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筠怔怔坐在会议室外的休息区,身上穿着纪岱屿的西装外套。
两年里她参加过不知多少会议,这还是第一次,完全没有参与感,只在外面当着一个花瓶。
不知多久,会议室的门终于被推开,西装革履的男人们从里面一一走出,一边寒暄着,一边各自散去。
纪岱屿气质出类拔萃,在人群里如鹤立鸡群,立即就将奚筠视线给吸引。
她起身小跑过去,从纪岱屿手中接过文件,悄悄觑一眼男人神情,只看到如往常般的冷漠和淡然。
他一言不发地大步走向外,奚筠便保持了沉默,老老实实跟着。
坐上车,发动车子,却听男人冷不丁道:“去服装店。”
奚筠怔一下,调整导航的间隙忍不住想:是给她买衣服的?
但转瞬,她就打消了这一念头。
还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
她专注开车,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路面。
纪岱屿慵懒地靠在后座沙发上,卷起白衬衣的手臂随意搭在车窗,目光望着前视镜里映出的奚筠脸庞。
她好像永远都是这副亘古不化的冷静模样,只有动情时候才有片刻柔软,让人忍不住想要撕开她这层伪装,看看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难耐地摩挲一下手指,他有点想抽烟了。
不知不觉间,车子停下来,前座传来奚筠清冷嗓音:“到了,纪总。”
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语气,还不如昨晚动怒时的好听。
纪岱屿定定看她一瞬,收回目光打开车门:“下车。”
话音落下,已经甩上车门向服装店走去,完全不怕奚筠会反抗。
奚筠将车子熄火,拔出钥匙后就匆匆过去。
刚进店门,她就被纪岱屿给推了一把,男人冷淡道:“给她选几身。”
奚筠错愕一瞬,抬眸看向他。
“看什么?”纪岱屿眸光清冷,没什么波澜,“穿着这么一身,不知道的还以为盛嘉克扣员工工资,奚助,你有这么穷吗?”
奚筠憋红脸:“不是,这是有原因的。”
“没兴趣听你解释。”纪岱屿冷淡强硬道,“去试衣服,我很忙。”
奚筠迟疑一下,最后道:“我自己付款。”
纪岱屿没理会她,在最后提着衣服出来时,他干脆甩过去张卡,没有给奚筠磨磨蹭蹭翻包的机会。
看着他大步出去,奚筠忙跟上,坚持道:“我一会儿将钱转给您,纪总。”
“随你。”纪岱屿没拒绝。
但在奚筠微信转账后,他却根本没收。
奚筠一阵无奈,在下班后本想去纪岱屿办公室继续说这件事,结果还没敲门,就听一道甜腻腻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奚助,好巧呀。”
兰湘婷一身碎花雪纺裙,衬得她肌肤如雪,干净如瓷娃娃般。
周围不少员工望来,都在窃窃私语。
诸如“白月光”“纪总女友”之类的话语传入奚筠耳中,让她心里泛起些尖锐痛意。
强挤出笑,她保持着得体道:“原来是兰小姐,既然您来了,我就不打扰纪总了。”
“诶?没关系吗?”兰湘婷担忧,“我会不会耽误事情呀?”
“不会,不是要紧事,明天说也一样。”奚筠微笑道,“您请吧。”
兰湘婷目送她回去,眼眸里闪过丝嫉妒。
忽然,她开口道:“奚助,如果你不忙的话,还是留一下吧。”
“嗯?”奚筠回眸。
兰湘婷笑吟吟地上前,亲昵挽住她手臂:“有事请你帮忙呢,你和我一起进去。”
她不由分说地拉着奚筠走入办公室。
一进去,就撒开了奚筠,靠去纪岱屿身侧,撒娇道:“岱屿,我来接你下班了。”
纪岱屿不动声色地将笔记本电脑给合上,淡淡道:“这里是我的办公室。”
兰湘婷一怔,听出他话语里隐隐约约的不悦,不禁小声道:“对不起岱屿,我不太懂公司的规矩,这里是不能进来的吗?刚刚奚助让我进来,我还以为是可以的。”
纪岱屿凉飕飕的目光落在了奚筠身上。
奚筠:“……”
行吧,这锅她背。
她不想解释,默默垂眼看着脚尖。
“所以呢?”纪岱屿收回目光,淡淡问,“你从医院跑出来,没人阻拦你吗?”
“我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兰湘婷轻轻转一圈,碎花飘扬,衬得她青春明媚,还像是大学时的样子。
她温柔笑着,缠住纪岱屿手臂道:“奶奶明天就回来了,我们现在去接她好不好?听说那园子风景特别好,我们正好也可以住一晚。”
“啊对了,让奚助和我们一起去,你如果有什么事情,也能请奚助帮忙,这样你就可以陪着我了。”
这话像是在宣誓主权一样,隐隐让奚筠心中不适。
她轻眨一下眼,才将酸涩给藏起,就听到男人温和应了句:“好。”
简简单单一个字,就让奚筠输得溃不成军,让她险些没崩住情绪。
“太好了!”兰湘婷高兴地抱住纪岱屿,“你现在忙完了吗?我要不要再等等你?”
“不用。”
纪岱屿起身避开她的拥抱,拎起西装外套:“走吧。”
奚筠一眼被他随意穿上的外套,那是她今天刚穿过的,还给纪岱屿时,她还犹豫着要不要先洗洗,男人却直接给扯过去了。
即便知道他什么心思都没有,奚筠心底却忍不住泛起些许涟漪。
是她独有的一点小心思。
三人离开公司,驱车前往郊区庄园。
这里是林家太太的私宅,她最喜欢热闹,年轻时就很爱玩,老了也喜欢折腾,因此庄园各处都是玩乐的地方,完全凭着她的心意来建。
兰湘婷走在石子路上,贴着纪岱屿道:“岱屿,等我们以后老了,也建一个这样的庄园好不好?我好喜欢这里。”
纪岱屿没回答。
兰湘婷也不介意,一路上絮絮叨叨着。
奚筠跟在两人身后,却有些神情恍惚。
直到走入庄园,她才终于意识到,这一次她的身份可能真的保不住了。
晦暗地望一眼走在前面的男人,她隐忍着心中不断涌起的情丝,告诫自己:都结束了,这以后她都不会和纪岱屿有任何关系,不要冲动。
这场荒唐的婚姻,本该早早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