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让下人准备了酒菜,李煜带程中元去了书房。
走进书房,程中元惊讶的看着屋内的藏书,不由惊叹。
“李公子的藏书竟然如此丰富?”
李煜笑道:“最近这不是下雨吗?怕无聊,就让家父买回来一些,闲时打发打发时间,很多书都是让人新抄录的,还没来得及看呢。”
程中元好奇的拿过一本,疑惑的翻开。
“资本论?这是何书?”
李煜哈哈笑道:“这是我对商道的一些理解,念来让家中仆人抄录下来的,倘若程大人想看我自然是不介意,不过嘛……还请程大人不要宣扬。”
程中元好奇的翻开,只看了十页,额头上的汗就下来了。
“李公子,这书……这书……”
李煜笑着问:“怎么?被吓到了?”
程中元擦拭额头冷汗。
“有如此见地,实乃大才,可是这些话心里明白便罢,可千万不要外传,倘若传到皇上耳朵里,这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大罪啊。”
此资本论当然非彼资本论,是李煜根据后世那位大思想家的著作,结合大唐写的一本感悟和系统的梳理。
里面对皇权做了简明扼要的阐述,正是那轻描淡写的描述,让程中元冷汗连连,这是站在了比皇帝更高的视角来看这个世界。
如果把皇帝安在这个体系里,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环节而已,而且不是不可代替的环节,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一升起,就让程中元后背被冷汗打湿了。
李煜笑道:“唐王大善,想必不会斤斤计较的,当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请程大人保密。”
程中元急忙放下书,诧异的看着李煜。
“这书……真是李公子所著?”
李煜笑道:“不过是一些感悟罢了,酒菜来了,咱们坐下详谈。”
让下人放下酒菜离开,李煜亲自给程中元倒了一杯酒。
“今日你我畅谈,只当闲聊不得当真,倘若程大人有所感悟,不枉我一场苦心,倘若程大人无所悟,权当朋友相聚,消遣时间。”
程中元喝了一口酒,发现李煜的表情一瞬间沧桑了许多,似乎看透了世间一切。
“李公子请讲。”
“大唐如今欣欣向荣,借着前朝积蓄蓬勃发展,可有弊端?”
程中元认真的看着李煜摇了摇头。
“唐王贤明,朝中大臣也多有识之士,要说弊端,我一小小宣州军事又怎能知晓?”
李煜笑道:“那好,我且问宣州如今除了灾情又有何不完善之处?”
程中元沉思道:“要说不完善,可能就是唐王识人不明,派来一个周于安……”
说到这里程中元脊背一凉。
“我没有诋毁唐王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李煜笑道:“程大人,我已经袒露胸怀,你又何必遮遮掩掩?今日你我乃是闲谈,况且我一介草民都不怕您杀人灭口,您难道还怕我一个草民能够状告您不成?倘若我真的那么干了,不亚于自寻死路,您说呢?”
眼看程中元依旧放不开,李煜直接放出了核弹。
“唐王最错的一步棋,就是分封异性王,下放兵权,如今是一代君臣,唐王又颇具威名,这才未能显露出弊端,一旦君弱臣强,后果不堪设想。”
李煜侃侃而谈,程中元被炸懵了,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是不是吃了狼心豹子胆了?这种话都敢说?他就不怕自己反手一个奏疏让他李家上下满门抄斩吗?
这些话随便一句都有可能让他脑袋搬家啊,他就这么信任自己?
不知不觉一壶酒喝光了,从李煜书房走出来的程中元感觉自己的大脑快炸开了。
这一场交谈让他感觉自己知道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实在是李煜说的话信息量太大了。
倘若这是皇帝说的他还能接受,可是这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啊。
他是怎么知道天下大势的?难道真的是身在茅草屋,胸怀天下事?
奇人……真乃奇人呐。
见程中元从李府出来,府上家丁急忙撑着油纸伞接替李家家丁。
“大人,您终于出来了。”
程中元脸色一瞬间变得凝重。
“嗯?你是在怀疑我吗?”
其实心里有鬼的不是家丁,反而是程中元,今天听了这么多掉脑袋的话,此时他还真的有些像是惊弓之鸟。
家丁知道程中元那可是手握兵权的大人物,那可是跟着唐王打过江山的人,杀个人跟碾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小的不敢,只是担心大人的安危。”
程中元一听,冷哼道:“李公子为人和善,我和他喝酒能有什么危险?难道你是在怀疑李公子?”
竟然敢质疑李煜?那可是如今自己心中神一样的人,岂能容他人亵渎?
“小的不敢。”
“不敢就好,回府后,自领十棍。”
下人要哭了,我就是关心您一下而已,没必要这么重的责罚吧?
到晚上屁股开花的家丁都没弄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了哪儿。
“奇了怪了,以后去李府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李煜自然不知道程中元的家丁就因为一句马屁没拍好就被打的屁股开花,如果知道,恐怕要叹息自己一番话白讲了。
程中元这种无形中养成的淫威,不正是李煜所说的兵权下放的弊端吗?
次日阴雨绵绵,直到中午雨才小了一些。
李煜带着家丁赶到城外,灾民已经聚集了上千人,而远处的雨幕中还有一大批灾民正在艰难前行,很明显临安的灾民大批的来逃难了。
程中元看到李煜到来,急忙过来行礼。
李煜急忙道:“程大人千万不要多礼,您这样会让别人怀疑的,您可是咱宣州府的军事,我不过一介草民,您能以平常姿态相迎就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了。”
程中元揉了揉黑眼圈儿道:“李公子大才,昨夜一夜未眠,都无法消化昨日谈话的十之一二,实在惭愧。”
李煜笑道:“您可是咱们的顶梁柱,如果您真想体恤灾民,就该把自己的身体保养好,倘若您倒下了,灾民又该如何安置?到时候一旦乱了,恐有贼人钻了空子。”
旁边举着伞的家丁欲言又止,想到同伴儿如今还躺在家里,一个字都不敢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