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呛咳致使俊颜浮起一层诡异色泽,脖颈处的血管微微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流窜着。
“别动!”
医者的本能,令她兴奋。
几乎下意识地,姜念卿一手攥过他的腕部,并指准确搭上脉搏,另一手飞快去扯锦袍的缎扣。
容漓怒极,正欲将人甩出车厢,一抬眼,瞪着不知何时凑近的粉颊,运起的气息又消了下去。
他甚少在意女子的容貌,毕竟这世上能与母妃相较的,屈指可数。
平心而论,姜念卿长得不错,纵使育有一子,仍不减少女独有的灵动秀丽。
细眉弯弯,杏眼水汪汪,小巧的鼻尖下方,一张唇嫣红柔嫩,高高扬起时,便会出现两只浅浅的梨涡。
不过,真正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并非长相,而是那狡黠的神色。
此时此刻,却像是换了个人,黑白分明的眸子充满了专注及认真,叫他不由地跟着屏息凝神起来……
“啧,已经到咽喉下三寸了啊。”
姜念卿拨开单衣,露出大片胸膛。
杏眼直勾勾的盯着,但正如她所说,目光中一片清朗,不含波澜,面对的仿佛真是颗剥了皮的萝卜,并非男人赤裸紧实的肌理。
白嫩脸颊神色如常,甚至没有飞起一丝代表羞赧的红云。
容漓忽然感到一点不是滋味,皱了皱眉,沉声道:“什么意思?”
“脖子上的情况什么时候有的?”她不答反问,“哦对,应该还有其他症状吧?比如固定的时间段,相同的疼痛感?”
他的眸光闪了闪:“皮下的青色约三个多月前出现,最近两个月,每隔五日,子夜时分,全身经络逆行。”
“唔……”姜念卿松开搭脉的手,沉吟片刻,问道,“要直言,还是稍微婉转些?”
他抿着唇角,投去淡淡的一瞥。
“行,那我实话实说了。”她了然道,“按你目前的情况来推断,估计还剩半年左右的寿命,等青线蔓延到胸口时,大限将至。”
话一出口,姜念卿随即有点后悔。
放在现代社会,患者再怎么愤世嫉俗,到底轻易伤不了医生的性命。
古代便说不准了,此人权势在握,一个不爽当场翻脸拉她陪葬,怕是无处伸冤哪。
岂料对方并无动怒迹象,只是沉了几分眸色而已。
生于医学世家,她打小见过许许多多上门求助的绝症病人。
被告知生命有期限时,大部分会崩溃嚎哭,性格再坚强,多少也该露出些许不堪负荷的灰败神色。
像面前这位一样镇定自若的,甚是鲜见。
她由衷的竖起大拇指,晃了晃:“心理承受力不错。”
容漓深深地看了眼女子,对于这句夸奖不置可否,又取出锭金元宝搁在桌案上,语气冰冷的说道:“方才的话,烂在肚子里,否则……”
“明白。”姜念卿应得果断,“封口费嘛,放心,本姑娘的嘴巴最严了,何况我能跟谁说去。”
掂了掂手里的小金块,心底不免泛起嘀咕。
按理说,事已至此,对方不是应该开始威逼利诱了吗?
怎么,难道认为她一介女流,只会诊断,无能医治?
也太小瞧人了吧,哼,活该命危!
虽然打心眼里不想蹚浑水,但被轻视的滋味仍令她十分不舒坦。
该谈的谈完了,本就不算热络的气氛更显淡漠。
两人均沉默不语,各怀心思。
姜念卿瞥了眼正慢条斯理整理衣物的男人,后知后觉出一丢丢尴尬,刚打算要求回到后面那辆马车里,车厢猛地上下一个颠簸。
“啊!”
她惊呼一声,身不由己的往前扑去,当即下意识抓住触手可及的东西,只听嘶——
帛锦裂开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