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刺青师,一个早就应该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职业。
刺青,放在现代社会来讲其实就是纹身,只不过,我是给死人刺青。
六岁之后的我,就跟着爷爷,背着一个破旧的木箱子,走南闯北,给无数的死人刺青。
刺青分很多类型,主要看人死的类型。
若是被人害死,怨气极大,死不瞑目,需要在后背刺上鬼王坐棺,镇压邪气,以防尸变。
若是因意外而死,比如坠落山崖或者车祸,心有牵挂,冤魂容易逗留世间,危害亲人,需要在手腕上刺上指路明灯,引导他走入黄泉路。
刺青的种类很多,讲究也很多,但其中有一条,就像一道烙印一样,深深的印在我的灵魂中。
那就是坚决不能给活人刺青!
当时年幼的我问了爷爷一句,为什么不能给活人刺青?
爷爷就回了我一句,我们虽为阳间人,但却做着鬼差的差事,刺青只能用在死人的身上,若用在活人之身,就会发生很多诡异的事情,而且,回平白无故摊上一堆因果。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在我十五岁那年,便破了这道禁忌,而且,那个人还是我爷爷。
对了,我叫张一帆,癸卯年癸申月癸子时生人,我还未出生,母亲便难产而死,一岁时父亲也意外身亡。
八字纯阴,又是天煞孤星,克死父母,而且我从小养什么死什么,哪怕是仙人掌都撑不过一个月。
父母死后,爷爷收养了我,我依然记得在五岁那年,爷爷请陈瞎子给我算命,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在屋子里面嘀咕了整整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看到刚刚睡醒的我,我爷爷一脸疲惫的摸了摸.我的头,跟我说了一句话:”这就是命啊。“
说起我爷爷,在阴阳界极为有名,虽然久居在深山之中,可每日前来拜访之人络绎不绝,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可是我爷爷每日只出行一次,只看缘,不问价!
可是就在三个月前。
我爷爷突然病了。
这场病来得快,也来得蹊跷,前一日,我爷爷还能够拎着斧头在院中劈柴,可第二天早上,双腿双脚便失去知觉,动弹不得。
找医生来看,只见我爷爷的双腿,双脚之上长满了黑色斑点,乡村的赤脚大夫只能摇头,最多也只能开点止痛片。
每天天黑之前,爷爷会让我反锁房门,说什么也不让我靠近,而到夜半时分,爷爷的卧室里会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时不时的会发出怪异的叫声,像一只鸣叫的怪鸟。
每到这时我会裹紧被子,害怕的直哆嗦,这个和尸体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会这样?
爷爷不让我送他去医院,不让我进房间,我只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从生病那天开始,每隔九天,爷爷才会安静下来,可第二天一大早,我去给爷爷送饭的时候,必然会在屋子里面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味,还会在地面上发现一排密密麻麻的小爪子。
还有不少掉落的黄色毛发。
就这样过去了整整八十天,爷爷彻底的瘦成了皮包骨,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睡中,不吃不喝,当然每天半夜的声音还是依旧。
这一天,我正在院子当中劈柴挑水,突然传来爷爷的喊叫声,我心中一愣,爷爷现在连吃饭都极为费劲,怎么还有力气喊我?
我急忙赶回去,发现爷爷竟然坐直了身子靠在墙上,一双眼睛变得炯炯有神,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我自然知道这个现象被称为回光返照。
“明天就是第八十一天了。”
爷爷看着我,然后缓缓地说着:“终于到了。”
“爷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不明白。
“九为至尊之数,九九归一,极阴极阳!”
爷爷笑着说道。
“可是爷爷,活到八十一岁的人才能这么讲……”
我在一旁提醒。
爷爷听到后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当然知道,但命数天定,人无法更改,我活不到那一天,这刺青师的责任,只能交给你了。”
“爷爷,我现在还不行……”
我急忙说着。
“没关系。”
爷爷摆了摆手:“明日五时三刻,送我下葬,记住,时辰不可更改,不可延误。”
“啊?”
我愣住了。
午时三刻乃是一天至阳之时,天地阳气最盛,这也是为什么古代封建朝廷砍人会挑选这个时候,也是预防阴魂作祟。
若是普通人,还勉强可以和我爷爷做了一辈子这行业,跟死人打交道,阴气极重,如果在这个时辰下葬,阴阳相克,后果难料。
“好了,不必多言,我已经下定决心。”
爷爷说完这些话,有些疲惫,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好吧。”
我只能无奈的答应站起身来,回头看了爷爷一眼,慢慢挪到门外,虽然早有准备,可爷爷终究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至亲之人,眼看就要辞世,我内心难掩悲痛。
渐渐的,夜幕降临。
半梦半醒之间的我,突然之间被惊醒,竖起耳朵仔细听,爷爷那屋竟然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还有一个女人吊着嗓子唱京剧的声。
这声音不知维持了几个时辰,我才昏昏睡去,在睁开眼之后,我急忙向爷爷的房间看去,发现门竟然被打开了,我急急忙忙的冲进去,顿时惊呆了。
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脚印密密麻麻的交叠在一起,黄色白色的毛发混迹其中。
地上有一滩黑色的血,还有两颗长长的牙齿,还有半截手指粗细的蛇皮。
“来了。”
爷爷还是靠在墙边,睁开浑浊的老眼拍了拍床边:“坐在爷爷身边。”
我点头,很是听话的走过去。
“孩子,爷爷时辰到了。”
虽然早有准备,可我忍不住的悲从中来。
“人固有一死,不必太过伤心,不过有三件事你一定要给我记住!”
爷爷的声音突然之间变得严厉了不少,我也为之震惊,急忙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