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黛眉轻蹙,脸现不悦之色,“这就是你对待女士的态度吗?你弄疼我了。”
武扬悻悻的松开手,深深的一次呼吸后,看着女人冷冷道:“舵爷,我要知道那帮人的来历。”
原来这突然出现的风韵女人,正是白天亲自在后宫大门口迎接他的娱乐城女老总舵爷。
舵爷笑而不语,直直的朝旁边医生看去,直到那白大褂男人反应过来匆匆离开后,她才冷笑着问武扬:“你还好意思问他们是什么人,我倒是想知道,你究竟又是什么人?”
武扬被问得莫名其妙,摊手道:“我他妈还能是谁?被你当枪使的一小打工仔罢了。”
“哦?是吗?我从来不知道,现在的打工仔是这么凶残,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砍死八个人,打残二十三人,对了,另外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把人脑袋打爆的?”
“什么?死……死了八个?”
武扬有些发慌,虽然这次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只是出于自卫,可毕竟是杀了人。在华夏国这样的国家,人命无小案,就算真的是误杀,只怕最后自己也难逃干系。
舵爷似乎看穿了武扬的心思,嘴角露出一丝讥讽:“还有,我亲爱的打工仔先生,既然领了每个月两万块的工资,就要做好思想准备,可是你看看,今天第一天上班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干了什么?”武扬现在心头乱糟糟的,哪还有心思同女人扯淡,只想着是不是趁巡捕还没来之前先溜了?毕竟摊上杀人的罪名可不小。
“好你个武扬,你倒是会装,你有没有想过,当街斗殴,还一次性打死打残那么多人,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巡捕找上门来?你真以为巡捕们都是吃干饭的?”
武扬眼睛一亮,有些激动的说道:“难道是你?”
“废话,不是我还能有谁?花了我整整两百万才把事情摆平,现在那些人已经正式定义为商会自相残杀而死,不过……呵呵,你想过没有?两百万,你该怎么还?就你一月两万的工资,要还到什么时候?”
“是啊,老子该怎么还啊?”
武扬搓着手,在原地来回转圈,不经意间看见舵爷眼角暗藏的一丝戏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不明摆着往人家设好的套里钻吗?
她花了两百万与老子有什么关系?今晚这事自己到底是为谁?严格说来,老子没找她要精神损失费都是好的。
明白过来这些,武扬嘴巴一咧,笑嘻嘻说道:“得,你老大,我惹不起,看来你这座大庙我是没资格再呆下去了,这里面的小妞怎么说都是你的员工,你把她药费给结了,我这就走,以后咱各不相欠,至于那什么两百万,你找闹事的那帮人要去。”
说完,武扬作势欲走,却听舵爷噗嗤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哟呵,反应够快的,都知道反将一军了?你以为你走得了吗?你连续两次扇了人家的脸,说句难听点的话,你摊上事了,摊上大事儿了。”
武扬眼神冷了下来,认真的看着女人道:“不用兜圈子了,说吧,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人要对付你?”
舵爷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从小坤包里拿出一盒女士香烟,优雅的点燃一根夹在手上,任由它这么燃着却并不放到嘴上。
俗话说女人美不美,看大腿,可是一般有点经验的男人,武扬自认对女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此刻就认真的专注着舵爷夹烟的手:十指修长、白皙,指骨圆润,肌肤晶莹剔透,尤其当烟雾飘起,似有一股氤氲之气弥漫其上,给本就如艺术品的手指平添了几分朦胧之美。
“真个是一双巧手,要是这双手能帮老子解决性福,就算减寿十年也愿意啊!”
