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蕈和几乎是一言不发地回到了长乐殿。
回去路上,岁雪愤愤道:“太后只想着陛下的安危,何曾想过公主你的不易。”
蕈和沿着长廊一直走,神色恹恹有些疲惫,“她说的也是事实,怪不得她,是戚褚渊卑鄙,故意发难吓得太后劝我低头。”
岁雪犹豫:“不过,听起来梁王殿下好像真的生气了。”
长廊空旷,蕈和:“我们还需要戚褚渊,我不能一直跟他这么僵持不下,到时候两败俱伤就来不及了。”
蕈和让岁雪去打听戚褚渊今晚的行程。
还没到中午,岁雪已经志得意满地回来告诉她,戚褚渊今夜约了京兆尹左明宣在朱雀楼小宴。
“这位京兆尹最近很得宠啊!”蕈和坐在镜前,认真地梳妆。
鬓间特意挑了一支戚褚渊送的铃兰步摇,走起路来流苏碰撞能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们掐着点到了朱雀楼,根据岁雪的情报,戚褚渊在三楼雅间。
算算时辰,小宴应该差不多结束了。
她正好可以上去抓戚褚渊。
朱雀楼隐私性很好,去往三楼需要穿过一个空中花廊,雅间的尽头十分幽静。
岁雪打点好了一切,金子给的足,哪里都畅通无阻,没想到刚靠近雅间,突然被一道玄色的身影拦下。
是戚褚渊的贴身侍卫沈清明,他藏在了暗处,难怪刚才没看到他,手中长剑出鞘了半分,挡住她们的去路。
岁雪一惊,当场护犊子:“你干什么!”
沈清明认识戚蕈和还有她身边这个叽叽喳喳的侍女,他皱着眉面无表情,简短冷淡地说:“殿下在休息,请公主留步。”
他没有好脸色,蕈和也不会有好脸色,她眉眼一扬:“沈大人,你拦本公主如果被梁王殿下知道了会怎样?”
沈清明收了剑,不说话。
在他的印象里,他们殿下每次被戚蕈和缠上以后都色令智昏,不能用常理来判断,他无奈地往旁边让了半步。
蕈和勾起唇角,满意地点头:“多谢沈大人。”
沈清明放过去了戚蕈和,不代表放过岁雪:“公主可以进去,你不能!”
“……”岁雪无奈。
她本来也没打算进去啊!
雅间里,左明宣已经走了,只剩下戚褚渊独自正坐在席上支着额头小憩,晚上应该喝了不少酒,面色微微泛红。
合上了门,戚蕈和小步走进去,半蹲着想碰他的脸。
“放肆!”一只手抓住了蕈和,力量之大,当即手腕泛白。
戚褚渊闭着眼睛,声音严厉,浑身散出的戾气骇人,“谁让你进来的!”
蕈和吃痛,去拍他的手:“放手,疼。”
戚褚渊顿时睁开了眼睛,眼底还留着半分醉意,他没想到来的人是蕈和,转眼间威压便散了许多,他抬眼看她:“你怎么来了?”
手挣脱了束缚,蕈和揉着发疼的手腕,“不然你以为是谁?朱雀楼里敢觊觎你的小姑娘?”
“沈清明在外面。”言下之意是没有人敢闯进来。
“怎么来了?”他又问了一遍。
“你不来找我,我还不能来找你吗?”
离上次见面已经是十三日前了。
戚褚渊微醺,整个人变得异常柔和,看着他竟然有种温柔的错觉。
他唇动了动:“又想要什么?”
蕈和一滞。
狗男人就是狗男人,一开口就让人上火。
说得好像她每次来都有所求似的?
蕈和与戚褚渊隔着一张小几,距离并不远,“那天在长乐殿你生气了?”
今天的蕈和收敛了浑身的尖刺,幽香环绕,静待采撷,戚储渊心中一动。
这是在向他服软?
