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认真的提醒他：“等会儿多吃点。”
刚巧闻到饭菜的香味了，该说不说余家的伙食是真不错！
“？”裴佑安下意识拧眉，又很快舒展开，勾了勾唇角带出一个笑音：“嗯，好。”
她这话题跳的，还真是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从进门到招呼几人落座，余璟的视线始终不曾在余菀身上多做停留。
只是在瓷盅顿的营养汤送到手边时，联想到什么顺口提了句。
“昨晚的醒酒汤味道不太对，下次让厨房注意点。”
佣人神色有些尴尬的顿住，余家每顿饭都有不少佣人在一旁上菜伺候着。
一直站在余菀身后的小女佣，在这事快翻篇前急急的开口。
“之前的醒酒汤都是大小姐亲自熬的。”
人性也有好坏之分，余菀这么多年的付出自然也有人看在眼里，也不会觉得她这是理所当然或是故意讨好的手段，想替她打抱不平。
闻言，余璟第一次主动看向对面正在认真吃饭的人。
从她回到余家后，自己很快开始接手余氏的大下事务，应酬也跟着渐渐多了起来。
但无论几点，睡前还是醒后，都会有一碗醒酒汤送过来。
只不过每次都是佣人端到面前，默认了是家里厨师安排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她。
余艾没有去看说话的女佣，笑盈盈的看向余菀打趣道。
“姐姐之前不愿意教我，你看哥哥都喝习惯了，现在应该可以教我了吧。”
小女佣有话憋在肚子里不敢说，她这么说明明就是曲解了大小姐的本意。
明明大小姐是出自关心，现在听着更像是大小姐蓄谋已久的套路。
余菀没办法无视耳边的叽叽喳喳，把口里的食物咽下：“食不言寝不语。”
“再说你什么时候让我教过你？”
“不是你带头跟家里其他人说‘她爱做就去做吧，反正粗活累活她都习惯了~’”
最后一句学着她说那话时的语调，说完不屑的白了一眼过去。
怎么会有她这么能睁眼说瞎话的人？
为了确保真实性，余菀还特地侧头问向其他佣人：“她原话是这么说的吧？”
“……”
短暂的沉默，是人面对真相下意识没有办法说谎的缓冲。
随后才不少人否认又不明确的摇摇头。
只有余菀身后的小女佣给出肯定答案：“二小姐是这么吩咐的。”
声音不大，但字句清晰，一句话，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余艾一脸受伤又满是怀疑的问她。
“你为什么要污蔑我？我什么时候说过？”
“明明是我想帮姐姐的忙，姐姐说做习惯了，根本不让我给哥哥做这些。”
小女佣被问的发懵，本是看不惯所有人都欺负大小姐，但自己人微言轻的，现在倒是把自己推到刀口上了。
余菀在她淋漓尽致的演戏中，又多吃了几口，让自己有个小半饱。
放下筷子，条理清晰的说给所有人听：“你是在七月十九号大扫除的晨会上说的。”
“而我在这个家里没人疼没人爱更没钱，你不用说是我提前安排或者收买她这种话。”
“她入职比我来这个家的时间还要长，知道得罪你丢了饭碗得不偿失，人家只不过是有良心有底线，实话实说而已。”
“怎么就成污蔑你了？”
说的有理有据，甚至把余艾想说她们合伙污蔑的话都提前堵了回去，不免让人深思刚才的一切。
余菀的话没结束，看向刚才摇头否认的几人：“你们就包庇吧，纸包不住火，真相早晚水落石出，等她塌房了，余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们扫地出门。”
一小波威胁确实起到一点作用。
都是余家的老人，不少是有忠心的，只不过雇主的家事从来不是他们能插手的，能做的就是站好队，不让自己成炮灰。
所以即使内心动摇，面上依旧保持淡定，谁都不愿意做第二只出头鸟。
毕竟这个家里谁都知道，二小姐比大小姐受宠，更何况二小姐被欺负冷落，老爷跟少爷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默许……
余艾怕她的话真的炸出些什么，眼眶红红的委屈道。
“姐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针对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听你的，但是我没说过……”
