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宫家各处都已经熄了灯,偌大的别墅空寂得有些可怖。
温宜踮着脚,轻柔地走上了楼梯,转身走进二楼左转的房间。
房间的门是空掩着的,刚走进去,一双手有力的手就将她拉到了怀中。
“怎么这么慢。”语气带着几分不满。
温宜的语气平静无比:“太太今晚睡的比较晚。”
“你在生气。”十分肯定的陈述,宫恒深深地盯着她。
平日的她虽然也是十分乖巧,但今日,这份乖巧中多了几分妥协,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重要吗?”温宜同他对视,眼睛中带了从来不曾出现过的讥诮:“反正少爷是不会帮我的。”
“你同她作对,只会自取其辱。”
这话说的没有任何毛病,今天就是很好的例子。
一切都是因为她太蠢,才会犯错误。
她应该如同一只永远乖顺的猫,永远顺毛,不能生出半分的反叛。
反叛所带来的后果,只能是活该。
一只手轻柔的拂上她没有褪去红印的半边脸,认真的注视着:“你若是听话,就不会吃苦头了。”
曾经,她也曾将宫恒视作她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光,她本以为宫恒对她的感觉也是一样。
但是今天,让她认清了自己。
少爷,我知道你的冷静和克制,但哪怕有一次,你站在我这边,只要一次就好。
“你只要乖乖的,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细密的吻已经落在了她的额头,难得温柔的语气却依然还带着几分霸道。
乖? 温宜不禁觉得有几分可笑,她总觉得,只有被豢养的宠物,用这种形容才恰当。
炽.热的温度在两人中间蔓延。
“那你娶我,好不好?”嗫嚅的声音十分轻,像是孤注一掷的扁舟。
情到浓处,宫恒一把将她抱起,将她放到床上:“暖暖,你知道的。”
暖暖,私下的时候他一直都是这样叫她,说在她的身上,能感受到温暖,可她如今自己都感觉浑身冰冷,又怎么能温暖得了他?
温宜认命的闭上了眼睛,是的,她明明知道的,宫恒不可能娶她。
问这一句,不过是再一次的自取其辱。
几番浮沉,温宜撑着快要散架的身子,趁着身旁的人熟睡,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然而就在她着地的一瞬间,手腕就已经被扣住。
难得带着喑哑的嗓音:“不都是黎明走么。”
“夫人让我抄的佛经我还没抄。”
那双手缓缓放开了她,不知道为何,虽然没有挽留,却似乎带着几分不舍。
不舍?应该是错觉吧。
第二天早上,温宜就已经将佛经拿到了胡青面前。
温宜抄了整整一夜,半分没有合眼,手指都肿的不像话,面容也是惨白至极。
“放那里吧。”胡青根本没有什么兴趣,连话都不想多说。
温宜将抄好的佛经放了过去。
宫恒这时刚好从楼上走了下来。
“你不是去学校么,走吧。”见到宫下来,胡青反而开始赶她走。
走到门口,周姨不禁道:“太太对少爷周围的人一直都防着,你身份更是特殊,以后还是更小心些,尽量不要和少爷接触碰面。”
温宜不禁苦笑,这忠告对于她来说似乎有些晚了。
马上快要毕业了,学校里的人也少了许多。
毕业典礼的演出,她有乐团的合奏,还有场独奏,因此还是少不得要过来排练。
而今天,来排练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温宜,他们都说你是资助生,是真的吗?”韩欣是乐团的小提琴手,平日和她关系还算不错。
温宜走向钢琴的脚步一顿,旋即淡淡应了一声。
音乐学院的学生全都是非富即贵,而且同学和多是本地京师的生源,可以说这群人中,她着实是个异类般的存在。
她没有主动提起过自己的情况,再加上她在学业上的亮眼,也就让人没有去考究。
以至于到了如今快毕业是时候,许多人甚至都还没有同她说过话。
“真没想到,我们系鼎鼎有名的钢琴才女竟然是这么个出身。”郑熏地走了过来。
“音乐可不是穷人能够玩得起的,还钢琴手,还独奏,你觉得自己配吗?”
郑熏是校乐团的第二钢琴手,温宜每次都要压她一头,她早就看温宜不顺眼了。
整天一副孤傲清冷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厉害,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温宜连眼神都懒得给她:“我不知道自己配不配,但我知道的是你肯定不配,不然你也不会永远是替补。”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郑熏。
“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资助生,平时不知道怎么摇尾乞怜,你那里来的勇气嚣张?”
没想到韩欣却是在这个时候开口帮腔:“够了,在学校比的当然是专业,少在那里秀优越感了,也不觉得臊得慌。”
指导老师也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众人也都安分了起来,开始做着自己的准备。
整个过程,温宜弹错了好几次音,直到指导老师也受不了了,只得中断了练习。
“温同学,你是怎么回事?这样的水平让我怎么放心把毕业汇演交给你。”
“对不起。”温宜嘴角绷紧,手指攥得更紧了些,只有麻木才能让她的手不继续抖下去。
“温宜,你的手怎么回事?”韩欣的惊呼立刻将众人的目光移到了温宜的手上。
原本纤细的手指此时红肿不堪,一瞥就知道不是正常状态。
“温同学,虽然重视练习是好事,但却也不能操之过急,明白吗?”指导老师的脸色好了许多。
温宜没有回答,她不善于撒谎。
“老师,她的手可不是练习才变成这样的,而是因为在家不听话被罚抄佛经。”一道女声有些突兀地接话。
众人看过去,一道倩影娉婷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