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想象中更加年轻,男子一袭白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的青绿色的丝线绣着艾草,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挂了一块蓝绿色的南阳玉,整个人丰采俊美,气度斐然……
如果不是一进门就开始口吐芬芳的话。
“我说你真把我当你府里的下人了是吧,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丑时!丑时!你不睡觉人家还睡觉呢!”
“独幽七绝琴,你不是一直想要么?”陆苍打断了他的骂骂咧咧,道:“明天便叫人送去。”
“哎哟王爷太见外了,其实我早就将王府视为生命的一份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你义不容辞!”百里慕凌顿时笑如春风般灿烂:“哎哟我的三舅姥爷好多人啊,你们这是准备……家宴?”
见到孟琦玉时,他后怕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多看。
“此事不可张扬。”陆苍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叫你来是想让你看看,这汤羹是否有异。”
“居然是找我问医?”百里慕凌脸色一变,总算是收敛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神色:“难道有人朝你下毒么?”
见陆苍不回答,百里慕凌快步走到桌子前,就着汤勺舀了一勺放在鼻尖轻嗅。
陆花溪瞧着这一切暗自道,原先没有将白家人赶出府就是等着今天,为避免之后的麻烦,一定要借着这个机会将他们解决,只要百里慕凌实锤……
百里慕凌皱了皱眉,抬起头来迷茫道:“这……什么也没有啊。”
“什么?”
在场的人均是一愣,只有白萋萋毫不意外似的,在一旁默默落泪。
“啊可能是我学艺不精,我再检查一下!”
看到大家伙的反应,百里慕凌觉得不查出点什么简直对不起各位,于是又分别掏出银针、以及一种粉末洒在里面,最后干脆沾了一点舔了一下。
“唔。”
百里慕凌皱起眉头,陆苍急忙道:“怎么样?”
“燕窝、蜜枣、莲子以及一点干桂花,”百里慕凌挠挠头道,“有点甜,不适合我。”
众人:“……”
“当真什么都没有?”国公夫人吃惊地追问道。
“不是,它该有什么吗,你们能不能告诉我?”百里慕凌头一次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怀疑,赶紧找补:“要不让我端回去仔细检测一下,比如喂个大黄啥的……”
“不必了,”陆苍手一挥,皱眉望向白萋萋:“怎么回事?”
“回王爷,萋萋确实……什么也没做。”白萋萋梨花带雨,“您不信萋萋,萋萋怎么解释也没有用。”
不对啊,她怎么没按照原本的剧情下药呢?
不止陆花溪惊了,就连孟琦玉也微讶地看向白萋萋,正巧对上她望来的眼神……
说来也是奇怪,澄清后的第一件事,白萋萋竟然是想看一看孟琦玉。
“没放,这怎么可能呢?我亲眼看她……”白母止住了嘴,旋即叫道:“听见没,我们都说了没放,你们还硬要扣这口锅,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陆苍相信百里慕凌的判断,觉得自己可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误会了白萋萋。
这下搞得国公夫人也很尴尬,她道:“误会一场。”
“误会?污蔑!”白父得理不饶人,雄赳赳气昂昂道:“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怎么回事?”
孟琦玉皱眉问道,白萋萋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王爷,萋萋不想听他们的,不想这样陷害您!”
一语出,满座皆惊,陆苍面色一寒:“你在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贱人!”
白母登时急了,上前就想要揪住白萋萋的头发,孟琦玉眼疾手快地扔了一块茶杯盖砸在了她的脸上,在白母捂着脸嗷嗷叫的时候,被侍卫按在了地上。
“你过来,”孟琦玉淡淡地对着白萋萋道,白萋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跪在她的脚边,紧紧抓住她的裙摆,“慢慢说。”
陆苍一整个大皱眉,他总觉得这是他的台词……
“其实今晚他们便要逼迫萋萋给王爷下药,但是萋萋明白,这种事一旦做了便是万劫不复,所以偷偷换了药方!”白萋萋泪如雨下,从袖口里摸出一小包粉末,“真正的药在这里。”
“我去,你也太受欢迎了吧。”百里慕凌忍不住咂舌,被陆苍一记眼刀吓得噤声,讪讪上去查验了一番,“嗯,这个确实是能让人大战三天三夜的那种。”
“贱人你疯了?”白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在攀咬谁?”
“诬陷,这是诬陷!”白母很快反应过来,“一定是王妃指示她做的!”
“娘娘并没有指示我。”白萋萋眼眶盛满泪水,我见犹怜:“相反,萋萋是害怕做错事后,娘娘看我的目光。”
啊?
陆花溪还在愣愣地解读白萋萋的话,国公夫人已经气得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指向白家人:“你们……你们……”
“她说什么你们都信?”白母啐了一口,“我还说这药是她自己搞的呢!”
“娘曾经说过,他们花了许多银子走了许多门路才拿到这个秘方,想必十分珍贵,萋萋独身一人,又怎么会有这种本事呢?”
“这倒是,我可以作证。”百里慕凌道,“这貌似是我楼里的方子。”
这一下白家无话可说,只地盯着白萋萋破口大骂:“你这小贱蹄子,我们帮你,你却害我们?白眼狼,养你不如养狗,狗都不如……”
污言秽语不绝于耳,陆苍转头对着国公夫人道:“母亲,您也听到了。他们心思歹毒,施以毒计,理应严惩。”
国公夫人恨恨地看着白家人,本想应和,话到嘴边又成了一句:“赶出去吧!”
这怎么行?
白家人刚要急眼,陆花溪声音不大不小地道,“祖母,您是不是心软啦?他是个跛子,看起来确实怪可怜的,要不然就算了吧。”
这话提醒了白父,他挣脱了那些侍卫的手,冷笑道:“是啊夫人,您不会就忘了,我这条腿是怎么伤得了吧?我这辈子,都是个废人了!”
说的就跟你健全的时候不是个废人一样。
陆花溪无语了一下,转身扑到了国公夫人的怀里,小声道:“对不起祖母,孙女不知道他的腿是祖父造成的,是孙女僭越了。”
其实白父本来没有那个意思,但在陆花溪故意的曲解下,又悄无声息的将火引到了老国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