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割机在五秒钟之后，就会将这根木头的骨节给锯断。

五秒钟十六万，输赢可定。

一颗汗珠顺着刘晨的脸颊流下来。

刘晨感觉到极为强烈的压迫感，慢慢聚拢过来的人群，让视线变得黑暗下来，就如刘晨此刻的心情一样。

他并不明朗，所谓的八成几率，也只是刘晨自己对于这根料子的估算罢了。

而事实到底能不能赌出来一个好纹路，刘晨自己都不清楚。

五秒钟的时间，每一秒都是在油锅里煎熬。

一刀天堂一刀地狱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又是这小子啊，昨天玩了一根，赢了不少钱，今天又来玩大的了。”

不少人都对刘晨议论纷纷，这让刘晨心里更焦灼，他不喜欢别人讨论自己，更不喜欢自己成为焦点。

就在这个时候，刘晨突然看到陈斌的手往一挑，熟练的将锯掉的骨节给挑落在地。

“开了开了，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换莱斯劳斯咯。”

陈斌兴奋的喊着，他说完就把木头上的木屑给吹掉，木头上都是灰烬，锯的时候，切口粘上了很多灰尘。

当灰尘被吹掉之后，陈斌皱起了眉头，眉头看到鬼眼。

“哟，这么老的料子，没出鬼眼，可惜了，这纹路还可以。”

刘晨听着议论的话，心里有点拔凉，他蹲下来看着料子的纹路。

确实纹路还可以，有点山水的感觉，黄黑分明，每条线清晰可见，更有一种梯田的感觉，水波粼粼，油性也十足。

“水波纹……”

刘晨有些可惜地说着，料子出了水波纹虽然不能说是赌输了，但是也没赢，这颗十六万的料子，不应该如此。

极其失望的心情，像是毒药一样在刘晨的内心蔓延开了。

“哎哟我草，这水波要是出个鬼眼纹，这他妈就是水鬼了，一颗珠子都好几万，他怎么就不出呢？”

陈斌极其失望地说着。

所有围观的人都在点头，这颗木头确实可惜了，水波纹虽然好看，但是不能算是极品稀有，一颗珠子也就千把块，这根料子也就大十万的价格。

相比于十六万拿下的原价，等于还亏了。

秦峰皱起了眉头，本来以为刘晨能有什么惊喜，但是没想到并没有，秦峰相比于料子赌输了的失望大与对于刘晨的失望。

刘晨摸着料子，心里很沮丧，不应该如此。

刘晨赶紧拿着布，将料子的切口给擦一擦，看着上面的纹路，看着那水波十分细致，这就是海黄，每一根线条都不会糊弄，每一根线条都有行云流水一样的感觉，十分流畅。

晋老板说：“小老弟，料子出手吗？水波纹的料子，我给的价格也不低，不过这种纹路不算稀有，这根料子，我八万回收怎么样？”

刘晨都没搭理他，八万回收，亏了十六万呢，虽然料子出了水波纹，再切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变化了，可是刘晨不甘心。

陈斌咬着牙说：“晋老板，回个本，十六万，咱们都这么熟悉了是不是？”

晋老板不屑地说：“十六万？你爱找谁找谁，我反正不做这个亏本的买卖，就是你老子也不愿意白送你八万块吧？”

“就是，不过陈斌，你要是愿意叫一声爷爷，说不定晋老板就收了。”

陈斌很恼火，说：“我去你妈的。”

陈斌很气，骂了一通，那些人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哈哈大笑的，这让陈斌更恼火了。

陈斌看着料子，问：“老弟，现在怎么说？”

刘晨舔着嘴唇，背后的汗已经顺着后脊梁盖流了，背后都湿透了，失败的滋味，让刘晨十分痛苦，刘晨不甘心失败。

突然刘晨皱起了眉头，他看着那水波粼粼的样子，有点熟悉，也有点诡异。

刘晨赶紧把料子给竖起来，所有人都不理解刘晨为什么要把料子竖起来看，这横竖不都一样。

“不一样……”

刘晨失望的心情顿时变得兴奋起来，他指着那竖起来的水波笑着问：“看……这是什么？”

陈斌有些不理解，都这时候，还问自己是什么。

突然陈斌也愣住了，看着两个对称的水波中间有一个圆弧一样的椭圆，陈斌瞪大了眼珠子。

“蜘蛛……这他妈的是蜘蛛纹！”

听到蜘蛛纹，所有人都不淡定了，不少人直接蹲下来，拿着强光手电在切口上打灯。

在灯光下，那油亮的纹路立马清晰可见。

“哎呀，这小子，这还真是蜘蛛纹啊，你小子走狗屎运了。”

