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真叫你说着了,这娘们虽然又丑脾气又臭,但是身子可真白净,虽说是个军ji,比起那些高高在上的闺阁小姐也不差了。”
“我听说她本来也是个闺阁小姐,还未嫁人就失了清白,后来又为了荣华富贵勾引荣国公世子,被发现后,世子一怒之下扔到了这里,算起来应该也有三年了。”
“怪不得心气那么傲,不过,心气再怎么高,还不是被我们睡,呸,假正经。”
两个糙汉子嘴里说着下流的话调笑着出了营帐。
苏兮月木木盯着军帐顶。
脸上是纵横交错着可怖疤痕,让人看不清她的五官,一双眼睛依稀可见姣美模样。
整个人像破布娃娃,脏乱又破碎。
苏兮月不知道自己被送到军中多久了。
曾经,她是伯爵府尊贵的嫡女;
如今,她是军中最卑劣,连名字都没有的军ji。
她豁然惊醒般抖动着身子,伏在床上干呕起来,翻江倒海的恶心和屈辱让她恨不得撕碎自己的喉咙。
可她不能。
她若死了,父亲,祖母,大哥,整个伯爵府的人便都要跟着一起死。
从最开始的屈辱,到现在的麻木,她总能等到一个解脱。
苏兮月闭上眼睛,眼泪从粗肿的双颊流下......
突然,一个人闪身进来。
苏兮月浑身猛然一缩,双手紧紧抓住破烂的薄被,尽力的遮挡住瘦弱的身子,然后缓缓抬头......
来人是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
女子身着考究的衣裳,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气,看了一眼满是腥臭气味儿的房间,娇滴滴的拿绢帕捂住鼻子。
继而盯着床上苏兮月防备的模样,巧笑倩兮。
“苏兮月,姐姐,你如今怎么过的这样悲惨?”
苏兮月哆嗦一下。
好久没听到过有人叫她名字了。
她死潭一样的瞳孔猛缩,整个人如枯木逢春“活”了过来,挣扎着看向帐门。
半瞎的眼只看见个纤细身形。
可她猛然瞬间认出,这个雍容的女子是她异母同父的嫡妹——苏嫣然。
“嫣然?你……怎么在这里?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吗?”
苏嫣然摘下帷帽,露出如花般娇嫩的脸蛋儿,一双水盈美眸荡着兴奋的光。
“自然是来送姐姐的,姐姐可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父亲征战有功,已经被封镇北将军,执掌边境军,就是姐姐所在的这里。”
苏兮月心口狠狠一缩,继而狂喜。
她慌手慌脚爬起来:“我……嫣然你是来送我离开这里的?父亲他斗败了荣国公世子对不对?我不回府里,你远远送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心里又喜又悲。
父亲终于出头了,他们家再也不用苟延残喘的过日子,她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可她不能叫父亲看到她这个样子。
父亲那样疼爱她,把她当手心至宝一样,若叫他知道自己这几年受了怎样的苦楚,他得多伤心。
胡乱抓起被撕烂的衣服,苏兮月尽力遮住自己布满青紫痕迹的身体。
面对光洁高贵的苏嫣然。
苏兮月自卑了。
她好脏。
她真的好脏。
眼泪扑簌簌落下,她一时也分不清自己是高兴得哭了,还是悲哀的哭了。
“姐姐莫急,还有些话要同姐姐说了,最起码叫姐姐走前做个明白人。”
苏嫣然嘻嘻一笑,背着光的脸阴郁森寒。
苏兮月脸上的笑意还未展开,便僵住了。
“姐姐你当真以为爹爹不知情?这一切可都是爹爹的算计,他就在这军中呀,是他亲手把你送到荣国公世子手上的。”
苏兮月的手狠狠顿住。
“不会的,你骗人,爹爹不会这么对我的,不会的......”
苏兮月只觉自己浑身的血都被抽走了,手脚冰凉发颤,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苏嫣然:“要说也是姐姐你不知好歹,荣国公府本就针对我们苏府,好容易世子瞧得上你一个破了身子不清白的,叫你做侍妾也是抬举你,你难道不该为了家族献身?”
“你竟刺瞎他一只眼,爹爹总不能看着全家被你害死,为了熄世子爷的火,明面送你出京躲难,暗地里通知世子爷去捉你,后边的事,就不用妹妹告诉你了吧?”
后来。
后来苏兮月被捉住,她的脸被划烂,手脚筋被挑断。
然后被送到军营中充当军ji。
三年来日日夜夜被践踏、被侮辱。
巨大的悲恸袭来,重重锤在她脑袋上。
来不及再说什么,她别过脸“噗”的吐出一口血。
苏嫣然啧啧道:“真是同你娘一样傻。”
苏兮月意识到什么。
她扑上去想抓住苏嫣然,却被忽然闯进来的仆妇死死摁在了地上。
“放开我!!”
“姐姐,你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吗?我娘以照顾你娘为由进了伯爵府,日日夜夜给她下毒,你娘才死了,你才几个月,你外祖母不放心,就叫爹爹娶了我娘做填房,以便照顾你啊。”
“轰”的一声。
苏兮月脑袋中劈下一道雷。
轰然耳鸣声中她只觉得可笑。
她以为爹爹疼她入骨,可原来是他亲手推她入火坑,任由她被人随意蹂.躏侮辱;
她以为继母宠她如亲女,可原来她是自己的杀母仇人。
他们踩着她的身体,一步步爬了上去,而自己......
巨大的悲恸下。
苏兮月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身体抖的如筛糠,胸口肿.胀着几欲撕,裂她的痛苦,她睚眦欲裂盯着苏嫣然。
“贱人,我要杀了你们,我一定会杀了你们,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只要我还活着,哪怕断手断脚、只剩下一口气,也要爬到你们面前一口口咬死你们!”
一字一句满是浓浓的恨。
苏兮月眼眸慢慢弥上一层血雾,伴随着她狰狞的五官,宛如地狱爬出的鬼魅。
“嗤。”
苏嫣然一笑,手指一抬。
抓着她的仆妇手上的绳子就套到了苏兮月脖子上。
“姐姐,到了地底下别怨我们啊,要怪只怪你们母女俩占了不该占的位置,才落得如今的下场,好了,该说的说完了,送她上路吧。”
仆妇手上一个用力。
窒息感袭来,苏兮月手指拼命抓向绳子,不甘心让她生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可她哪是粗使仆妇的对手。
不过挣扎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彻底绝了气息。
……
“姑娘,呜呜呜,姑娘快醒醒呀,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奴婢也不活了,呜呜呜。”
“二房就是看姑娘外家失势了,这才有胆子逼姑娘去伺候谢桥那个大奸臣!我这就寻把剪子出去同她们同归于尽!!”
两个丫鬟哭哭啼啼。
忽然,床上的苏兮月睁开了眼。
她眼底尽是杀气和浓恨。
“苏嫣然!”
三个字几乎是从齿缝中咬出来的。
两个丫鬟楞了一下,喜出望外抓住她的手:“姑娘您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