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风对于这些银钱没多大概念,只想着是自家闺女想要吃鱼,那他也不能为了这点银钱委屈了闺女,再且,这都是自己捞得,无甚本钱。
这般一想,他便道,“大姐,这鱼我家闺女……”
可话还不曾落下,林蔓又出声打断了他。
“卖的,卖的!”林蔓笑着,让林燕风将背篓放下来,笑对妇人道,“只是咱们没称,也不知晓这鱼有多重,婶子是个爽快的,您估量好了!”
她嘴上虽这么说着,但心里也有个估量。
这鱼最多四斤重,若是这妇人给个三斤五两左右的价格,她便也爽快的卖了。
妇人闻言,仔细瞧了一眼林蔓,又将眼睛在背篓里看了看,最后从怀中数了二十八枚铜钱交给林燕风。
“瞧你们是个爽快的,若是日后捕了鱼来要卖,你们便送往桃花村的李家来,还是按照七文一斤的价给!”
河里的鱼十分新鲜,肉质好,遇上喜欢吃的,七文一斤的确不贵。
待妇人将鱼买好,便也没了什么交谈的心思,只说了一声告辞之后,便又坐着马车走远。
将大鱼卖了后,只剩下四五条小鱼。
按照林燕风的想法,他本是想将小鱼全拿回家中一起吃的,可林蔓却嚷嚷着饿的不行……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林燕风只得随了她的意思,找了一处隐蔽之地,烧火烤了两条。
本是要烤三条的,但林燕风无论如何也不肯自己吃,这般一来,便只拿了两条,沈景安与林蔓各一条。
林蔓不是爱吃独食之人,烤好之后她分做了三份,林燕风、白氏与她各一份。
沈景安在一旁见着,也与她一般,分了三份。
‘儿’女这般孝顺,惹得林燕风鼻子一酸,总觉着是自己没能力,给不了他们富裕的生活。
可还不待林燕风感动完,林蔓便已开始打起那二十七文钱的主意来。
“爹……”林蔓一边小口咬着鱼,一边眨着那双黝黑的眸子看向林燕风,语气显得很是小心翼翼。
待林燕风应了一声之后,她继续试探着问,“今儿个卖鱼的钱,你会给奶吗?”
林燕风闻言,轻笑一声,“如今你奶当家,这钱自是要给你奶的!”
他们辛辛苦苦赚的钱,全都要交给陈氏那个老巫婆?!
林蔓眼帘一垂,嘴巴嘟了起来,一脸委屈模样,“我不想给奶!”
林燕风见了,眉头轻皱,“你奶如今是个管家的,这钱自是要交给你奶的,一家人的生活开支也要让你奶来分配!”
“可是我想穿新衣衫!”林蔓低下头来,将自己的脑袋瓜对着林燕风,“菁儿妹妹的衣衫穿得多好看,我也想要……爹,你别将这个钱给奶好不好……蔓儿想穿新衣衫!”
为了配合她此时委屈的模样,林蔓还落下了一滴斗大的眼泪。
林燕风见此,愣住了。
他忽然意识到了,小姑娘家家的都是爱美的……林菁儿打小便不曾穿过任何打补丁的衣衫,而她家的蔓儿是从未穿过好看的衣衫。
瞧瞧她身上这一身,虽说干净的很,但这衣服左缝补右缝补,早已不见原来样式了。
忽然的,林燕风心中十分发紧,只觉着不是滋味。
“好,爹爹这个钱便不给你奶了,咱们给你娘,让你娘过些日子去镇上扯快料子来,给你跟景哥儿一人添件新衣衫!”
“真的吗!”林蔓闻言,猛然抬头。
眸子里还有未落下的泪花,在火光的照衬之下,熠熠生辉。
想穿新衣衫不过一个借口罢了,林蔓只不过是想将钱攥在自家人手里,先存些私房钱,今后想要作甚也方便,无需在看陈氏脸色。
吃完了鱼,三人便一路往家中走去。
回到家已是晚饭时分,陈氏见得背篓里就三条巴掌大的鱼后,冷冷笑了几声,又将林蔓与沈景安给骂了一通。
晚饭是一条鱼,一大锅汤。
许久没见过肉,一条鱼简直让几个孩子给挣疯了,最后连一口汤都没能剩下。
不管怎么说,鱼汤毕竟要比野菜汤好吃得多,林蔓今日也算是小小的满足了自己的胃,直到晚上睡觉时,她都带着好心情入了梦乡。
第二日,吃过早饭后,林蔓再次以砍猪草为由,带着沈景安去了后山。
许是幸运神眷顾了她,当她带着沈景安到得之前挖下的陷阱坑一看之时,竟发现陷阱里趴着一只野鸡。
野鸡不必家鸡,一般都在已经左右一只,且它的羽毛又十分漂亮,好看的不行。
也不知在这陷阱里待了多久,林蔓只觉着它精神恹恹,瞧着一幅无精打采的模样。
这绝对是意外的收获,待沈景安将野鸡抓到手之后,直高兴的林蔓扯着少年的衣袖在原地蹦蹦跳跳。
而这只野鸡,自然是被林蔓给烤了。
她给白氏留了一些肉之后,剩下的则是他与沈景安二人平分。
野鸡烤的并不好,可对于许久不曾吃过肉的二人而言,那肉简直比得上人间绝味。
待吃完后,他们又将现场给处理好,再把陷阱布置一番,等待下回掉入陷阱的美食。
沈景安近来一直跟在林蔓身边,她做什么都会喊上他,一来二去的,沈景安便对她产生了微妙的疑惑。
比如她竟晓得如何烤鸡,还会又先见之明的自带作料……且从言语行为当中,他更觉着这并不像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作风。
不过瞧着林燕风夫妻毫无意外感,他便也只觉着林蔓比一般人要聪慧一些。
如果……她不是如此不要脸的来调戏的他的话。
眼下吃饱喝足,林蔓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朝那坐得十分端正的少年一挑眉,顺手从一旁摘下了一根草枝,笑得很是轻浮。
“小子,给爷笑一个,爷赏你金赐你银!”
十足一幅嫖客模样!
沈景安眉头一簇,打落下她拿起的草枝,转了转身。
可林蔓却是不依不饶了,一个翻身而起,拿膝盖挪到了沈景安的跟前,挤眉弄眼,“呀呀呀,小子这还生气了呢?乖,大爷今后会好生待你的!”
“林蔓儿,你要不要脸!”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小姑娘,竟与常年流返在花楼的浪荡之徒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