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了县城,孟玉直奔典当行,掌柜的称了小金珠子,说:“一共二两四钱,你这金珠子成色好,我就给你算二十五两银子了。”
孟玉呵呵笑着:“多谢掌柜的。”
那掌柜的眼珠子一转,仿佛不经意地打听:“你这金珠子,哪里来的?”
孟玉继续傻乐,道:“我娘给我留下的嫁妆,但是我找了个赘婿,嫁妆就用不着了,想着还不如把金子当掉,多买点好吃的。”
她这几日干活劳累,虽然清减了不少,但体重基数毕竟在那儿摆着,看着依旧胖,掌柜的瞬间就信了大半,摇着头,将两张十两的银票和一小袋子碎银子递给她,“我还以为你家里还有。”
孟玉摇头,“没啦,没啦。”
说着把银票揣好,拎着碎银子走了。
一出典当行,孟玉就擦了擦汗,心想,看来下次该换一家了,这老板,也太精明了。
手里拿着多出的五两碎银子,孟玉想到家中啥啥都缺,便直奔集市。
从现在,她要改善生活!
孟玉买了家中需要的柴米油盐,又买了些菜种,猪肉,直到自己快背不动了,才收手准备打道回府。
正当她走到县城大门口时,看见几个蓬头垢面的小乞儿,正对着一个人拳打脚踢,被打的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些小乞儿一边打一边骂:“臭傻子,居然敢偷馒头,看老子不打死你。”
孟玉心中默念着,不管闲事,不管闲事,她只有一个人,这些半大的孩子可不好对付。
可听到被打的那人发出了“啊啊”的惨叫声,她又很是不忍心,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虎着脸冲着那边的人喊:“官差来了,官差来了!”
那些乞丐一听,瞬间犹如鸟兽四散,呼呼啦啦地就跑得没了踪影。
孟玉叹了口气,走到那人的跟前,问:“你没事吧?还能站起来吗?”
那人并没有回答她,两只手护着脑袋,偷偷摸摸地瞧着孟玉,嘴里还念念有词:“别打我,别打我。”
对方露出了一张鼻青脸肿的少年脸,孟玉愕然出声:“孟思?”
听到她喊这个名字,躺在地上的少年懵懵懂懂的放下了双手,盯着她瞧了半天,突然大喊:“坏人,坏人!”
孟玉也终于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她外出做工的弟弟。
她连忙将孟思从地上拉起来,皱眉问:“你不是外出做工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还弄成了这样,对了,你不是和那个谁一起的吗?”
孟思却像是听不懂她的话一般,凶神恶煞地瞪着她,嘴里依旧骂骂咧咧:“坏人,坏人。”
这个表现,让孟玉的心沉了下去,原来,那些小乞丐口中的“傻子”,居然不是骂人的话,而是,孟思真的傻了。
可怎会如此?
孟玉脑海里的有孟思离开前的记忆,冷着脸,一副臭屁样,却很精明能干,走之前,他甚至还把猪圈扫了。
再看孟思,孟玉又发现,对方竟有一只眼睛乌漆麻黑的,眼中充血,十分浑浊,明显受了伤,她咬咬牙,拽着人往医馆去,“我带你去看大夫。”
孟思一路都在反抗,但被孟玉强力镇压了下来。
将人带进了一家老字号医馆,那老大夫瞧见孟思的样子都被吓了一跳,“嚯,怎么就弄成了这样?”
孟玉摇着头,“我瞧见他时,他正被一群小乞丐围在中间拳打脚踢,您赶紧给他瞧瞧,除了眼睛,有没有受内伤,对了,他之前人很聪明,现在变得痴痴傻傻的,能看吗?”
那老大夫把孟思拉到一边坐下,暂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又是检查,又是把脉,望闻问切都来了一遍。
孟思倒也配合,也不骂“坏人”了,呆呆地,让他抬手就抬手,抬脚就抬脚,像只没有灵魂的洋娃娃。
老大夫检查完,沉吟道:“我瞧着他脑袋上有个包,估计是脑内有淤血,神智才变得浑浑噩噩,我开几副药,你叫他喝着,等淤血散了,看看他能不能恢复神智,至于这眼睛,伤得有些厉害,恐怕会影响视线,但也得敷药,免得继续恶化,腿也伤了,得敷药……”
听老大夫说了一大通,孟玉头都大了,她一脸恍惚地拿着药方子去结账。
学徒抓完药,把一大堆药包递给她,噼里啪啦的拨了一通算盘,给了个天文数字:“一共十五两银子。”
孟玉倒吸一口冷气:“这么贵?”
学徒不服气道:“我们家才不贵,整个县城,最实惠的就是我们家了,你这分明是那人自己伤得太严重,你看这药,这么多呢。”
孟玉瞧着那一连串药包,嘴角抽了抽,心痛地将藏在小荷包里的两张银票拿了出来,依依不舍地交给了小学徒。
学徒找了她五两银子。
孟玉忧愁地叹了口气,将药收好,带着孟思离开了医馆。
但一出医馆,孟思又开始龇牙咧嘴,叽叽咕咕骂着:“坏人,坏人。”
孟玉差点就给气笑了,她脚步一停,没好气瞪着孟思:“我可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是故意在骂我呢?没良心的,也不看看,你让我赔了多少钱。”
孟思又是对着她一阵龇牙咧嘴。
孟玉满脸无奈,记忆里,原主和一双弟妹的感情都很一般,孟思又常年冷着个脸,原主也很是不爽这个弟弟。
可这都傻了,怎么还计较这些呢?
她正想着,鼻尖传来了一股香味,紧接着,眼前一道残影闪过,孟思竟然跑了!
“孟思!”孟玉大惊失色,连忙追过去,没走两步,就看见孟思停在了一个卖包子馒头的小店面前,嘴里流着哈喇子。
孟玉眼珠子一转,想到个法子,走过去和他打着商量:“你喜欢这包子?我买给你,但你不能和我较劲儿了,怎么样?”
孟思仿佛听懂了,清秀的脸上充斥着纠结,但很快,食欲就占据了上风。
他扭过头,一字一句道:“吃包子。”
孟玉唇角勾了勾:“那行,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又冲着老板喊:“老板给我来六个肉包子。”
“好嘞。”包子铺的老板应了声,给她装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