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暗呼冲动了,想着怎么缓解,却见程慧心起身走出大厅。
他还没反应过来,程慧心折返回来,伸手抓起椅子上挂着的大衣。
“哪怕是人人看不起的铲地皮,都需要有人带。你考虑清楚,随时给我电话。”
程慧心说完,在椅子上放下一张名片快步离开。
楚明望着大门出神。
刨去个人情绪,程慧心的行为有迹可循。
任何势力想在行业里站稳脚跟,良才是根本,就古玩而言,鉴定师乃重中之重。
毕竟财富可以积累,鉴定能力可不是,真有‘天赋’一说。
程慧心‘看’出他有天赋,背景还干净,自不肯错过。
“麻烦。”楚明伸手拿起椅子上的名片。
看到电话号码,联想到村头小卖部大娘,下午坑自己一块五的电话费就来气。
他把名片塞口袋,立即出门。
古玩市场的地摊,哪怕旧衣服都有卖,更别提有价值的手机了。
楚明转一圈,花三十块买了一支洛基亚3210。
该型手机上市快三年依旧畅销,别看不知几手,依旧能打电话,还能砸核桃,堪称神机,最适合他了。
古玩市场就有通信运营商,还没关门。
楚明迫不及待的买电话卡办套餐。
人生第一次拿到手机,别提有多兴奋。
一出运营商,他就立即拨出唯一记得的电话。
这些年走街串巷收破烂,认识不少人,但能深交只有一个。
此人长得黑瘦自称当过兵,早几年跟着舅舅铲过地皮,去年出来自立门户。
因说话看着不着调但下手狠辣,他就一直称呼对方黑子。
“黑子,是我。”电话接通后,楚明兴奋开口。
电话那头黑子,讶异道:“丫的半年了,才想起我来啊。”
之前,楚明搬过‘家’双方失去联系。
“这是我电话号码你记一下,还有我现在也入行了,就住在……”楚明简单说了下当前情况。
电话那头传来断线‘嘟嘟’声。
楚明猜测黑子又找到货忙着,也没在意,离开市场买了点水果之类的就回家。
房子虽然没什么家当,但胜在有电灯,比不之前破烂窝不知好上多少倍。
楚明回到家后在大厅坐下,低头吃着香蕉边把玩手机。
这时。
一道黑影翻墙进来,落地踩到墙根一堆破木头发出响声。
“谁!”楚明抬头警惕大喝。
棺材村,常人不爱靠近可不包括小偷,他在喊出声就抬起手机,欲当砖块使用。
“是我。”翻墙人喘着气回道。
楚明听着耳熟,放下戒心朝声音来处眯眼,仔细打量后道:“非洲人都没你那么黑,还有大门不走你爬墙,做贼做习惯了吗?”
翻墙人是黑子,身高一米八五,骨瘦如柴还黑如木炭,稍微暗一点都看不见人。
“哇哈哈……哥要发达了。”黑子兴奋雀跃小跑进大厅。
楚明指了下身边的椅子,随口问道:“你挖到鬼货了?”
鬼货,专指有技术盗墓贼,下坟挖上来的古董。
“别胡说,我向来只带乡下父老一起发财,可从不下坟那种缺德事。”黑子一如既往的跑火车。
楚明习以为常,瞟了眼黑子背上那发黑的白书包,道:“正好我最近学了点本事,货拿出来我帮你掌掌眼。”
“行啊,当时想拉你入伙还不干,这才半年不见张嘴就是行话了。”
黑子嘴上埋怨着,伸手把背包脱下放椅子上拉开拉链。
随之,双手伸进去包里,捧出个人脑体积大,塑料膜包着的物体出来
接着,黑子伸脚把椅子上背包踢掉,把物体轻放下。
楚明安静的看着。
黑子紧闭着嘴,双手小心翼翼揭开塑料膜。
塑料膜下面是泡沫,而泡沫之下还有红布。
黑子动作更小心。
此刻楚明完全被勾起好奇心了。
打从黑子出师后都是瞎干蛮干,没赚过几分钱,此番那么谨慎怕不是有真货。
很快红布完全解开。
物件是一尊武将木雕。
黑子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打光。
楚明凑近蹲下仔细观看。
木雕像整体高十五厘米,乃宝相庄严,底座为常见云纹雕刻,肩膀、后背能看出来有修补过的痕迹。
另外,除去双眼为墨玉嵌入,其余部分全为木料中的珍品,黄花梨木。
“哪收的?”楚明询问。
“我老舅介绍的渠道。隔壁旌城一大户重修祖宅挖出来的,早年大户的祖宗可不得,就是这尊武将本人,官至五品裨将军。”
“时至今日,大户的婆娘信耶稣,又连续做十多天噩梦还生了怪病,请大师看过,说是和武将有冲突,家主想烧掉又不敢,毕竟是祖宗,于是想出售给喜好木雕的收藏者,顺便还能补贴修祖宅,算是一举两得。”
“那介绍人只收五千过手费,老舅疼我穷,这单生意就让我接手。”
“前天我亲自赶到现场,还跟附近村民详细打听过了,物件确是明天启年间请人匠师雕刻,因武将是庇护普通人而死,享受过香火……等等信息确凿无误,于是我当场出十万块拿下。”
黑子兴奋过头,一口气不带喘的解释经过。
木雕制品,在华夏乃至全世界,数量数不胜数,能被筛选出来作为精品的数量着实不少,价高十万块,只能算是中下了。
然而……
楚明打量着黑子,道:“论穷,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十万货款,加上介绍、打点差旅等费用,至少要准备十二万,你老舅也借给你吗?”
“老舅好赌我才出来单干,有屁钱借我,我是从别人那挪过来的,一角五的月息。不过你放心,物件我回头找人包装下,到时候连本带利赚回来。”
黑子一脸自信。
民间三分利息都算高的,一角五纯纯高利贷,借一万每月得支付一千五利息。
但黑子相信神像最少翻五倍出手,所以不怕利息高。
楚明直觉不靠谱,追问道:“你老舅有跟着你去吗?”
黑子说道:“那拉纤儿的干几十年,虽然不懂鉴定,但过往做事做人都很靠谱,我想着请老舅一起难免要加大开销,于是就自己一个人过去了。”
楚明听完后皱眉沉吟。
拉纤儿是专门牵线搭桥的,不掺和鉴宝之类的,收个介绍费,在业内最吃‘招牌’,但是凡事怕个万一。
不是有句老话,不是不背叛,就看背叛的筹码高不高。
何况黑子的老舅是个大赌鬼,行业内有名的销金客。
“你怕不是被埋地雷了。”他回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