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拐走我儿子？”陈李氏瞪大眼睛看着莫青容。
当然她不是舍不得黑牛，而是觉着要是黑牛走了，家里的活谁来干。
莫青容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复又看向黑牛等他的答复。
“老二你在想什么，说话啊，你不会真要跟这小...娘们走吧？”陈大见黑牛就只低着头不说话，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我...”黑牛抬起头看了陈大一眼，又看向村长，脸色有些苍白又纠结。
村长的视线跟黑牛的对上，对他微微的点点头。
一旁的莫青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知道这是村长为黑牛选的路。
宁愿让他跟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姑娘，也不愿让他留在陈家，真不知道陈家一家到底是怎么对他的。
莫青容看向陈李氏，心里各种疑问，面上却不显。
“行了不用说了。”她开口打破了平静，“我给你们陈家十两银子，算是感谢你们收留我的这几日，另外我要出钱买下黑牛，你们看着出个价。”
“啊？”这回轮到陈家人傻眼了。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陈宝眼睛咕噜转了两圈，跑去陈李氏身旁，看似扶她起身，其实是在她耳边不知道嘀咕什么。
陈李氏的眼神一直在莫青容和黑牛之间游移，脸上的神情从怀疑到嚣张，前后不过几个呼吸。
“哼，这可是你说的，怎么说我们陈家也养了黑牛二十来年，如今正是得用的时候，就算买出去也能得个好价钱，你若真是想要，那就拿五十两，少一分都不成。”
“娘？”黑牛瞪大眼睛看向她。
心里知道会被卖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刚刚他还在为不舍得亲人而犹豫，结果他心心念念的亲人，下一秒就拿他想要换个好价钱，这怎么能让他不伤心。
莫青容看了他一眼，又一脸冷漠的看向陈李氏。
“五十两，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儿子了吧，这个价钱我不知道能在外边买多少个壮劳力了，就黑牛这样身上没二两肉的，你觉着你带出去能得多少银钱？”
“人是你说要买的，也是你说看着开价的，现在我们开价了，你又不认了，什么道理！”陈宝扶着陈李氏叫嚣道。
“我是这么说了，但是没想到你们这么没有自知之明，我也不是冤大头，有那个银钱，我出去找个更顺心的不是更好？”
“你...”陈李氏气急想要说什么，就被陈宝拉住，一阵咬耳朵后，陈李氏才很不情愿的看向她。
“五十两，一分不少，黑牛跟你走，我们跟他断亲。”
这话一出，人群直接炸了，纷纷指责陈李氏。
这年头虽然穷，但都不到卖儿卖女的地步。
本来莫青容要买黑牛这件事，围观的村民都不是很看好，只觉着她侮辱人，忘恩负义。
谁知道陈李氏直接让他们大开眼界，卖儿子卖得格外痛快，甚至还狮子大开口。
“我就说这陈家媳妇不只偏心眼，脑子也有问题，黑牛多好啊，勤快又孝顺，要是我能有这么个儿子，做梦都能笑醒。”
“谁说不是呢，可惜了，有些人不惜福。”
冷嘲热讽的话传到陈家人的耳中，陈李氏不屑的扯了扯嘴角，而黑牛则脸色黯淡。
“不行，这事我不同意。”大抵是听到别人说的那些话，陈德水怕真要卖了黑牛，以后脊梁骨被人戳死，他这才跳出来反对。
“当家的…”陈李氏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想到什么就要开口劝道，结果陈德水看都不看她一眼。
“不要说了，这事没得商量。”陈德水难得强硬一回，“黑牛是我的儿子，怎么能就这么卖了！”
陈李氏脸色难看，加上身旁还有个陈宝在吹耳旁风，脑子更加不清楚。
不等话落，她便一瘸一拐的冲到陈德水面前，伸手就挠他。
“黑牛是你儿子老大和幺儿就不是你儿子了是吧？”
“你不看看老大都多大年纪了，连个媳妇儿都还没娶上，你不想抱孙子我还想抱孙子呢！”
“老娘养着老二这么多年，他随随便便救回一个人，把家里闹得乌烟瘴气的，还不许我拿他换些好处了？”
“我不管，今天老二是卖定了！”
没想到陈李氏被打成那样了，战斗力依旧强悍，直挠得陈德水苦不堪言。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的，陈德水面子里子双重煎熬，他气得不行，又拿陈李氏毫无办法，不多时他便败下阵来。
“好了！”他一把甩开陈李氏，“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日后别后悔就是。”
厌烦的对她说完，又神情复杂的看向黑牛，没忍住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屋里。
村长看到这一幕，神情复杂的摇了摇头，有对陈德水的恨铁不成钢，也有对黑牛的怜悯。
“怎么样，五十两。”眼见陈德水妥协进屋，陈李氏不禁洋洋得意，转头对莫青容说道。
“五十两，你们真的愿意断亲？”莫青容怀疑的看了她两眼，随后问道一旁低头沉默的黑牛：“你怎么想？”
黑牛一脸苦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向陈李氏，而对方直接移开视线，一点都不想看他。
陈宝对他露出讨好的笑，那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陈大也在他身旁眼神希冀的看他。
他闭了闭眼，心终于是死了，再睁眼看向莫青容的视线很是坚定。
“我跟你走。”
很好，到底还是个明白人。
莫青容满意的点点头，看向村长。
聪明人秒懂这个眼神，村长直接让人去请了里正，当场写下断亲书和买卖文书，一式三份。
陈家一份，莫青容一份，村里留档一份。
直到将两张纸都收好，莫青容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票递给陈李氏。
“可看清楚了，五十两银票。”
在她和陈大陈宝两人看着银票高兴的时候，莫青容又丢出十两银子扔到她头上。
“十两银子，日后黑牛跟你们没关系，我也跟你们陈家没有任何关系，希望你们识相一点，见到我们记得绕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