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走到裴兰跟前，小声说了几句。

“真是这样？”

杏儿点点头。

裴兰便再次看向蒋瑛，“你入宫这才几日，竟还有些本事。欺瞒本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如今本宫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你要不要？”

蒋瑛又不是不要命的，忙点头。

身边两个太监这才松了她。

蒋瑛便又跪下来，“娘娘有何吩咐？”

裴兰想了想，道，“现在也没吩咐的。不过你既然是雪阳宫伺候的，指不定哪日就要你办什么差事了。放心，本宫不会亏待你。”

裴兰话音落下，林姑姑便进了一趟里屋，没多久出来，往蒋瑛手里塞了一颗金珠子。

“娘娘，奴才不能收。”

“叫你收，便收着。你若是机敏，日后来本宫宫里办差也无不可。”

刚才还要杀人，现在又要召她，这位贵妃娘娘跟变脸似的，一会儿一个态度。

“奴才无能。受不起娘娘这般抬爱。”

裴兰摆了摆手，道，“这些本宫自有主张。今日之事，出了这宫门，就别胡乱说了，知道了吧？”

“奴才知道。”

“退下吧。”

蒋瑛颤巍巍的退出了华羽宫。

转身离开的时候，不由扶了墙。

身体是有些发软的，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身体，也可能是因为裴兰。

从冯立那三个太监，到今日她自己的遭遇，她开始体会到，人命在这深宫之中多么的不值钱。

她摊开手掌看了看送的那颗金珠子，又握紧。

回去的途中，突然脚步一停。

前面的墙根，沈墨挺拔立着，腰间的那把长刀格外醒目。

沈墨是在等她，蒋瑛觉得自己没有自作多情。

不久前，他们遇到。

她故意喊了他。

而沈墨似乎也明白她的用意，竟配合她，和她有了短暂的交流。

那一句明知故问的暗示，既是配合，也是威慑。

蒋瑛不知道自己去华羽宫要面临什么，但知道不是好事。她急中生智抓住了沈墨这根稻草。

如果当时杏儿不站出来，由她自救，就会显得特别刻意了。

到底，裴兰还是给了沈墨一点面子。他既然看到了自己去了华羽宫，她失踪的话，并不好交代。

蒋瑛赶紧将这点小心思揣了。沈墨在这等她，可见也是在意她这一趟华羽宫之行。

“说了什么？”沈墨简短开口，声音里透着一股威严。

“什么都没说，所以差点被扔井里了。”蒋瑛没克制语气，多少有点埋怨在。

若非是沈墨，她何故有今天这一遭。

沈墨一双凌厉的双目看了看她，脸肿的跟包子似的，便道，“回吧。”

“谢沈大人。”

蒋瑛恭敬弯腰，这才离开。

沈墨站在原地，看着那逐渐远去的娇小的身影，微微抿唇。

那一晚他并非是怜惜她，或者完全听信了她的话。而是觉得留她一条命也不是坏事。比如今天这件事就需要她顶在前面。如果她胆敢透露半个字，他就可以一刀结果了她的性命。

今日再看，觉得这小太监还有一点意思。

想起那一晚遇到那种情形换做旁人早吓尿了，偏偏她还能心思玲珑的和他说道一二。

他便要瞧瞧她这样的，能否在这深宫里努力开出朵花来。

一回到雪阳宫的蒋瑛见徐青芷在，便要求见。

她回来的路上，心绪也调整了许多。

徐姑姑喊她去见，蒋瑛跪在地上，把手里那颗金珠子奉上，还说了在华羽宫发生的一切。

这本就没什么可隐瞒的。

而且她并不打算卖主求荣。一入宫就叛主，她在宫内的日子不会好过。

何况她看徐青芷顺眼多了。

徐青芷和徐姑姑交换一个眼神，由徐姑姑代为问道，“华羽宫不比雪阳宫，那位可是贵妃娘娘。她既赏识你，你何不跟了她？”

“奴才要求不多，只求温饱，好好侍奉娘娘……还有殿下。”

看她面黄肌瘦，显然是个苦人家的孩子，有这个想法也是应当。且又不贪财，没有二心，看她眸子澄澈，目光清正，语气真诚，如此是值当信任的。

徐青芷眼神中露出些赏识来。

这些徐姑姑都看在眼里，她道，“倒是安分，下去歇着，记得用热鸡蛋敷敷脸。这金珠子你自己留着吧。”

蒋瑛忙道，“奴才不要，还是给娘娘吧。”

这话把徐姑姑说笑了，“雪阳宫再不济，娘娘还不缺这一颗金珠子。”

蒋瑛随即有点赧然，低着头收下了。

退了几步，一转身，就碰上了李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