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一声，门开了。
一阵威压的感觉袭来。
林老夫人不用功抬头都感觉到汗毛竖起来。
江老夫人用她那几十年来养尊处优的语调，不咸不淡，不轻不重的声音开腔。
带着三分笑意，五分讥讽，两分漫不经心道：“让我们小满看看，是谁家小姑这么不懂事啊，竟然在自家大嫂坐月子的时候，带着人上门闹事？”
“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人，一点规矩都没。”
“呵呵，还重男轻女？”
“儿子都是翰林院学士了，这样的话说出去也不怕丢人现眼。”
“牛翠花，你说是吗？”
被点到名的林老夫人头皮都快炸开了，颤抖着，额头上满是冷汗。“是小女胡闹，让老夫人看笑话了。”
“我这就让她回去。”
江老夫人抱着小满摇啊摇，一点都不急，看着林晓燕道：“姑奶奶回来了，怎么？”
“嫁了人都变痴呆了，连人也不会喊？”
【哇呜哇呜，江祖母厉害，江祖母威武】
【嘻嘻~坏姑姑要吃瘪喽】
【还有老巫婆也别想好过了，她死敌就是江祖母了，简直就是老鼠见了猫】
【江祖母喵喵喵吓得老巫婆哇哇哇~】
李氏在一旁听得女儿欢快的心声，险些乐出声来，应是想着要把林家的人收拾一遍，这才压下了嘴角。
林晓燕看见是江老夫人抱着孩子出来，她才记起大嫂昨天又生孩子了，报信的人去府里，她懒得理会，竟然忘记了。
可她不懂母亲为什么这么怕江老夫人，不就是江家一直扶持她哥哥，但又不是扶持她们整个林家。而且她一个嫁出去的林家女，怕一个外姓老太太干什么？
当即便道：“老夫人有所不知，我嫂子也太坏了，竟然让钱王妃将我们一家逼上绝路。”
“我们在家里住得好好的，钱王妃就来清人了。”
“把我们家的东西都给丢出来，还丢在大街上，闹了很大的笑话。”
江夫人闻言，面色不便，眉眼却倏尔一冷。“笑话？什么是笑话？”
“你们在自己家，钱王妃怎么去清你们，哪里来的道理？”
林晓燕涨红着脸，嗫嚅着嘴，一下子没了底气。
陈老太太不知江老夫人的身份，便道：“我们住在那大院里，是晓燕她大嫂给我们的房子。”
“既然送给我们陈家了，可不就是我们家？”
“我们都住了三年了，怎么能说收回就收回？就算真的要收回，那也是要给我们钱的，最起码得给三万两才行，我们都打听过了，那宅子最少也值这个数。”
陈老太太恬不知耻地比出三根手指头，一脸市侩又着急的模样。
江老夫人蹙眉，问道：“可是南街上那栋五进大院？”
陈老太太连忙点头：“就是那间。”
江老夫人怒道：“荒唐。”
“那是镇远将军府当年请我在京城给如霜的置办的嫁妆，你们家？”
“好大的脸？”
“说起来，你们一家来京城已经有三年了吧？”
“三年都买不起一处新宅院？”
林晓燕红了脸，丈夫三年都在走后补，可一直没有补上差事，怎么有钱置办产业？
李氏故作难过道：“都怪我们林家家业薄，当初三妹妹出嫁的时候不能给三妹妹再买一栋大宅院当陪嫁。我记得夫君名下还有一处茶园，待夫君回家后，我与他商议卖了茶园，给三妹妹补上。”
林老夫人着急道：“胡说，自古哪有娘家变卖产业贴补嫁出去的女儿？”
本来儿子的产业就不多，这些年从李氏手里抠搜来的就几个庄子茶园，她还担心二公主嫌弃他们林家产业薄，想着等接手李氏的嫁妆后再多置办些商铺放着。
这个时候还要贴补女儿，那她这个公主婆婆还有什么脸面？
还怎么在公主面前立威！
当即狠狠剜了一眼女儿，怒斥道：“那宅院本来就是你嫂子的，她爱给谁就给谁，你管得着吗？”
“你出嫁三年，早就不是我们林家的人了，赶紧滚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林晓燕当即红了眼眶，大怒道：“娘，我怎么不是林家的人了，我不是您亲生的吗？”
“您为什么帮她不帮我？”
“不是您说的吗？她嫁进我们林家就是我们林家的人，嫁妆也是我们林家的，我只是拿我应该拿的那一份也有错？”
“住口！你还要胡说？”林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
江老夫人的面色越来越冷，眼神凌厉如刀。
可惜林晓燕没看见，继续咆哮：“我说错了吗？你说过会把大嫂的嫁妆分一半给我和姐姐的！”
“啪！”林老夫人忍无可忍，给了林晓燕一记耳光。
“给我滚回去！”这个蠢货，气死她了，简直气死她了。
【哇呜，打了打了打了，总算是开打了】
【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哎呦，快继续嘛】
【一边脸肿了，另外一边不肿怎么会好看呢】
李氏真想朝这不要脸的母女狠狠甩几巴掌，原来她们早早就算计过她的嫁妆了。想想这些年她掏心掏肺，贴补完这个帮那个，到头来还不如养几条狗呢。
她强压下心里的怒意，佯装虚弱地拦道：“娘，咳咳……您别打三妹妹，都是我的错，我不卖林家的产业，我卖我自己的嫁妆，我马上叫张嬷嬷去卖我的嫁妆给三妹妹买。”
林晓燕捂住脸，愤恨交加，怒吼道：“李如霜，你少假惺惺做好人，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被娘打？”
“还卖你的嫁妆，说得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变卖林家的家产中饱私囊，还想骗我。”
李氏闻言，当即哭诉道：“三妹妹这是在挖我的心啊，我嫁入林家十年，接管庶务的时候，母亲当着江师母的面总共交给我五十六两银子。后来我一手操持你和二妹的婚事，连你们的嫁妆都是从我的嫁妆里出的，我竟不知你们林家还有别的产业？”
“罢了罢了，横竖我里外不是人，都是我的错，谁让我不姓林呢。”
“从今日起，我再也管不了这个家了。”
“张嬷嬷。”
张嬷嬷连忙上前：“奴婢在。”
李如霜捂住胸口，伤心欲绝道：“给账上留五十六两白银，交给姑奶奶，从今日起，这个家我不当了。”
“是，老奴这就去办！”张嬷嬷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起身就走。
林老夫人见状，连忙道：“不……如霜，好儿媳，这都是你妹子的错，你可不能……”
李如霜大哭：“母亲不要再说，难不成是要活生生逼死我吗？”
林老夫人见劝不了李氏，朝林晓燕怒吼：“你还不快给你嫂子道歉？”
林晓燕心想，李氏怎么可能不管，不过是在吓唬她的。
刚好，她不管自己管。
林晓燕不紧不道歉，还直接叫住张嬷嬷。
“你等等！”
张嬷嬷吓得背影一僵。
李氏还在抽泣着，但心也提到嗓子眼。
林老夫人松了口气，刚要当个和事佬。
然而下一瞬，只听林晓燕道：“你去把账面上银子拿来给我。”
说完这句，林晓燕得意地看向李氏道：“你不管我管。
“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日后反悔了来求我，我要你好看！”
李氏唯唯诺诺道：“不……不会。”
林老夫人气得踉跄，险些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