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婵抬手一掸，就那般大大咧咧地坐在了灰尘和树叶子铺满的台阶上。

不冷不热地开腔，“去，把杜娘子叫来。”

杜娘子是后院的管事婆子，也算是端王府的老人了，端王没娶妻的时候，这后院就归她管，端王娶了正妃和侧妃，管家权给了侧妃，但后院的事情，大多也还是杜娘子在料理。

平时容惜也只是传她过来问个话，了解了解后院详情什么的，具体事务容惜并不做，都是杜娘子在实操实练。

如意来找杜娘子，杜娘子听说王妃要找她，冷嘲热讽。

“王妃不是追着王爷和侧妃去什么避署之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不会是又被王爷给赶回来的吧？欸，我说王妃也真是太不要脸了，明知道王爷和侧妃恩爱无双，她还非要厚着脸皮嫁进来，嫁进来了明知道自己不受宠，还天天厚着脸皮去找王爷，这下又被教训了吧？我说她就是该，这次回来人能变老实点，别再妄想她不该妄想的，那她也能在端王府安度个晚年了，可若她要再作，那还能不能安度晚年，可不好说了。哦，对了，你刚说，王妃找我？难不成王妃在王爷那里受了气受了罚，想找我去出气的吗？”

她充满恶意地笑起来，“她有这个胆子吗？”

杜娘子压根不理会如意那张渐渐怒涨起来的脸，自然，杜娘子都没把萧玉婵这个正宫王妃看在眼里，又怎么可能会把如意这么一个贱婢看在眼里。

她只当没见过如意这个人，直接忙去了。

如意要去追，被后面的婆子们挡住。

“如意姑娘，你还是别追了，追上去又是一通奚落，你和你家王妃能在端王府有个小院住，已经很不错了，千万别想别的，你要好好劝劝你家王妃，别痴心妄想，她嫁到端王府，不是做主子的，而是做连我们下人都不如的奴婢的。”

“哈哈哈哈，可不是，如意姑娘啊，不然，你也别跟着你家王妃了，到侧妃那里伺候，指不定还能混出头呢！”

如意气的脸都红了，“不许你们胡说！我是不可能离开王妃的！”

“哎哟，怎么还生气了呢？我们就是说说，离不离开王妃，去不去侧妃那里，是你自己的事儿，我们可管不了，你自己想要糟践自己，跟我们什么关系呢，行了，你回去吧，王妃那边再有什么事儿，你自己应付，可别再来找我们了，王爷任凭王妃死活，我们做奴婢的，也不能违背王爷不是？”

一群婆子嘻嘻哈哈地走了。

言语间谈论的，全是萧玉婵，且全是嘲笑以及轻蔑，甚至是攻击性的言语。

如意站在那里，过往的丫鬟们看到她，也全是指指点点。

丫鬟们不似婆子们这般放肆，可也不难瞧出来她们眼中的轻视和嘲笑。

如意无地自容，泪流了出来，用袖子快速一擦，闷着头跑了。

她一路跑回小院，小院太小，又太破败，以至于连名字都没有。

萧玉婵心心念念要嫁给端王，就算不受宠，就算被人刻薄到如此地步，她也还是抱着一颗爱意翻滚的心，拿自己最大的热情去接触端王。

她每天的心思都在端王身上，哪里看得见周身的环境，看得见周围人对她轻辱的态度。

如意站在破败的小院门前，心竟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和空荡。

她不是没想过离开王妃，可王妃只有她了，她若也走了，王妃一个人，真的要在这个端王府里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王妃待她恩重如山，掉落悬崖的时候都没想过自己，而是把她护在怀里。

这份恩情，她铭记于心。

王妃的善良，只有如意知道。

明明这么善良的王妃，应该有个极好的人生，有个疼她爱她的夫君，有个极好的家庭，一生无忧的。

可事实上，王妃过的有多可怜，也只有如意知道。

如意的眼眶又红了，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深吸一口气，进了院门。

萧玉婵坐在那里打量着小院，见她进来了，问道，“杜娘子呢？”

如意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