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抬眸,挠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可我们初来乍到,并未得罪总督府中任何人啊,谁会如此痛下杀手?”转念一想,又小声的惊呼道,“该不会是二夫人吧?她一向视姑娘为眼中钉肉中刺,将你嫁入总督府也是她出的主意。”
祁蓁眼色沉了下去,抿着嘴说道,“二夫人既然利用我攀龙附凤,应当不会傻到取我性命,倘若真想取我性命,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啊!”
“况且,失传的绣技也只有我略知一二了。”
锦,其价如金。
自祁大夫人撰写的《云锦谣》问世后,就引得商界大乱,祁家用了极短的时间就成了行业之首。
祁大夫人还绣出了龙凤呈祥妆花缎,通过内务府献给圣上,圣上龙颜大悦还特赐巧夺天工的牌匾给祁家,从此就名声在外。
兴许是天妒英才,没过几年祁大夫人年纪轻轻就突然暴毙而亡,祁老爷因伤心过度竟然将《云锦谣》丢入火盆,化为灰烬。从此祁家乃至整个江宁城,都不曾再出过云锦的新花样了。
舒窈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可二夫人的心思,谁又知晓呢?毕竟人心隔肚皮啊。”
谁都不会知晓,人为了钱财,究竟能做出何等事儿来?更何况这二夫人生性凉薄,精于算计。
祁蓁深深叹了口气,双手交握放在身前,“眼下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瞧一步了。”
十日后。
当马车驶入京城,繁华的闹市声接踵而来,百姓们见着马车纷纷避让,祁蓁轻撩开帘子一角,望着窗外的事物,“不同于江南水乡,京城中更为热闹,你瞧街边的摊贩也多了许多呢。”
舒窈拣起身旁的斗篷,细心的为她披上,“可不是呢,天子脚下自是一片繁华,百姓们丰衣足食,自是安然乐之。”
这时,源清正在前头骑着马,毫无征兆的就掉转头,往她的车窗边过来,他伸手将帘子放下,“表姑娘,京城不比江宁你还是少露面为好。”
“源侍卫提点的是,本姑娘知晓了。”语气中带着些赌气的情绪,难得的兴致却被其阻拦,祁蓁双手环抱于胸前,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没过多久,马车就逐渐停了下来,舒窈起身撩开车帘,引着她下车。
她抬眸只见气派的正红朱漆大门出现在眼前,向上望去顶端悬着金丝楠木匾额,两旁还坐着一对石狮,显得格外威武。
祁蓁半仰着头,轻念着上头题着的三个大字:“将军府”。
此刻,源清将马交给了仆人,领着她走进了府内,而庭院之大,早已让人看得应接不暇。步入内堂,丫鬟仆人各在两旁,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男子,他穿着翻毛皮马褂和长袍,腰间佩戴的挂饰皆为上品,正垂眸把玩着手中精致的茶盏。
源清欠身行礼,低着眉眼道,“参见将军,属下已将表姑娘安全带回京中。”
闻声,沈烈拂了拂手,放下手中的茶盏,“此事儿,你功不可没。”说着,他背着手握着身后的长辫,慵懒的目光落在了祁蓁的身上,“表妹,一别江宁可真是许久未见了。”
祁蓁双手放在身前,启唇道,“有劳烈哥惦念了,此番搭救之恩,小妹无以回报。”
“何时咱俩也需这般客气了?”沈烈饶有兴致的走到她跟前,宽大的手掌落在她的肩上,“想当年,你可常跟在我身后,如同小尾巴似得,别提有多亲切了。”
“不过也是,如今都已长成大姑娘了,理应也该生疏了。”
“烈哥,这是哪儿的话。”祁蓁的脸颊倏地泛红,她抬眸目光与他交汇,“血浓于水的一脉亲情,又怎会生疏!”
沈烈倏地咧着嘴笑了,俊俏的眉眼似天上的星辰,“有你这话便已足矣。”
他的笑声还回荡在堂内,祁蓁抿着唇,心中早已百转千回,她向前迈了一步,“烈哥,我还有事相求。”
语音刚落。
“有何事,大可明日再说。”沈烈微微偏过身去,俊俏的侧脸不露声色,“舟车劳顿多日,想必你也该倦了,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祁蓁并非毫无眼力劲儿,当下便应答道,“且听烈哥安排。”
说罢,沈烈又扬起一抹笑,吩咐内堂的下人们,“你们都且愣着作甚,还不快送表姑娘回内院厢房,好生伺候着,不许一丝怠慢。”
书房内,暖阳透着窗子照射进来。
这时,有人轻扣着门扉,沈烈合上了兵书,揉着前额两侧,侧靠在椅边,“进来吧。”
源清从门外走了进来,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来,双手呈上,“回禀将军,这是祁府内几日的动向,并无异常可言。”
“属下也斗胆用了一具中毒且面目发黑的女尸偷梁换柱,让所有人都以为表姑娘已经毒发身亡了。”
沈烈接过书信,并未打开,反倒扔于桌旁,“那二房杜氏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事儿来?”
“这杜氏倒也安生的很,循规蹈矩的过着日子。”源清低着眼脸,垂着头道,“不过当她得知表姑娘出此意外后,竟也面露悲伤了起来。”
“杜氏的这颗摇钱树出了意外,必然悲痛万分。”沈烈勾着唇,笑出了声来,“她本以为将阿蓁嫁入总督府就能名利双收,可没想到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源清眉心紧皱,低语提道,“倘若此番动作不是杜氏派人所为,又是何人在背地里作祟呢?”
沈烈摩挲着茶壶,将茶水倒入盏中,“自祁家名声在外后,嫉妒的人可在少数?这些年江宁中的名门望族又有谁真正服气过祁家,不过都是些表面功夫罢了。”
“何况,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事儿可就复杂多了。”
源清的神情凝重起来,仔细琢磨着,“可是能选在总督府里动手者,其胆量与背景皆不可小觑呀,绝非是寻常人就能办到的。”
“放眼江宁城内,能做出这事儿的理应不多。”
沈烈的指尖绕着杯沿打着转儿,越发觉得有些意思了,“此事还得派人前去调查一番。”
源清双手抱拳,应答道,“是,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