芃麦从公交上下来,又步行走了七八分钟,才回到徐建国的御春堂。
迈步刚要进去,冷不丁听到御春堂里传来徐建国喷粪的声音。
徐建国自从昨晚求爱失败,又被电晕在地上躺了二个小时,今儿一整天心情都阴郁难平,这会看到在医馆里扫地,已经人老珠黄的妻子冯秀,便将气都朝她身上撒了出来:
“扫扫扫,我看你也就只能干个保姆了,有本事给老子生个儿子出来,结婚十几年连个蛋都下不出,你有个卵用?不下蛋的老母鸡!”
冯秀听他骂的这么难听,当即将手里的扫帚往地上一抛,便委屈的反驳,“徐建国我跟我前夫是有儿子的,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的问题?“
“哟,生个儿子了不起啊?生个半死不活的玩意儿,也有脸在我面前嘚瑟!”
“你……”
一被戳到了痛处,冯秀的眼泪顷刻湿润了眼眶。
外面芃麦听到了这里,准备迈进医馆的步伐,调转又迈向了隔壁的商店。
御春堂里时不时的还传出几句徐建国的骂骂咧咧声。
为了儿子冯秀就只能忍气吞声,正伫在一旁默默垂泪时,芃麦提着一只塑料袋走了进来。
徐建国一张原本阴恻恻的脸,立刻抹上了一层喜色,张口招呼道,“哟,麦子回来啦?今天下班挺早嘛。”
芃麦径直走到徐建国面前,从手中的塑料袋里掏出一只牙刷和一只牙杯,啪的一声,重重搁到了他替人看病的诊台上。
徐建国蓦地一愣,“麦子,你这是……”
“你嘴臭,给你刷刷牙!”
徐建国刚刚才多云转晴的脸色,瞬间又好像被人糊了一脸屎。
芃麦无视他内心的不快,转身走到母亲身旁,搀住她的胳膊道,“妈,走,我们到后院去,我有话跟你说。”
母女俩来到芃麦的房间。
将母亲按坐到床上,芃麦从一旁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俯身一边轻柔擦试着母亲眼角未干的泪痕,一边语重心长道:
“妈,徐建国就是一条疯狗,他说那些话你不要往心里去,也不要搭理他,你被狗咬了一口,难道还要再反咬回去吗?对付疯狗最理智的办法,就是让狗自己在那里叫。”
冯秀抽了抽鼻子,“可他话说太难听了。”
“要不怎么说狗嘴吐不出象牙呢?妈,这些年你受的委屈我全都看在眼里,你放心,等我将徐建国的秘方研究出来,您就再也不用受他这种窝囊气了!”
有了女儿的宽心安慰,冯秀的心情这才好转一些,“对了,你刚说有话要跟我说,你要说什么?”
滚烫的红本子就装在芃麦口袋里,她手指在上面轻刮了两下,犹豫开口,“我想跟您说、我结婚了!”
“什么?结、结结婚了?麦子,你不要吓我,你连男朋友都没有,你跟谁结婚了?”
冯秀瞳孔蓦地睁大。
芃麦不想欺骗母亲。
可现在却不得不编出一个善意的谎言,“妈,我有男朋友的,只是之前一直没告诉您罢了,我们很相爱,他对我很好,今天下午,我们刚刚领了证。”
随后,将烫手的结婚证呈到了母亲面前。
冯秀慌忙翻开一看,还真看到了一张女儿和陌生男人合影的照片。
从照片上来看,男人仪表堂堂,品貌非凡。
冯秀接受不了这个突兀的现实,“麦子,这不是真的吧?是不是你想搬出去住,故意找个理由诓骗妈?”
自从入了职场后,芃麦不止一次跟母亲提及,想搬出去另住。
每每都被母亲果断回绝。
母亲总觉得一个单身女孩子出去住不安全。
可母亲不知道……
全世界最不安全的地方就是在徐建国的家里。
“当然不是了,这可是盖的公章,你女儿能有这么大能耐,拉个这么帅气的男人跟我领证,还能将公章随意盖着玩啊?
冯秀这才半信半疑的信了,心里却仍然不是滋味,湿润的眼眶重新又睨向结婚证,短暂消化了片刻后,突然道,“行吧,这样也好,天天让你看着我跟徐建国这不幸的婚姻,原本我还担心别影响了你,结婚了也好,只是麦子,那个男人,他真的对你好吗?”
芃麦握紧母亲的手,“妈,对我好的,您还不相信您女儿的眼光吗?”
冯秀的眼泪再也绷不住,蜂拥漫出了眼眶,她紧紧抱住女儿,哽咽着抽泣道,“好,好就好,这辈子,再也别像妈这么苦了……”
芃麦心如刀割。
眼泪同样大颗大颗从眼眶里滚落,若非逼不得已,她怎么忍心丢下母亲和弟弟在这里。
只是如今徐建国想要糟蹋她的心思已经按捺不住。
她不想看到母亲崩溃的样子。
还有她的弟弟小宇,从小就懂事的让人心疼,如果让他知道为了救自己的命,姐姐要忍受无止尽的骚扰时,他一定会连命都不要。
母女相拥而泣了片刻后,冯秀擦干眼泪,开始张罗着帮女儿收拾行李。
正叮嘱着一些出嫁后的事宜时,关闭的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徐建国从外面走了进来。
赫然看到芃麦收拾好的行李箱,他眼底闪过一抹紧张,“麦子,你这是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