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康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垂着头很安静地听训。
还因为父亲的训斥,心底升起了一股自卑羞愧的感觉。
他是侯府的大公子没错,但,他从小便不受待见。
四十多年前,大乾皇宫宫变,即将临盆的老夫人怀着身孕逃亡。
在逃亡的路上生下了苏安康。
但,那个时候与苏安康一起出生的还有一个女孩。
苏安康是龙凤胎。
只是,苏安康那会比较大,他出生后,老夫人便没了力气。
加上人在民间的一个农舍生产,医疗条件不行也没有人参吊着气力。
等后面好不容易生出另一个女婴的时候,那孩子已经没气了。
也是同一天,皇宫宫变,老夫人的父亲和哥哥都在那一场宫变里死去。
因此,南宁候夫妇便将苏安康视为灾星。
以为是他的出生让他们失去了女儿,失去了娘家的父亲和兄长的。
这些都是他克的!
这些年里,老夫人不止一次地说起此事,更是公开骂他灾星。
久而久之,苏安康被pua的也觉得自己是不祥之人。
府里的家人若是有了什么事,他都会自动归结为是他刑克的!
南宁候训斥的累了,这才问到了重点:
“听说你的上司罗大人死了,他临死前可与你说了什么?”
苏安康摇头:“回父亲,没有!”
“昨晚孩儿去见过罗大人最后一面,他只是要我把这案子查下去,便没再多说什么!”
南宁候有些诧异:“你昨晚去见罗大人了?何时去的?”
苏安康急忙回答:“昨晚子时左右,是罗大人府上的小厮来寻,特别唤儿过去的。”
“因为时间有些晚,怕影响父亲休息,便没有秉明父亲!”
南宁候有些尴尬,刚刚还骂人半夜喝花酒呢,结果人家是去办正事了。
南宁候冷冷瞟了他一眼,吩咐道:
“行了,去忙吧!”
“没事别在我面前杵着,看着碍眼!”
苏安康心底有些悲凉,但他没走,看了看父亲低声道:
“父亲,孩儿有一事禀报!”
南宁候瞟了他一眼:“说!”
苏安康道:“父亲,婉婉与宁王的婚事怕是不合适,宁王是皇子,婉婉天资愚钝,若是嫁过去怕给苏家引来祸患!”
南宁候冷哼道:“这还用你说,这亲事我是第一个反对的。”
“只是,宁王偏生就看中了你家那个傻子。”
听到父亲叫苏婉傻子,苏安康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头,心底产生了几许逆反心理。
他是卑微,他也可以因为愧疚和自卑给苏家做牛做马,可他的女儿不行!
他咬了咬牙,垂落的眸子里掩盖了所有的不满,扬高了声音道:
“父亲,婉婉的确不适合与宁王婚配,不如,让苏瑶代替婉婉。”
南宁候早有这个心思了,只是,想到宁王昨天给他的那个警告的眼神。
他只能拒绝:“你有本事便直接去与宁王说,他若同意,我也没意见!”
顿了顿,又一脸嫌弃地道:
“你也老大不小了,有功夫好好教育教育那几个孩子!”
“你看看苏辉昨天的表现,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居然敢出来指责王爷!”
“他不想活还要连累了我们一家老小吗?”
苏安康脸色一白,垂着头急忙应是,南宁候又数落了一刻钟,一直到口干舌燥了,这才让他滚蛋。
从书房里出来,苏安康心事重重。
他的怀里还躺着罗大人给他的三封信,但方才父亲问起时,他却没有交出来。
如今,女儿的婚事也没有改变的可能,这让他精神恍惚的厉害。
这时,小厮过来唤他:
“大老爷,夫人问你可好了,她和大小姐还在等着您!”
苏安康回神,答应一声快步去了后院。
苏婉再见到父亲时,特别看了看他的面相。
【很好,死气散了!这说明父亲短期内没有性命之忧了!】
不过,她瞧着父亲的面相有些古怪之处,看样子这几天会有些倒霉啊!
苏婉琢磨抽空画一张净化符文,去去霉气!
苏安康刚刚进屋便听到了女儿的心声。
他的脚步顿了顿,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女儿。
死气散了,这说明之前是有死气的。
短期内没有性命之忧,说明暂时死不了。
苏安康一下子想到了昨晚的劫难。
那忽然出现的诡祟,还有那即便现在想来都很可怕的窒息感。
苏安康似乎猜到了什么,却不敢确定。
宁文梅也听到了女儿的心声,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苏安康什么都没说。
她犹豫了再三,还是决定不要将能听到女儿心声的事说出来,免得夫君恐慌害怕!
一家人正要出门,忽然一个丫鬟过来禀报:
“老爷,柳姨娘派人来请!”
苏安康蹙眉:“她要做什么?现在没空,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来了,来了!父亲后院那个惯会用手段的白莲花来了!】
苏安康微愣,惯会用手段的白莲花?是谁!
想了一下,他才明白苏婉说的是柳媚娘。
【要说这柳姨娘是个可怜又可恨之人,她从小被父亲卖掉,在青楼里长大的。】
【如果不是二老爷将其买回来,当做棋子塞到了父亲身边,估计她最终也是一双玉臂万人枕的下场了。】
【最气的是,父亲待她也是如珠如宝,可她不但不守妇道与二老爷私通,还帮助二老爷栽赃陷害父亲!】
【她用了什么手段来着,我想想啊!】
棋子!栽赃陷害?什么意思!
苏安康蹙眉,很想要问清楚,可看到苏婉那一脸淡漠的神情,他又一句话都问不出口。
宁文梅蹙了蹙眉头,站起身说道:“老爷,我们该去青云寺了!”
苏安康很想继续听到后续,生怕这个时候出发,苏婉的思绪被打断。
那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于是他摆手道:“不急,我先喝杯茶再去!”
宁文梅正要说什么。
苏婉这会终于想到了原书里的细节,继续吐槽道:
【我记起来了,柳姨娘给了父亲一件衣服,说是她自己亲手做的!】
苏安康蹙眉,亲手做的衣服?
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