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
沈姝颜自从得病之后睡眠就很不好,一直断断续续地做着噩梦,身体也不舒服。
早上八点,陆母的电话打了进来。
“沈姝颜,你要死了?都几点了还不起,我儿子怎么找了你这么个又懒又蠢的女人!”
陆母听到她未醒的声音,气得七窍生烟,“外面的女人都带着小贱种逼宫上门了,你还睡得着觉?做了几年陆太太,你该不会觉得这个位置就永远是你的了?”
沈姝颜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疲倦,尽管已经竭力打起精神。
但想到昨天陆景淮说的车祸一事,沈姝颜清醒了不少。
“妈,你希望我怎么做呢?这些年景淮外面的女人没断过,不过是些过眼云烟,可现在这个不一样,我争不过。”
何止是争不过?简直是连争的资格都没有。
听说,林绪梦与陆景淮相识十几年了,在她连出场姓名都没有的时候,林绪梦就已经是陆景淮的白月光。
“景淮说今天会带着那女人和那小野种过来,你尽快过来一趟,我绝不可能让那个女人进我陆家的门!”陆母冷冷挂断电话。
莫名地,沈姝颜不太喜欢听到陆母说“小贱种”“小野种”这样的话,仿佛心头被不轻不重地敲了敲。
起身,开始收拾自己。
她向来逆来顺受,从不会违抗陆母的话。
……
陆宅。
路上堵车耗费了些许时间,等沈姝颜赶到陆家时,没有想象中的狂风爆雨,反而听到一片和谐的笑声。
“看这孩子的小脸,唉哟,我真是心都要化了!”
“瞧瞧这小鼻子,跟景淮小时候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客厅里,早上还一口一个“小贱种”的陆母,此时正抱着孩子舍不得放手,连眼也舍不得错开一下。
听见沈姝颜来了,用余光冷淡地问了一声“到了?”,便算作打招呼。
而林绪梦,则是和陆景淮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笑容温婉得体。
洲洲今天穿得很好看,一身天蓝色的童装,显得又帅气又奶,简直像神明遗落在凡间的小天使,再加上他聪明嘴甜,拿下早就盼孙心切的陆母简直不费吹灰吃力。
“麻麻~”
坐在陆母怀里的洲洲看到沈姝颜,居然挣扎着想要下来,手指着她,声音奶得甜腻。
“麻~麻~”
沈姝颜猝不及防,被这一声奶音震得心弦巨颤。
她甚至都要以为,这就是当年她失去的那个孩子!
陆母看了看沈姝颜,又看了看洲洲,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洲洲,你确定那是你妈妈?你再仔细看看呢?”
洲洲的小脑袋坚定地点了点,“窝麻麻!穿红裙子!”
沈姝颜今天为了提气色,特地穿了婚前最喜欢的红色。
陆母的表情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原来只是孩子说胡话,认为只要穿红裙子的人就是他妈妈。
“姝颜,进来坐吧,早饭吃了吗?我和景淮来时买了点心,你可以先垫垫肚子。”
林绪梦大大方方地站起来,对于自己的孩子叫别人妈妈看不出丝毫不悦,还招呼着沈姝颜,俨然是女主人姿态。
陆母的脸色,微微有些沉下去了。
女人最了解女人,都是千年的狐狸,林绪梦在她面前玩不了聊斋。就是这幅不讨喜的绿茶样才让她这些年都不曾对这女人松口,她绝不能容忍陆家有这样一个儿媳。
只是洲洲这孩子,实在是可爱。如果能去母留子,打发了这绿茶,把这孩子交给姝颜抚养,那是最好不过了。
沈姝颜还沉浸在方才的那声“麻麻”里,半晌也回不了神。
如果她的孩子还在的话,一定会长得和洲洲一样玉雪可爱,也会这样用甜腻的奶音唤自己。
她想象不出这样一个可爱到令人疼惜到骨子里的孩子,命运会这样弄人,让这孩子患上心脏病,小小年纪就需要换心续命。
一时间,她也分不清对这孩子,她应该是何种心情了。
她该恨的,这是陆景淮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她也该怨,要是没有这个孩子,妈妈此时应该已经在准备进行换心手术了。
可她此时,竟然只有满心的悲哀和怜惜,恨不得冲上前去抱抱那个可爱的小奶团。
小奶团仿佛跟她心有灵犀一般,竟真的从陆母怀里挣扎下来,踩着小袜子摇摇晃晃地朝她跑过来,边跑边伸出两只短短的小胳膊。
“麻麻~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