咬咬唇，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定说出来：“当初你刚回来，说哥哥是你的，你做这些才是应该的，不让我关心插手，我也不敢跟你抢……”
余菀听着突然就气撑了，脱口而出一个数字。
“6！”
颠倒是非黑白她是真有一套，是自己这只小猫咪修行尚浅了。
“余小姐不用这么委屈，余家的关爱都给了你，如果今天不是你哥哥提起，谁又知道菀菀做过这些，她从来没想过争宠，更不会背地里向你示威。”
裴佑安一贯温柔好听的声音在余菀另一侧响起。
余菀早在第一个音节响起就侧头认真的听他说话，嗓音低磁斯文，就像是师父在说话，怀念的很！
“一碗醒酒汤而已，谁做不一样？计较那么多干嘛。”余父终于坐不住开口结束这场闹剧。
余菀不是很甘心，凭什么他一句话就否定了原主那么多年如一日的付出，而且明明自己是被冤枉的，他就明目张胆的偏袒。
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装有鱼肉片的碟送到自己面前：“再吃一份。”
裴佑安把自己的碟子放到她面前就收了手，余菀虽饱，但还是被烹饪鲜美的鱼肉吸引。
算了，不跟他们计较，这可是裴佑安给的鱼。
余艾面对这样突然敢跟自己顶嘴告状的余菀恨得牙痒痒。
再加上裴佑安对她体贴入微的宠爱更是嫉妒，猜想她的转变很可能就是他给了她底气。
余璟一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默不作声的用餐，不过心里顺着那些话想了不少。
他认同裴佑安说的，余菀从来没想过争宠，见到自己……
准确的说都见不到自己，她会刻意躲着自己，哪怕之前坐在一起吃饭她都是低着头不吱声，也总是第一个吃完早早离席。
印象里她只有早些年一遍遍低声下气的解释，之后就不爱说话，很难想象从她嘴里说出刻薄的话。
今天的她一改往常，不仅话多而且自信，如果余艾说的是真的，那她之前在自己面前的种种不过都是装的，自己只是没有见过背地里她的样子……
而另一种可能性明明萌生出念头却没有选择去假设。
饭局结束。
余菀不想在这个家里多待，气氛压抑的容易导致自己消化不良。
裴佑安不用猜也知道她的小心思， 一结束就再次提了结婚证的事。
余父需要一个人去收拾起来的遗物里找，要耗费点时间。
余菀靠着沙发软垫，指尖捏着发梢，百无聊赖的拨弄着。
或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余璟提起，佣人还是硬着头皮过来询问。
不过态度不如往日那般强硬，低了低身子凑近些沙发：“大小姐…那个醒酒汤的具体做法，方便说一下吗？”
余菀抬眸扫了眼跟自己说话的中年女人，记忆里可没少使唤自己，有些她的分内之事也能顺带丢给自己。
重新垂下眼皮不再看她，语调懒懒的：“你的本职工作不是嗑瓜子聊八卦吗？问这些做什么？”
中年女佣双手在身前，虎口交叉踌躇的捏了捏，赔着笑：“大小姐，您就别跟我一般计较了，这以后还得给大少爷熬醒酒汤呢。”
余菀一听直接笑出声，那笑单纯的是嘲讽：“一碗醒酒汤而已，谁做，怎么都不都一样？”
把余父说过的话重新抛给她后继续道。
“再说，他要喝关我什么事？给他做几年醒酒汤最后差点成了我的不是，我不方便说，特别不方便！”
说完摆了摆手：“旁边站站，挡到我光了。”
裴佑安听着她几句话拐了十几个弯，觉得她闹脾气的样子有些可爱。
而这番话同样落到转角处准备离开的人耳里。
原本直行的步伐，愣是被她的话带着转了个弯，到沙发边解开刚系好的西装外套纽扣，坐在她斜对面的沙发上。
余璟冲还尴尬地站在原地的佣人抬了抬手：“你先下去吧。”
等人离开，沙发处就三人呈三角形的位置坐着，谁都没有先开口打破沉默。
余璟一瞬不瞬的盯着余菀，她真的和以前不一样。
以前她总是淡出自己的视线，甚至余光里都会刻意躲避，现在就这样若无其事的坐在那。
甚至…像没看到自己。
在他观察余菀的时候，裴佑安同样审视着眼前的男人。
关于他的报道不少，自从余母去世后，他很快调整状态，撑起余氏的重担，年少有为，跟当年的自己很像。
“哥哥！”余艾原本不想看到余菀，但听说哥哥今天还没离开，不想放过接触的机会，还是小跑到他身旁坐下，亲昵的挽着他的臂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