看得入迷,武扬心头不怀好意的想着,自不然就露出一副猥琐样,却见舵爷头扭到一边,压根就没看他,脸上的表情有点沧桑。
武扬知道故事要开始了,因为曾经有个一起卖盗版碟的哥们,每次在喝完二两小酒后,准假开始扯淡自己当年在部队的那点破事时,脸上也总是会露出这种表情。
所以这一刻,看见舵爷脸上的表情,武扬突然感觉到几分亲切,就像看见了那个光着膀子,摇着蒲扇,趿拉着人字拖扯淡的哥们一个感觉。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晚上,他陪我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派对……”
果然猜得没错,舵爷真的开始讲故事了,只不过是个狗血的八点档。
大体是三年前,这妞同他男人去赴一个晚宴,在宴会上遇到一个很牛掰的男人。男人表示对她很感兴趣,希望能够一起交往。可是舵爷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那男人还就在她身边,所以当即严词拒绝。
本来这事就算过去了,那牛掰男人虽然感觉面子受损,不过倒还有点风度,并没有为难他们。但他们这算完事了,可有人却不同意,那个不同意的男人就是舵爷的男友。
他男友认为牛掰男人当着自己面对自己女朋友示爱,是对自己的侮辱。加上当时并不知道牛掰男人牛掰的身份,再加上男友刚好认识几个据说混得不错的道上兄弟,所以在宴会结束后,喊人把牛掰男人套了麻袋,敲了闷棍。
呵呵,他这一敲是爽了,出气了,可没想却敲出了杀身之祸。
也活该牛掰男人倒霉,在宴会上已经喝高了,被那几个敲闷棍竟然敲出脑震荡,植物人,一睡就是三年不醒。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牛掰男人的爹,一个更加牛掰的男人放出话来,今生今世,舵爷必须做他们家儿媳妇。而那个图一时之快的男朋友,连同几个叫来敲闷棍的道上兄弟,干脆就直接人间蒸发了事。
只可怜了舵爷,得了个无妄之灾,与那牛掰男人他爹一斗就是三年。
好在人家虽然是有名的大流氓,但手段还不是太卑鄙,只是三不五时来舵爷店里威胁下,另外就是整整场子里的副总玩。
什么?你要问为什么偏偏只弄副总?谁叫舵爷男朋友当年就是她场子里的副总呢?这不明显顶锅吗?
而舵爷的后宫虽然盘子大,家里也算有点势力,可对方本就是吃黑商会这碗饭,一听对头是他,躲都来不及,哪里还有找死的人肯来助拳?
“我靠,你说这叫什么事?怎么就让我给摊上了?你男人倒是死得轻松……咳咳,你别那样盯着我,我说的是实话,话说,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有告诉我那牛掰男人到底是谁呢!”
舵爷弹了一下烟灰,眼中闪过淡淡的忧伤,久久之后,才轻声说道:“谭老三,人称三爷,北围新义安现任总瓢把子。”
“你说是他?老谭谭三爷?”
武扬有些笑不出来了,他虽然还没到那个层次,可是这新义安的名头还是听说过的。
想当年他扛板砖混社会时就没少听人吹嘘过,说什么整个华人圈子里混得最好的,已经成为无数底层混混偶像的四个商会。
追风,这不用多解释,据说当年孙副山都曾当过追风商会的双花红棍,这样的商会排在第一没得说。
白云商会,正所谓追风商会一大片,白云商会一条线。
至于排名第三的天道商会嘛,指的当然是在满清入关时期兴起,遍布川蜀地区的天道商会。作为当年反清的最大一支民间力量——天地会,其总舵主陈近南号称天下第一高手,民间更是流传着“平生不见陈近南,便成英雄也枉然”的佳话。
后来满清入主中原,天地会遭到致命打击,各路人马纷纷隐匿起来转向暗处。而天道商会,正是从天地会分离出的一股最早叫做碧涛商会的势力。虽然后来没落了,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排在第三也算的上名副其实。
如果说前三个商会全都有悠久的历史,那么第四个商会,计都商会,算是唯一一个近代才兴起的团体。
这个全是由越战退伍老兵组成的铁血社团,名声全是靠打出来的。
说了这四个牛掰商会,貌似没新义安什么事?实则不然。前面说过追风商会一大片。在建国后就全部迁出海外,总部设在鹰国檀香山的追风商会,可说是满世界开花。
像什么夷洲的竹联帮,濠镜的天湖商会,当然,还有北围的追风商会,新义安之类,全都是从追风商会里独立出来的。
武扬嘴唇有些发苦,万万没想到舵爷惹上的会是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要说他当初的男友死的还真不冤,敢敲追风商会子弟的闷棍,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好了,现在事情你都明白了,要怎么选择随便你。如果肯继续留在我后宫,工资福利不变,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打了他们人,这事一定还有后续。
如果你怕了,不想趟这趟浑水,我绝不会强人所难,怎么说你也是被我牵连的,我会给你准备五十万,然后安排你跑路去鹰国。怎么样?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决定了。”
舵爷的脸上,又挂起了笑容,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容。
“哈哈哈……”
武扬突然放声大笑,笑得整个人都直不起腰,他看着舵爷认真问道:“你真的肯送我五十万跑路?”
