘嫁过来这么多年给你们老蒋家当牛做马,到头来你全都推到我身上!?”
李桂英像是一只发疯的鸟,手脚并用往蒋伟军身上打去。
谢池渊看两人越打越激烈,揽着蒋枝枝的肩膀往后退了退。
蒋伟军理亏,只能不断避让着,口中不落下风:“要不是我,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婆娘,不知道要配给哪个老光棍儿,你就知足吧!”
“当初要不是你,我用得着那么早就嫁人?我可是给你流过一个孩子!我伺候你娘你爷,伺候得够好了吧,到头来你还看上了自己的亲侄女!我真是瞎了眼了,蒋伟军你个畜生!”
围观群众一下子就把目光看向了蒋枝枝,蒋枝枝脸色不变,抱臂站在原地。
她可乐意看两人狗咬狗了,之前还不知道,原来蒋伟军和李桂英还未婚先孕,奉子成婚呢!
她看得乐呵,而蒋伟军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被揭开,耐心耗尽,反击起来。
他抓着李桂英的头发,把李桂英的头往墙上撞;李桂英也不甘示弱,抬脚就往蒋伟军的下面踢。
眼看着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刘保国赶忙叫了几个人将两人分开。
蒋伟军和李桂英分别被两个身高体壮的村民控制着,以防再生事端。
两人都添了些伤疤,李桂英的头发乱糟糟地堆在头上,蒋伟军的胳膊上多了条长长的伤口,此刻他正疼得直抽气。
“好了。”
刘保国站在两人中间道,“既然房子是蒋奇为的,那么蒋奇为死后,房子就是蒋枝枝和蒋蔓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