刚才还死气沉沉的气氛，一下子像是炸开锅了一样，所有人都开始羡慕嫉妒起来。

刚要离开的秦峰突然听到了蜘蛛纹，他心里猛然一动，立马越过人群，在虎子的清场吓，秦峰来到了木头边上。

看到秦峰来了，所有人都得让路，这种大人物可不是他们能比肩的。

秦峰蹲下来，看着料子的纹路，他皱起了眉头，果然是蜘蛛纹，每一个蜘蛛的脚其实就是一个水波纹，左右各四个，竖着看看不出来，但是横着看就一目了然了。

秦峰是个文玩爱好者，不但喜欢玩木头，更喜欢收集各种纹路的稀有纹路的木头。

蜘蛛纹是诸多纹路中比较稀有的，秦峰至今都没有收购到一颗带有蜘蛛纹的海黄珠子。

当然了，越黄的有，一颗两千块，秦峰是看不上的。

海黄和越黄的生长过程不同导致芯材内部的纹理不同，越黄的纹路会黏在一起，甚至会消失，而且会发生不连贯的情况。

而海黄的纹理无论扭曲成啥样的，即使在细微的地方，线条都不会黏连，而且会很清晰，就有行云流水般的纹理。

海黄的纹路是刚劲有力的，而越黄就像是铅笔画出来的线条，很模糊。

海城的人一般都不相信海黄能出蜘蛛纹，这种蜘蛛纹的料子几乎都是传说中的。

但是真正的行家知道，其实海黄是有蜘蛛纹的，虽然是极少数，可以这么说你在市面上看到的蜘蛛纹99%是越黄的，只有1%是海黄的。

没想到今天这百分之一让秦峰给碰到了。

秦峰看了一眼刘晨，这小子果然有两把刷子。

陈斌搂着刘晨，兴奋得说：“这一颗珠子怎么也得三万多吧？你瞧瞧这纹路，真他妈细致。

刘晨虽然兴奋，但是不喜形于色，一切都装在心里。

这颗料子已经翻身了，自己的命运轮盘也随着这颗料子而重新转动，刘晨看着这颗料子，十分喜欢海黄的底子是很细腻的，底色方面也是干净稳重。

秦峰问：“小兄弟，料子我很喜欢，出手吗？我三十二万拿下，等于是翻倍拿你的料子。”

“不卖！”

秦峰的话刚落音，刘晨都没有想，直接说不卖，这让所有人都觉得诧异，完全没想到刘晨居然这么直接。

秦峰也有些诧异，他想买的东西，还没有买不到的，这小子不但连考虑都不考虑，而且连自己的面子也不顾及，直接说不卖。

秦峰有点生气，但是又有一点欣赏刘晨，这小子比一般的年轻人胆子要大。

陈斌小声地说：“兄弟，这是秦老板，道上的，你给点面子啊。”

刘晨看都没看秦峰，他是不是道上的跟自己没关系。

刘晨说：“料子出了蜘蛛纹，这颗料子有十几个骨节，如果都出了蜘蛛纹，一颗珠子都得好几万，怎么想也不止三十二万吧？”

陈斌点了点头，这颗料子这么大，要是多出几颗珠子，那怎么说也不止三十二万，虽然秦老板的面子很大，但是陈斌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吧。

陈斌笑着说：“秦老板，见谅啊，我们还切呢，还切呢。”

秦峰站起来，心里有些火气，但是也忍了，他倒要看看这个年轻人能切出来什么样的好货。

刘晨说：“上刀。”

陈斌赶紧的将木头抱起来，跟晋老板一起抱到切割机上。

“晋老板，十六万让你拿下，你不拿，现在叫声爷爷，我考虑考虑。”

晋老板气的是浑身发抖，自己这是被刘晨给啪啪打脸了这是，刚才要是六十万拿下，现在还能有他们什么事啊。

可是谁能想到呢？

晋老板说：“去你奶奶的！”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陈斌也不生气，就开玩笑，占占便宜而已。

料子被固定好，这根料子粗细不一，得横切。

陈斌说：“兄弟，切了啊。”

刘晨点了点头，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流汗太多了，嘴唇已经干裂了。

这种感觉真的太刺激，太兴奋了，当然也太焦灼了。

切割机突然响了，刘晨的心也跟着那切割机的声响而放飞，刘晨的心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阶级，梦想，爱情……

自己凭什么要受阶级的压迫？自己的梦想凭什么不能实现？爱情凭什么不能拥有？

难道就是因为穷吗？

一系列的不甘心。

一系列的期望。

一系列的压迫。

都让刘晨对这根木头抱有极其强烈的愿望。

刘晨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