舵爷眼角闪过一抹失望,随即一声轻叹,转身就朝医院走廊外而去,悠悠的丢下一句:“明天去我办公室拿钱和护照。
“喂,你这女人怎么回事?我说了要走吗?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先借五十万来花花?就当预支工资,我现在可是穷的很啊!”
舵爷浑身剧震,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赶忙转回身,丰腴的红唇一瘪:“不要脸,一个大男人找女人拿钱,你想当小白脸?”
“是啊是啊,小白脸一直都是我梦想的职业,亲爱的老板大人,你就收了我吧,让我三十岁之前完成这个职业梦想吧。”
舵爷脸上飞起两团醉人的红霞,恶狠狠道:“滚,懒得理你!”话落才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些暧昧的成分,一时间脸红的跟猴子屁股——呃,是跟红苹果一样红。
……
病房内,陈优璇静静的趟着,就像一个睡着的孩子,脸上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武扬走过去坐到她旁边,心头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许是护士的疏忽,雪白的床单只掩到她胸前,虽然已经穿上病号服,可是依然露出颈下白腻腻一大片。
武扬虽然不是正人君子,可乘人之危的事情倒做不出来,用句网络语言就是,他是有节操滴。
“现在的护士,都什么素质?做完手术连被子都不帮人家盖好。”
武扬伸手牵起被单就准备把她盖个严实,可被角刚刚才掀起一条缝,他的整个人突然惊呆了,进而两眼充血,喉咙发干——他哪里还敢往下看?赶忙捏起被角,准备往上盖,可就在这是,一件宁愿让武扬再对阵五百小混混也不愿面对此情此景的事情发生了。
陈优璇低声呢喃,竟然“嘭”的一声睁开了眼。
就是嘭的一声,因为武扬分明听见自己心脏大力的抽动,发出重锤擂大鼓的声音。
于是乎,神奇的一幕出现,只见武扬双手高悬着被单,双眼凸出,嘴角挂起长长的哈喇子,被单下,陈优璇坦胸露乳,双眼瞪得老大。
历史的车轮在这一刻停止转动,房间静得落针可闻。
大约一个世纪的漫长沉寂后,终于听见陈优璇虚弱的声音:“武哥,你……”
话说武哥是什么人?那可是敢扛着板砖对上百城管发起自杀性冲击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在优璇话还没说完之际,这厮双手落下,替她仔细的掩好被角,很自然的抹了一把嘴上的哈喇子,之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你醒了?躺着别动,我这就去给你叫医生。”
话落,像是火烧屁股一般匆匆的跑出门外,那速度,只怕刘翔看了都会羞愤自尽。
望着武扬匆匆离去的背影,陈优璇脸上浮起两团红云,“武哥啊,你又何必如此?你知道,优璇是不会在乎的……”
闭上眼前,我是一朵被踩烂的花。
睁开眼,已遇见最温暖的阳光。
真的真的很温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