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清明的天色突然暗下来,一层层阴云盖住天空,似是要下雨。
周泽加快了脚步,回到赵府。
他将那些描红放在亭子里,至于为什么不放到屋里去,先前的旧茅屋不堪重负,周泽走后没多久就寿终正寝了,周泽捏了一把汗,庆幸自己福大命大。
所以他想放,只能放在赵无霜的闺房里,但他平日里除了睡觉,基本上不进屋,需要拿什么都是让亥帮自己去拿。
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亲自进去过几趟。
周泽放下那些描红,就去吃饭了。
可等周泽走到了却发现,今日的正厅大堂里一个主人都没有。
只有几个下人在忙活,看样子似乎是在做避雨的准备。
周泽随手抓过一个下人问话。
“怎么没人来吃晚膳?还是都已经用过了?”
“回姑爷的话,今日赵老太君病了,老太君不来,自然也就没人来这里吃了。”被周泽抓住的丫鬟如实回答。
嗯?赵老太君不来就没人来了,周泽对赵府的事不甚了解,从这小丫鬟的话里听出:这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似乎只是因为敬老,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祥和。
而今赵老太君病了,自然也就没人再来了。
“老太君得了什么病?”周泽又问。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丫鬟回答。
这个丫鬟应该只是个低等丫鬟,平日里在这里扫地,所以知道赵老太君不来,一家人就没人会来这吃饭。
啧啧,貌合神离的一家人啊!
周泽白跑一趟,又原路折了回去。
他还没走几步,就下雨了。
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柳树长的新叶被拽下来,地上的花草也摇摇欲坠。
不好!
放在亭子里的描红。
周泽想到这儿,忙跑到亭子里去。
等他到了亭子,却发现为时已晚,风灌进亭子里,描红被吹得一张张飞起来。
周泽琪忙跑过去,压住了还没被刮飞的描红。
这时,一个身影走过来。
“姑爷,你干什么呢?雨下大了,快进屋了。”
亥一手打着伞,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把伞,跑到亭子里来。
“刚才连个影儿都没有,现在你倒是出来了。”周泽斥责他两句。
“我……”他刚要张嘴认错就被周泽打断了。
“先别说别的,帮我把这些描红拿回去。”
桌上,描红被风刮走了一大半,轻巧了不少。
家仆看到这些,一把全都压在自己的胸口,又把雨伞向前移,以保证描红不会湿。
然后他冲出亭子,飞奔进了西厢房。
周泽打着另一把伞,也进了屋。
他回到屋子里时,家仆已经把描红收拾好了。
放在地上的描红没怎么湿,家仆的后背倒是塌了一块。
“姑爷,那些被刮飞了的怎么办啊?”家仆关切的问道。
“那些被雨水打透了,再捡回来也不能使了,算了,不要了。”
周泽透过窗户,瞥了屋外一眼,淡声道。
“嗯……”
家仆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那少爷,我去捡几张回来可以归我吗?”
周泽:……
两人相对无言。
“你要是喜欢从那一摞里拿,不用出去捡。”周泽说。
家仆感激万分,也不敢真的挑挑拣拣,从顶端拿了几张,收进了自己怀里,开心不已。
看他这副样子,周泽正欲说些什么。
忽然,“轰隆隆——”窗外一声闷响,屋内短暂的明快了一下。
一道惊雷打断了周泽的话。
家仆被吓了一跳,颤颤巍巍的。
“姑爷,这雨是不是下的太大了?”
你难道没听过雷声大雨点儿响吗?周泽心想。
“该下雨的,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虽然心里那样想,但也明知不对,周泽并没有那么说。
“好雨…知时节,当…当春乃发生。”家仆把周泽念的诗重复了一遍。
“姑爷,这是诗吧?”他问。
周泽点头。
“我好像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啊!”家仆突然变得兴高采烈。
“哦?那你说说。”周泽想起白天他对诗一窍不通的样子,突然来了兴趣。
“就是,就是懂事的雨知道在春天下。”家仆试探的说,眼睛眨巴着,期待的看他。
“八,九不离十吧。”周泽点点头。
这小子是被雷吓的脑子会转弯儿了,那还算件好事。周泽心想。
那他要被雷劈一下,得聪明成什么样?想到这儿,周泽忽然“扑哧”笑了一声。
自从家仆认识周泽以来,很少几乎可以说没有看见周泽笑过,而且那个时候家仆也不看他。
所以这可以说是他第一次看到周泽笑。
周泽那张脸其实挺冷的,是俊俏也挡不住的冷,总给人一种严肃刻板的感觉。
不过那个时候周泽闯各种祸,没人愿意多看他一眼,再加上他的所作所为。让人忽视掉了他的冷。
有时候周泽面无表情的说话,都会让家仆觉得不寒而栗。
他说的那些“杀了你”“把你削成,人棍”等等这类的话,再配上那样一副表情,恍惚间真会让人觉得是真的。
周泽笑的不能算是多好看,只是那张瘫痪的脸终于有了动一动的机会,显得周泽有活气了很多。
最起码比他冷着脸的时候叫人舒服。
“姑爷,你笑什么呢?”想到这,家仆不仅有些好奇。
家谱问完话,周泽才意识到自己笑了,仔细想想他好像已经很久不笑了,因为当了特种兵,他要学会伪装自己。那之后有什么事就都藏在心里,嘴里不能说,脑子就格外活泼。
那段时间他脑子还真挺发散的,天马行空,什么都敢想。就是不能和任何人分享出来。
到这个世界以后,没人拘着自己,他不被束缚,行径比以前随意了多。
开开心心做自己,确实是比以前当特种兵的日子舒坦……
“姑爷,你笑什么呢?”家仆以为周泽没听到,又问了一遍。
周泽的天马行空被打断,回过神来。
“还是不要和你说的好。”周子似乎是认真思考过得出的结果,正正经经的和他说。
“哦。”周泽不打算说,家仆也就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