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卒立即冷眼看过来。
马皇后赶紧轻轻拉了拉朱元璋衣袖,朝他使了个眼色,朱元璋这才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朱元璋排着队,脚都要站麻了,才轮到自个儿。
现在又被按着头薅羊毛,怒气更是达到顶峰。
“好好好,咱本当他是个好官,却不曾想,竟敢如此贪污受贿!”
朱元璋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贪官。
历史中,郭桓案上,老朱杀得红了眼,上万官员被牵连,人头滚滚,一时间,六部空荡,无人为官。
赵行贪污,怕是得九族消消乐了。
朱标连忙塞了钱,扯着老头子进去。
一边走着,朱元璋还骂骂咧咧的。
“赵行,要是叫咱抓到你的错处,便定要把你剥皮冲草,以儆效尤。”
“爹,咱别冲动,这凤阳县令说不定有可行之处呢。”
“卖炸串咯……买十串送一串……”
“煎饼果子~”
“麻辣烫!比老婆还麻,比怡红院头牌还辣的麻辣烫!”
“卖橘子,比身边的小蜜还甜嘞!”
街道上,弥漫着扑鼻的香味,叫朱标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转头一看,见着自己的娘,马皇后已经坐在小吃摊子上了,朱标也连忙跟了上去。
朱元璋转头,见着老婆儿子的面前摆着两碗麻辣烫,本板着一张脸,想要训斥。
可那香味,就像是会勾人似的,不断往鼻子里钻,他都不知自己是如何过去,坐在桌边的。
也不知,自己面前何时也多了一碗麻辣烫。
“真香啊!”
朱元璋咬着嘴里的鱼丸,颇为感慨。
“只是,这桌上的是何物?”
朱元璋抽出一张纸,柔软得像是云朵一样,用手一捏,便成为一团,手再松开,就又慢慢松开。
“爹,这竟然比绢布还要柔软!”
朱标忍不住激动,也抽了几张纸出来。
边上麻辣烫摊主看不过去了。
“你们这是干啥嘞,这么大人了咋和孩子一样喜欢玩纸?”
“这是用来擦嘴擦手的,别浪费了,咱小本经营。”
朱标不好意思的笑笑。
“摊主,结账!”边上的客人拿着纸擦擦嘴丢在地上,起身就要走人。
“承惠六十八文!”
“给。”
正一手交钱时,边上冲出来个戴着红袖章,上面绣着“城管”两个大字的大爷。
“污染环境,乱丢垃圾,罚款五十文。”
那男人不服地道:“商贩摊位上的垃圾,他们自行处理,不在公共街道上,凭什么……”
说话间,他见着一阵风将自己丢的纸吹得滚了几圈,正好越过商户摊位的白线外,他声音缓缓低下来。
低着头无奈地拿出五十文,拍在那大爷手上,转身回家。
后边大爷还不高兴地喊着,“再让我抓到你,就罚扫一天的大街!”
“苛捐杂税,以各种明目巧立税款,管理竟然还如此严苛,这赵行当真是个狗官!”
朱元璋气得吹胡子瞪眼,怒声骂着。
边上几人瞬间扭过头来看向他,眼神之中满是敬佩。
“这人真是个汉子!”
“敢在大街上骂赵县令,不要命啦!”
“一看就是外地来的,不懂规矩。”
渐渐的,几人看着朱元璋的眼中,满是同情和怜悯。
甚至叫朱标都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摊主,结账。”
朱标招招手。
“一碗二百五十文,三碗七百五。”
“他就六十八文,咱的凭啥这么贵?”朱元璋虎眼大瞪。
摊主靠在边上,“他那是自选拿得少,你直接要一碗,我就给你上了二百五豪华套餐,给你吃好的还怪收多了?”
说着,摊主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你们该不会想赖账吧。”
“咱怎是赖账的人?只是你这……”
朱元璋腾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儿子,结账。”
马皇后用纸优雅的擦擦嘴,“入乡随俗,重八,咱得亲自见见那县令。”
朱标一看,只好自己当这个冤大头。
边上那些入城后就伪装成百姓的侍卫,也有不少踩了坑。
暗中,几个老头已经盯上了朱元璋三人。
“这几人,外地来的外码。”
“竟然敢骂咱们县令是狗官,叔叔可忍,婶婶不能忍。”
“婶婶能忍,爷爷我不能忍!”
……
朱元璋忍痛给了钱,拉着麻辣烫摊主咬耳朵。
“摊主,你实话告诉我,你们赵县令,是不是个贪官?”
“是啊!说起贪钱,咱赵大人是这个!”说着,麻辣烫摊主比了个大拇哥,面色骄傲得意。
“那这样的狗官,你们……”
朱元璋话还没说完,就被麻辣烫摊主面色不善的打断。
“你可以夸他是大贪官,可不能骂他是狗官。”
“贪官竟然是夸奖的词?”朱元璋蹭目结舌,三观受到冲击。
边上的县民也肯定的点点头,七嘴八舌地道。
“那肯定,赵大人的人生目标就是当最大的贪官,青史留名!”
“再说了,他贪得好啊,他不贪,咱过不上这么富足的日子。”
“赵大人好不好,咱还能不知道吗?苦日子,我过了三十年,小时吃不起饭穿不上衣,大了点,讨不上媳妇,高高兴兴和寡妇成婚,人家也嫌我穷带着孩子跑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赵大人,咱能吃饱穿暖,一个月能有一半时候能吃上肉。”
“你们非说赵大人是贪官,他贪不贪,我还能不知道吗?咱老百姓兜里有钱了,日子好过了,赵大人贪得好啊!要是他走了,咱就再也遇不上这么好的贪官了。”
“是啊,哪个官不贪?还不如全让赵大人来贪。”
看着一个个百姓说着说着,潸然泪下。
朱元璋和朱标相互对视一眼,心中想要见赵行的想法越发强烈。
“老乡,你知道县衙咋走吗?”
“嗷,前面直走,左转左转再左转,然后右转。”
“行嘞,谢谢老乡。”
朱元璋乐呵的往前走。
群众里还是好人多啊!
看这些县民,多么的民风朴素,指路多热心啊!
边上的马皇后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我先找客栈住下了,你们父子两找到了再来喊我。”
说着,马皇后转身就走。
剩下朱标和朱元璋看着她的背影,像是被抛弃的孤儿寡夫,万分可怜。
“标儿,咱们先走!”
“是,爹。”
父子两七拐八拐的,一路问一路走,越走越偏,突然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