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衍神色复杂,深深地看了南昭云一眼,便起身离开了。
他稍一挥手,叫来几个下人:“好好照看她,别让她寻死。”
“是。”
宇文衍略一沉吟,又道:“也不要让她离开府上,若她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她。”
吩咐完这些以后,宇文衍翻身上马,带着一队亲兵离开了镇国公府,连夜赶往皇城复命。
接下来的几日,南昭云像一具失去意识的行尸走肉一样,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整日以泪洗面。
每当她一闭上双眼,眼前就会出现父皇、母后、满朝大臣,还有四十万百姓,他们每一个人都血泪斑斑,指着她痛骂:
“都是你这个天煞孤星害了南都!”
“去死吧!天煞孤星!”
“天煞孤星,还我命来!”
南昭云猛地睁开双眼,被褥已经被眼泪浸得湿冷一片,她呢喃道:“是我害得南都亡国……是我……”
她想起南都特有的白色杜鹃,每年四月都会开得漫山遍野,她的生辰也在四月,每到那时,整个南都都会用白色的杜鹃花装点起来,为她庆生。
父皇会挽着她的手,走到城墙之上,万民对她朝拜,齐声道:“昭云公主千岁!”
那是她最无忧的少女时光,那段日子明明才过去不久,却仿佛已经离她十分遥远,如同水中月、镜中花,可望而不可即。
南昭云心中一片凄楚,她望着窗外的月色,眼神逐渐变得决绝。
痛意自舌尖蔓延,鲜血从唇边逸出,她苦笑着闭上眼,角落里立即有影卫冲出来,奔到床边捏开了她的嘴。
影卫皱眉道:“昭云殿下咬舌了,请大夫来。”
这已经是南昭云第四次寻死,然而每一次都被人及时救了下来。她死死瞪着影卫,恨声道:“为什么要救我!”
影卫始终不言,南昭云求死不得,悲从中来,随手抓起床边的花瓶砸了个粉碎。
府中的大夫很快就赶到了南昭云房里,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为来这里治伤了,医者仁心,他苦口婆心地劝道:“您这又是何苦呢。”
南昭云目光里一片死寂,她麻木地看向大夫,冰冷道:“让我死吧,不要管我了。”
“镇国公嘱咐过,无论如何都要照看好您。”大夫从药箱里取出药瓶,又道,“镇国公对您是一片真心啊。”
“呵。”南昭云仿佛听到一个极为好笑的笑话,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笑容,“哪有什么真心?他不过是想看着我生不如死罢了……”
北齐,皇城。
宇文衍快步走进御书房,迎上等候已久的北齐皇帝,行礼道:“拜见皇上。”
皇帝伸出右手虚扶道:“朕早就说过,不必多礼。”
宇文衍简单地汇报了南都的战事,皇帝随意问了几句,忽而话锋一转道:“宇文衍,你屠了南都一国的四十万性命,就为了救南昭云一条命……”
皇帝顿了顿,又道:“这样真的值得吗?”
宇文衍的眼神坚定而温柔:“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