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嫣然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回了房,她的丫鬟正在屋里焦急上火,一见到大小姐居然自己回来了,又惊又喜。
“小姐可吓死奴婢了。你要是再不回来,老爷怕是要打断了我的腿。”白嫣然的贴身丫环小桃一面给她换下玩得满是灰尘的衣衫,一面嗔怪道。
“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我也不过是在家里病得太久了有些烦闷,出去走了走,你们真是大惊小怪的。”白嫣然笑看着小桃,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放肆。
她自小身子就不好,平日里不是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就是在庭院里发呆。难得有点精神气儿,出去走走,倒觉得自在不少。
彼时,庭院中传来一阵哀嚎,十分地喧闹。
“怎么回事?”
“回禀小姐,庭前听说,是抓住了一个出逃的家丁。”
白嫣然心头一闪而过贺临安的样子,心中隐约有些不安。没等小桃给她簪好珠钗,她就疾步走出了屋子,顺着喧闹的声音而去。
等白嫣然赶到的时候,贺临安已经遭了一顿打,浑身血污地被弃置在地上,看起来只剩一口气吊着。
“白管家,你这是做什么?”白嫣然平素里鲜少出自己思羽阁,难得几次也都是和颜悦色的模样。
所以现下她忽而露出怒色,饶是大管家也顿了一顿才回过神来。
“禀大小姐,这厮私自出逃有违家规,我也不过是照例执行家法罢了。您还是移步内堂吧,这地方腌臜得很,免得沾染了浊气……”
“放肆!”白嫣然俏眉怒竖,“白管家存着什么心思以为我会不知道?我看你是这些年在府中横行霸道惯了,跟我面前巧言令色,你当我这双眼睛是蒙着白布的瞎子吗?”
向来冷静的白大管家蓦然露出些许慌乱来,“大小姐,您这……”
“小桃,把人带回思羽阁。”
小桃听命,白了大管家一眼,随即命人将不省人事的贺临安带回了思羽阁。
贺临安伤得不轻,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将过来。
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十分干净的屋子里,这里干净亮堂,偌大的屋子却只有他一个人。不像他一直居住的屋子,阴冷昏暗,还有满地的柴火和老鼠。
“你醒了。”小桃端着药走了进来。
“这里是?”
“这是小姐的思羽阁,要不是大小姐,你早就被人打死了,还不知道被丢在哪里呢。”
贺临安立时便要起身去谢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诶,你起来做什么?”
贺临安循声望去,正是前日的仙子姐姐。
“小桃,他伤还没好,你怎么也不劝着点儿。”白嫣然走近。
“大小姐。”小桃有些委屈地行了礼。
这次她穿着一件浅碧色的暗绣上袄,配深绿色湘裙,白皙的手腕上戴了一只青翠欲滴的玉镯,一见便知是大户人家小姐的打扮。
同那日贺临安见到的全然不同了,倒是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干净清澈,不分贵贱。贺临安心里想,原来她竟是大小姐……
“多谢大小姐救命之恩,那日临安不知是大小姐,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大小姐见谅。”贺临安作势便要下床。
“哪里的话,要不是我那日嚷着要你同我出去,也不会让你受此白祸。”白嫣然上前扶住了贺临安,朝他盈盈一笑。
之后贺临安便一直待在思羽阁养伤,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大小姐虽不在乎,但他心里却一直想着要好好报答大小姐才行。
得知大小姐喜欢饮酒,但是身子骨不好,又听说荷露酿的酒对疗养有奇效,便早早在心里谋划。
他次日半夜便爬了起来,跑到院前荷塘边,收集露水,一直到太阳升起来才好不容易收集了一小坛。
贺临安满心欢喜,却被二夫人身边的丫鬟扶春撞个正着。扶春转眼就将这件事告诉了二夫人,二夫人向来跟大小姐是面和心不合,加上这厮之前弄坏了自己的琼玉珊瑚,转眼便带了人来截贺临安。
“你一个低贱的奴仆,也敢来糟践我的荷池,我看你是不像要这条狗命了!”二夫人挥挥手,几个三大五粗的粗使婆子就冲上去抢贺临安怀抱的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