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破旧的窗棱中,早已经破烂掉的窗纸在风中摇摇晃晃,透出的些许来自太阳的金黄光线中给纪清的心中带来了一丝丝的暖意。
只不过这暖意也没持续多久,就被几道噼里啪啦的声音给打破了。本就已经破烂的窗纸更是被砸出了两个洞来,在微风中摇摇欲坠。
纪清摸了摸头上的包,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不知道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叹的第几口气了。从刚开始的莫名其妙到现在的心如死灰,她已经接受了自己从一个现代人变成一个充满了极品的古代农家幺女的命运。
想到这里,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纵然过了这些天她每每看见自己的模样也忍不住想反胃。
这个原主纪清是纪家的小女儿,极不受宠,按道理说上头还有两个哥哥,纪清的命运应当是很好的,可惜不是。
根据原主残存的记忆,金氏在生纪清的时候险些没有扛过来,吃尽了苦头,更还有她一生下来就病病歪歪,长到四五岁的时候更是不知道身上怎么又长出了些许疮口,看着更是惹人厌烦了。
这样一个令人厌烦的毛病在身上,金氏和纪大水更加不喜欢她了,更觉得她丢了纪家的脸面,以至于纪清完全的长成了一副懦弱卑怯的性子,任人欺负绝不还手。
纪清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心头一动,看着从自己掌心凭空氤氲出来的一汪透明泉水,抬了抬手轻轻地涂在了衣服下面的胳膊上,看着那疮口受了滋润,缓缓地长合了些许,几乎能透出肌肤的光泽和透亮来,她才由衷地开心起来。
万幸万幸,她身上的灵泉没有随着她来到这里而丢失,这灵泉水自她意识凝结而成,随她心意从她掌心氤氲而出,乃是不世的珍宝,用来改善她身上的恶疮更是大材小用了。
这也给她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带来了许多的信心。
她低着头正想着,“刺啦”一声,抬起头一看,窗上的窗纸正式表明自己阵亡了,破碎的纸角在风中飘扬,外面的尖叫和嬉笑打闹的声音传入耳中。
“快,快看,那个癞皮狗的窗户没了!”
“冻死她!看见她就恶心!掉到水里怎么没被淹死!没被水鬼拖走!还回来做什么!”
属于孩子的稚嫩话语带着无比的恶毒钻入纪清的耳朵中,她面无表情,心中早已经习惯了。
这声音是属于她的几个侄子侄女的,纪家的几个孙子,对她这个小姑姑全无半点尊敬,其实说实话,基本上纪家上上下下都盼着纪清赶紧去死,还好省点口粮。
她默默地想着,门外的几个孩子却有了几分疑惑,探头探脑地站在几米开外往里头看来,“咦!她会不会死了啊?”
“死了才好呢!”一个约莫十一岁大的男孩满脸带着恶毒的笑意,得意洋洋地冷笑着,手中捡来的石块还上下掂量着,嗯,这个比土块要结实些,说不准就能砸到那个癞皮狗、讨债鬼!
“大哥,你看你的土都弄我身上了,脏死了!”比那男孩略小一些的女孩看着自己衣裳上的浮灰,忍不住地尖叫起来。
纪刚扭过头去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那你不会站远点吗?少在这里碍事!”
纪小荷气得满脸通红,看着比自己大的哥哥却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愤愤地走到一边,只瞧着两个模样差不多的女孩子站在一旁的树底下瞧着她嗤嗤直笑,忍不住火气上涌。
“笑什么笑!两个丑八怪!”
纪家里头大房纪小荷的模样随了她娘,长得还是颇为清秀,白白净净的,而二房的两个双胞胎女儿也随了她娘,虽然也差不多,却没有纪小荷那般品相好,是以纪小荷十分骄傲自得。
大房一子一女纪刚和纪小荷,二房一子两女,纪鑫和他的双胞胎妹妹纪小芸、纪小芹,便是天天欺负他们的小姑姑纪清,也没人会说半个不字,纪海纪江更是懒得管,而纪大水和金氏从未将纪清放在心上过。
纪小芸听见这话当即便不服气起来,她长得并不难看,除了没有纪小荷那般白净之外,她也长得很漂亮,“你才丑八怪呢!”
“哼!看你吃得跟肥猪一样,以后谁敢娶你,可别在家里成个老姑娘,和癞皮狗一样!”纪小荷颇受娇宠,牙尖嘴利,说起话来更是不饶人!
纪小芸气得脸红脖子粗,“你说谁跟癞皮狗一样呢!你这脸蛋说不准什么时候也会和癞皮狗一样,长满脓疮,恶心死了!”
纪小芹和自己的姐姐一派,自然也不甘示弱,“你才癞皮狗,你才丑八怪!”
三个女孩儿眼看着争起嘴来,纪刚和纪鑫站在一旁,全然没有要拉架的意思,只是不耐烦地皱着眉头,只顾着在地下找来找去趁手的石头块子。
三个女孩的声音渐渐地大了起来,一直传到屋子里去,片刻后,门口的粗布帘子被人一把掀起,一个五十左右的妇人走了出来,满脸怒气地骂道:“死丫头片子!吵吵什么!尽在这儿丢人了!”
纪小荷看见金氏出来,先发制人连忙跑上前去,接过金氏手中的簸箕,委屈地说道:“我来帮奶奶干活!奶奶,小芸和小芹骂我,说我长得丑!”
金氏一看见孙女这般模样,心中便颇为受用,扭过头去,纪小芸和纪小芹也眼疾手快连忙过来扶着金氏,撒娇道:“是大姐先骂我们的,奶奶,我们也给你干活!”
“奶奶,你累了我给你捶背!”
一通甜言蜜语过后,金氏本就无心责骂,这下更是不会多说什么了,只是抬起头瞧见自己的两个金孙,更是慈爱得很。
“大刚,大鑫,你们别在那儿玩了,快过来洗洗手,下午要去学堂认字儿了!”
纪刚和纪鑫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石块,磨磨唧唧地走了过来,从始至终金氏的目光都没有落在那偏僻寒酸的小屋子里过。
纪清将外头的话语一字不落尽收耳底,听见动静远去,缓缓地淡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