他支起头,目光送去,“不敢生气,毕竟半个月前,长公主还振振有词说本王野心昭昭,想篡权谋逆。”
他还委屈上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做事太绝,这几天我仔细想了想,你说的也有道理。”蕈和有意无意地靠近他。
虽然是求和但也不能太过主动,她拿这件事当借口:“汪廷尉身居要职壮年暴毙,汪氏不会轻易罢休,和徐氏必定不能再同朝为官。”
戚褚渊听着她继续说:“你废徐将军,牵徐氏出城也是在保全他们。”
“是我不好,没想清楚你的苦心,还冤枉你。”蕈和胡编乱造,都快被自己的善解人意感动到了。
她垂着头,昏暗的烛火下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唇上点点朱红,眨眼间神情格外娇柔。
他的呼吸顿了顿,喉结微动,“所以呢,来找我做什么?”
“我想跟你道个歉。”蕈和声音很小,软软的。
忽然,戚褚渊一把拽过了蕈和,手揽住了她的腰肢,他呼吸渐沉,温热的气息扑在了她的后颈,蕈和浑身发颤,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想求和?”戚褚渊明知故问。
蕈和落在戚褚渊怀中,男人的气息强势不可忽略,少女身体柔软,抬眼去看他,一个眼神勾的他失去理智。
“是啊,梁王殿下肯不肯给我一个机…”
“唔…”她最后一个字的音节还没说完,唇忽然被他的吻覆盖住。
戚褚渊喝了酒,人却清醒,动作有些急促,蕈和被他抱着走进了内室,刚放下,想起身放下床帐,蕈和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一拉。
戚褚渊一个没留神被她拽着弯下腰,他看着她,目光犹如一汪深深的泉水,里面燃起了欲念。
“蕈和”他不是没有喊过她的名字,可从今晚却很不同,那么轻轻的、柔柔的、沙沙的。
他对她一直很重欲,接下来的事情也能料到。
蕈和拥住男人的后背,承受着他赋予的痛楚和欢乐。
很快,她被剥夺了思考的能力,声音软得不成样子。
这样也算是哄好了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月已深。
朱雀楼通宵达旦,雅间客人尊贵,不会轻易前来打扰,更何况每间包厢都有供客人休息的卧房。
道歉完毕,戚褚渊身心舒畅连带着整个人都看得顺眼起来,见蕈和理妆,他走来拿走了梳子,坐下给她梳发。
他的眼神真的很会骗人,看起来还有一分深情。
“还早,去梁王府?”戚褚渊握住一缕青丝挽成发髻,随手拿起铃兰步摇,对着镜子插进鬓间。
铃兰晃动,声音清脆。
蕈和扬起了眉,开玩笑,顾及在外面,戚褚渊才不敢太放肆地折腾她。
回去他的梁王府不等于掉进狼窝,她才没那么傻!
“不要,我得回宫。”反正今夜的目的已经达到,蕈和很快“穿上衣服就不认人”。
也不知道狗男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在她的脖子和锁骨上留痕迹,蕈和拿脂粉遮了两层还是遮不住,索性摔了粉盒。
戚褚渊见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弯了唇角,她脖颈间的痕迹是他不小心弄上去的,她的皮肤娇嫩容易留印子,左侧锁骨下方有颗红痣,情动之时他很喜欢。
戚储渊眸色暗了,轻笑说:“下次我会注意。”
“……”
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蕈和伸手捂住脖子,瞪了眼他,然后飞快地推他一把,从雅间走出去。
一开门,迎上沈清明冷清的目光。
“……”
蕈和怔住,大半夜的沈侍卫还在站岗,刚才他们闹了半宿,他应该都听到了,他这么黑着脸,简直把戚蕈和当成是一只吸人魂魄的狐狸精。
不过沈大人半夜不睡真是勤勤恳恳、敬职敬业!
对比之下,岁雪已经趴在一边做了很久的梦。
这就是亲信和亲信之间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