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诚医院。
路上堵车,沈南意比往日迟了半小时才到医院。大概早上酸奶喝多的缘故,她刚进电梯门就开始闹肚子,到了贵宾楼层便一头撞入距离最近的公共洗手间。
解决完,忽闻外面传来议论的声音。
“盛太太今天怎么没来?该不会不愿意继续伺候盛总,跑路了吧?”
“盛太太,那个女人也配?谁不知道她是趁盛总昏迷时耍手段领的证。”
“听说盛总是那个女人从妹妹手中抢过来的,命硬克夫,还没过门就让盛总倒了大霉。”
“哎,你们知道吗……听说那个女人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勾搭导师,被对方老婆发现,才不能继续当医生。”
“啧啧,真不要脸。”
……
在医院,议论病患和家属是大忌。
这帮平日对沈南意毕恭毕敬的护士,私底下竟如此嘴贱猖狂。换作以前她会一笑而过,如今却更乐意顶着盛太太的光环,教训这些在后背嚼舌根的小贱人。
沈南意整理好衣服,一脚踹开间隔的门。
“砰”的一声,吓坏了一众长舌妇。
“命硬又不要脸的女人,说的是我吗?”沈南意的声音掷地有声,脸上噙了一抹浅笑,给人阴恻恻的感觉。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站在边上的小护士吓得脸色铁青,哆嗦了一句:“盛……盛太太,您怎么在这里?”
正常来说,贵宾病房的家属身份尊贵,不会使用公共洗手间。沈南意今天要不是出了点小意外,也不知道这帮人是如此的明目张胆。
“我不在这里,又怎能听到各位对我的真实评价?”沈南意踩着高跟鞋上前,挤开刚骂声最大的护士走到洗手盘前洗手
哗哗的水声,把气氛拉到尴尬的最高点。
名声再狼藉,沈南意也是盛家的少奶奶。既然这帮长舌妇不懂做人,她勉为其难教她们好了。
“盛太太,是误……误会!”小护士战战兢兢说道。
“对,误会!”其余人纷纷附和。
站在最后面的护士,小声嘀咕了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声音不大,却恰好让沈南意听到。她立的从来不是小白莲、乖乖豪门媳妇的人设,别人泼她脏水,高低也得烧开了再泼回去。
不过这盆开水,沈南意不屑自己亲手泼回去。
“做人,最可悲的就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沈南意擦干双手,意味深长看了眼后排的护士,随后转身离开洗手间。
半小时后,院长亲自上门道歉。
“盛太太,我已经把在洗手间议论您的那些人找出来。下午,行政部将会正式出具辞退通知书。”
这会儿沈南意正在帮盛祈年,她名义上的丈夫按摩双腿。
过去两年,她雷打不动早上八点过来。小心伺候盛祁年擦身体、按摩,直到九点三十分才回长盛集团。
下午五点三十分再过来,重复一遍早上的事再回盛家。
日复日,从不怠慢。
在所有人的嘴里,沈南意情深义重、不离不弃照顾因车祸成为植物人的丈夫;私底下,这些人打从心底里瞧不起这个声名狼藉的沈家大小姐。
名声又不能当饭吃,沈南意压根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她在乎的,从来只有当盛太太给自己带来的利益。
两年前盛祈年车祸昏迷,长盛集团其他股东对总裁之位虎视眈眈。盛老太年事已高身体不好,将沈南意推上盛太太的位置顶替成为代理总裁,自己则担任幕后的军师。
交换条件是约定期满后,沈南意就能离婚获取一笔可观的赡养费。
再过三天就到约定的期限,届时沈南意要钱有钱、要自由有自由,高光时刻将正式开始。
“林院长,我说过要辞退她们吗?”沈南意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的表情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有空议论病人的私事,证明还是太闲了,不该调去基层多磨练?”
辞退得给补偿金。
基层医院的工作又苦又累工资又低,才要命。
林院长心里咯噔了一下,慌忙改口:“还是盛太太您英明,我马上让行政部出具调职通知书,让她们几个去基层医院多锻炼,学做人。”
这还差不多。
沈南意换了男人的另外一只胳膊继续按摩。
昏迷中的男人,安静得就像睡美男。脸部轮廓有些削瘦,却无损他的盛世美颜。
只可惜是个植物人。
看院长没有离开的意思,沈南意接着提醒:“盛总昏迷前后也差不多两年了吧?看情况也没有醒来的迹象,还得麻烦林院长找个时间给奶奶打个电话,汇报情况。”
林院长沉默片刻:“明白,如果没其他事,我先出去。”
刚要离开,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病床上的男人,发现右手中指轻微抖动了一下。
林院长以为自己看错,特意往前两步盯着看。接下来,男人的无名指也抽了一下。
“盛太太,盛……盛总的手指好像有反应。”林院长激动得说话也不利索。
沈南意扭头看了眼,眉头轻蹙:“你看错了,我天天伺候他难道不知道吗?”
当过医生的都知道,这个世间上没有那么多的奇迹,昏迷两年的植物人不是说醒来就能醒来。
话落,男人的眼皮颤了一下,缓缓睁开双眼。
四目相对的那刻,沈南意的脑子“嗡”了声,毛巾从指间滑落。
“盛太太,这……”林院长激动得语无伦次,得用力拍响床头的按铃:“来人,盛总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