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话的时候，塔塔木纳尔的表情极度真诚。

‘开导’李莽，他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毕竟只有这位想通了，他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至于什么狗屁北夷勇士的尊严？

北夷那么多人，只有活着的才叫‘勇士’，死掉的那些只能叫‘蠢货’！

“听你这样说话的话……”

一只手挫着下巴，李莽微微点头：

“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可真是太有道理了啊！”

听到李莽的话语，塔塔木纳尔眼神微微亮起，同时也表现得更加真诚：

“殿下，您是金枝玉叶，真的没必要因为我这样一个粗人影响到自己啊。”

“没错。”

点了点头，李莽对塔塔木纳尔的话语表示了肯定。

“但是……”

不等塔塔木纳尔开心，李莽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你毕竟欺负了我的姐妹兄弟，若是就这样放过你……”

“我愿意道歉！”

事实证明，人的底线真的是一种极其灵活的东西。

有了第一次的突破之后，再次和李莽交谈，塔塔木纳尔展现出的只有两个字——顺从！

若不是被捆得太过结实，估计塔塔木纳尔都想顺便拍拍胸脯：

“殿下，无论您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为了展示歉意，我都会去尽力完成。”

“我们也一样！”

塔塔木纳尔话语刚刚结束，一直在旁边充当哑巴的几名北夷人同样快速开口：

求饶的事情可以让老大做，但这种展现诚意的关键时刻，还是自己亲自去比较好。

“既然这样，那就先说说你们到大乾的目的吧。”

目光从几人脸上飘过，李莽这才开口：

“别告诉我，你们可汗是因为闲着没事儿，所以才派你们到大乾来的。”

“这……”

“要是不愿意说的话，那就直接拉出去喂狗吧。”

“啊？”

李莽话语刚刚出口，塔塔木纳尔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刚刚不还是凌迟吗？

不过在这种关乎生死的关键时刻，塔塔木纳尔也知道不用那么计较死法。

“愿意，我们愿意说！”

不用李莽开口询问，塔塔木纳尔已经倒豆子似的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我们这次前来，其实是想向代替可汗向大乾请求和亲，只要……”

“所以说，你们在城里闹事，只是想找个借口向大乾施压，以此保证和亲的请求能够被同意？”

“殿下英明！”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总结，但塔塔木纳尔还是朝李莽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谁说北夷勇士不需要拍马屁？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们的可汗，应该已经四十多岁了吧？”

“没……没错。”

“这么说的话，大嗟的情况应该不是很妙。”

目光落到塔塔木纳尔身上，李莽眼中闪过精光：

“髁突又不老实了？”

“殿下英明！”

汗水从额头上渗出，塔塔木纳尔发誓，这次的称赞绝对是发自于内心深处：

他明明只是说了有关和亲的事情，但李莽却能据此推断出北夷当前的情况，这种智慧，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说……我要是现在通知父皇，让他点兵遣将向北夷发起进攻，能不能将你们一举拿下？”

“这……”

塔塔木纳尔原本想要点头对李莽的智慧表示崇拜，但在感受到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时，还是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大乾兵强马壮，想要打败北夷当然没有问题，但若是真的这样做了，却只会让大乾的处境更加糟糕。”

“你倒是聪明。”

朝塔塔木纳尔看了一眼，李莽没有反驳他的话语。

大乾实力强大，但面对的敌人从来都不是一个北夷。

别的不说，还有南蛮、苟丽等多个小国都对这片肥沃富饶的土地虎视眈眈。

若是在北夷身上浪费太多的兵力，只会让他们抓住机会从大乾身上撕下来一块肥肉。

“看来还是要等等啊。”

沉吟一声，李莽的声音不高不低：

“或者，为北夷添一把火，相信髁突总有忍不住的那一天。”

拿下北夷，这是整个大乾从上到下、从君到民都有的期望，但现在却不是最佳的时机。

且不说已经有了苗头的旱灾，就是髁突和大嗟之间的矛盾也有些不够大。

如果大乾现在起兵，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这二人也会展开合作一致对外：

这不符合大乾的利益！

“殿下~”

听到李莽的话语，塔塔木纳尔脸上汗水更多。

如果不是被捆着，他都想直接冲过去捂住李莽的嘴巴：

祖宗，求求您别说了，这些不是我们该听的东西！

“殿下，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目光落到李莽身上，塔塔木纳尔身上散发出几分摆烂的气息：

“不知您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能够成为使臣，塔塔木纳尔虽然稍微有些从心，但至少智商方面还是及格的。

他的心里很清楚，李莽能在他面前展现出如此清晰的对北夷的恶意，就肯定没想过轻易放掉自己。

“不用如此紧张。”

朝塔塔木纳尔看了一眼，李莽满脸笑容：

“我对待你们的方式，其实一直都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中。”

“首先，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

“想活！”

李莽话语刚刚出口，塔塔木纳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为了活下去，他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当然不可能轻易放弃。

“既然如此，那就写一封信吧。”

“什么？”

稍微一愣，塔塔木纳尔有些反应不过来。

“写一份向我大乾臣服，并且对大嗟和髁突进行大肆辱骂的信件，交给我之后，你们就可以获得自由了。”

“算了，还是用北夷语和大乾官话各自写一封吧。”

“这……”

听着李莽的解释，塔塔木纳尔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

也是因此，塔塔木纳尔才忍不住有些想哭：

殿下，您这是想要我的命啊！

投诚大乾，还要辱骂大小可汗。

这样的信件只要流传出去，别说他和身后几人，就算是他们的家人，也绝对不会有半点儿活下去的机会。

“你们不愿意？”

“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