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的胆子!”太夫人没按捺住脾气,怒声斥道:“你还有没有点规矩?你一个姨娘,居然私自出府,你眼里还有祖宗家法吗?!”
沈希言面不改色地说道:“太夫人训斥的是,我私自出府确实罪无可恕,败坏了侯府的名声,实在没有脸再留在侯府,就请太夫人代世子爷休弃了我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个女人都是一惊。她们怎么都没想到,沈希言居然会自请下堂。
向来镇定自若的苏婉清都忍不住去拽了拽太夫人的衣袖。
太夫人心里顿时做了一个决定,不过她还是怀疑地看向了沈希言:“你可有什么要求?”
沈希言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回太夫人的话,我别无所求。”
太夫人皱起了眉头,她还以为沈希言会趁此机会提要求,比如说救赵震什么的,可是她居然就这么干脆说没有所求。
太夫人迟疑了。
“你可知道,女子被休弃于名声有碍。”忠勇侯夫人接着说道。
沈希言觉得她们可真啰嗦,她皱起了眉头:“夫人这是舍不得我吗?如果非要我留下,也不是不可以……”
“谁舍不得你了!”忠勇侯夫人脱口而出,顿了顿,她看了太夫人一眼,然后才缓和了脸色说道:“还是请母亲做主。”
太夫人看了一眼苏婉清,想了想,然后说到:“你犯下如此大错,将祖宗礼法都不看在眼里,侯府确实是容不下你。”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不过,你好歹服侍过世子一场,也不能让你就这么离开了。侯府在京郊有一处别院,日后你便搬到那里去住,也能保你衣食无忧,一世安稳,也算是全了你和世子的一场缘分。”
沈希言愣了一下,“别院?不行!”
她要离开侯府是为了以后行事方便,可不是为了被囚禁起来的。
“不行?岂容你说不行的道理?!”忠勇侯夫人怒声说道。
沈希言脸色一沉,“我自知配不上世子爷,所以愿意自己离开,自回娘家。如果太夫人实在舍不得我,非要让我占着侍妾这个名分,那我会做出什么来就不一定了。”
太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威胁过。
“你,你好大的胆子!”太夫人怒声道。
苏婉清急忙上前轻拍太夫人的背安抚她。
沈希言正色地说道:“太夫人,我只是想离开而已,您不用担心我会做出有辱没侯府的事情。”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太夫人也知道,我的义兄犯了事,此事事关重大,侯府与皇后娘娘关系匪浅,说不定还会牵连到侯府。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全侯府与世子。”
忠勇侯夫人这下坐不住了,她看向了太夫人,“母亲,她说的对,可不能因为一个侍妾影响了廷桢,更不能影响了皇后娘娘啊。”
苏婉清也跟着说道:“休弃了才是跟侯府没有关系,若是移居别院,说到底还是表哥的人,如何能撇的干净?”
太夫人顿时一震,“来人,拿笔墨来。”
沈希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以沈希言的身份,都不需要季白亲自写休书,甚至都不需要休书,毕竟沈希言只是一个侍妾。
只要忠勇侯夫人写了个契书,送到官府,将沈希言的名字迁出,证明她不是忠勇侯府的人就行了。
忠勇侯府不愧是勋贵之家,这事办的极有效率,季白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因为他被人牵绊住了。
当陈安和秦风再一次出现在忠勇侯府外,甚至都没到侯府门前,在胡同里就被临风给拦下了。
秦风和陈安看着眼前的临风,两人眼神都有些复杂。
临风觉得有些奇怪,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
临风当然不会知道,因为沈希言告诉陈安,季白不会再让他们进府了。
陈安嘲讽说道:“没想到是临风亲自出来迎接,倒是让我受宠若惊。”
临风正色地说道:“陈公子,我不是来迎接二位的,世子爷有请。”
陈安嘴角露出了一个冷笑。
临风带着陈安和秦风走出了宝瓶胡同,走到了一个小酒馆前。
陈安的心情正恶劣,看了临风一眼,装模作样地说道:“临风兄弟,满记你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我这次就是请世子爷帮忙的。你也知道,世子爷向来重情重义,我想他不会不管的吧?”
临风的表情一顿,不好说他家小少爷不是重情重义的,只好干巴巴地说道:“世子爷他……”
“陈公子有不满找我发泄便是,为难他干什么?”突然一道声音清冽的声音响起,陈安望去,正是忠勇侯世子季白。
这位世子爷穿着一身紫色锦袍,身披锦貂毛的大氅,他相貌俊美,剑眉星目,浑身散发着清贵的气质。
据说这位世子爷是自小习武的,可偏偏身上却自有一副儒雅风流的气度。
陈安不由得垂下了目光。
季白转过身,走进了小酒馆,“进来说话吧。”
陈安的眼神闪了闪,他看了秦风一眼,秦风退后了一步,并没有进去。
沈希言刚走出侯府,秦风便迎面而来。
“果然如你所料,季白根本没让我们进门。”秦风眼睛亮晶晶地说道。
沈希言一脸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被人关在门外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他们在哪?快带我去。”
拐弯便是小酒馆,临风看到沈希言和秦风一起出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沈希言问道:“他们在楼上?”
临风呆呆地点了点头,沈希言直接走了上去。
沈希言推开包间的门,季白和陈安顿时回过头来。两人表情各异,季白是震惊诧异,陈安却是松了一口气,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季白打交道。
季白皱起了眉头,厉声问道:“你怎么在这?”
陈安意味深长地看了季白一眼,季白可不像是外界传言的那样对沈希言毫不在意呀。
刚刚季白看到他们的时候可是面无表情的。
沈希言不甚在意地说道:“哦,刚才太夫人和夫人刚把我休了,我听说安哥在这,所以过来看看。”
季白简直被这句话里的信息给震住了,他更不敢置信,沈希言是怎么能用这种‘今天天气真好’、‘我刚吃完饭’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被休了?!谁说你被休了?!”季白怒声质问道。
沈希言皱了皱眉头,“世子爷你不用这么大反应吧?”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世子爷,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沈希言满不在乎的模样让季白火冒三丈,他眯着眼,冷笑着说道:“我自己的侍妾被休了,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望着沈希言,眼底里满是散不开的寒意:“我倒很想知道知道,这都不算正事,还有什么是正事的?”
季白对沈希言没什么感情,只不过对于自己的所有物,突然之间不属于自己了,结果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尤其是看着沈希言如此满不在乎的样子,季白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不过现在的季白忽略了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