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蓝儿震惊，怎么这傻子突然变正常了还伶牙俐齿起来了?
不等黎蓝儿狡辩，纪南柒叹了口气，作出委屈模样，“罢了，谁让父皇自幼就教本公主要爱民如子呢，就不与你这刁民计较了。”
黎蓝儿:“……”
她一肚子的气想发作，偏生现在纪南柒脱离了掌控，她脑子一向直，还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倒是被纪南柒牵着鼻子走了！
咬了咬牙，黎蓝儿正欲说些什么，偏僻的庭院外面便浩浩荡荡来了人。
听为首那人的步子沉稳矫健，多少还是有几分急切的。
“在这？”
纪南柒听见了一道暗哑的声音，她缓缓抬起眸子。
随即，对上一双复杂的眸子。
那目光里情绪很多，她一时竟无法辨明。
是他……
纪南柒是皇帝最小的公主，生来便是荣宠加身。
可身处皇宫，同龄玩伴太少，她一个人也略感孤寂。
谢归是她无意中救下的小太监。
自此就留在她身边，陪了她六年。
算上这混沌的五年，其实也该是认识十一年了。
纪南柒嘴巴张了张，刚想开口，却听见谢归率先开了口。
“谁做的?”
谢归的声音冷厉，暗含戾气。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纪南柒额角的一个小口子。
白皙的额头上红肿一片，眼尾仍泛着红，小丫头一声不吭的，似是还在忍着痛。
他常年无波无澜的心猛地揪起，暗恼自己来的太迟。
糖心身子颤了颤，躲避着谢归的目光。
谢归身上的戾气引得他身后的众人下意识退后了几步。
隔开了谢归与小丫头。
“糖心！”
素来不记得人名的九千岁自始至终，也只是把小丫头身边的人记得清楚。
糖心身子发颤，抿了抿唇，悄悄地觑了眼自家公主。
“本千岁问你，你瞧四公主做什么？”
糖心吓得脸色有些发白，九千岁原本就处处看四公主不顺眼。
户部尚书还是九千岁手下的势力，说不定为了拉拢朝臣，九千岁会让四公主受委屈。
咬了咬牙，糖心正欲开口，却被纪南柒抢了先。
“归哥儿，你怎么这么凶呀！”纪南柒气呼呼的，掐着纤细的腰肢，尾指翘起。
谢归身子一滞，情绪隐了下去，复杂地看着纪南柒。
“纪南柒，你又要为了那个小白脸跟本千岁作对是么？”
纪南柒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谢归说的小白脸正是宰相嫡子齐喻之。
她嘴角抽了抽，嘀嘀咕咕的:“他也不白呀。”
谢归眸子凌厉地睨了纪南柒一眼，她被吓到，乖乖闭上嘴巴。
归哥儿怎么现在这么凶呀！
谢归看向唯一在场的黎蓝儿，眯起眸子。
“你来说。”
黎蓝儿身子一颤，她可以不怕公主，可以不怕皇帝，可她不能不怕这位权倾朝野的九千岁。
自五年前四公主变傻，这位九千岁也就彻底崛起了。
架空了皇帝的权力，仅仅九千岁三个字，就足以让人心中惊骇。
民间还有不少流言，说四公主的痴傻就是九千岁所为。
可九千岁……分明与四公主是一起长大的。
连年幼的情谊都能不顾，杀伐果断，手段残忍。
爹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别得罪九千岁。
可怎么今日瞧着九千岁还很在乎纪南柒呢？
要是被九千岁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只怕她这颗脑袋都不够九千岁砍的！
黎蓝儿抖了抖身子，“九千岁，四公主她其实就是不小心磕到了……”
纪南柒捏了捏拳头，“才不是哩，归哥儿，她砸我！”
小丫头眼眶泛红，分明幼时那般怕疼，一疼就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只把他的心都给看化了。
可是长大了，怎么就被那个小白脸给勾了魂呢？！
谢归咬了咬牙，压下心底的异样，“藐视皇威，伤害公主，拖去大理寺长长记性。”
黎蓝儿脸色大变，大理寺，进去的就从来没有活着出来的！
“九千岁殿下，家父乃是户部尚书黎成旭！”
谢归淡淡瞥了眼她，随后看了眼他身后恭敬的随从。
“户部尚书是我们的人?”
二斤思索了一下，点头，“前些日子向千岁爷表了忠心。”
“让他三天后去大理寺领人。”说完，他也不管黎蓝儿了。
三天，黎蓝儿早就脱层皮了。
二斤撇了撇嘴，千岁爷做什么都会顾虑大局，唯独到了四公主这里，方寸大乱。
谢归的目光从黎蓝儿身上转到纪南柒身上，他嘴唇动了动，似是想问什么。
却又狠下心来，冷声吩咐:“今日及笄宴结束，回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这不还没开始吗？
想来，又是四公主扫了九千岁的兴致。
看来以后还得跟四公主府保持点距离啊！
众人揣测着谢归的意思，各自退去。
纪南柒看着众人离开，绷着脸，始终没说话。
直到人都走完了，才扁着嘴，眼泪汪汪的看着谢归:“归哥儿，我好疼呀，我会不会破相了啊？”
小丫头正是爱美的年纪，平日里最是喜欢美美的出门。
如今白皙的额头上破了个口子，还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谢归以为又回到的五年前。
可那时的小丫头如今已经聘聘婷婷，心中也有了夫婿人选。
他强迫自己狠心，声音清冷:“丑死了。”
纪南柒扁着嘴，怔怔地看着谢归片刻，突然就哭了起来。
“归哥儿，嗝！”
小丫头哭的急，时不时地还得抽噎几声，话都说不清楚。
谢归蹙了蹙眉，心里软的不行，面上却还绷着个脸，给二斤递了个眼色。
“四公主自重。”
二斤装模作样的，颇有几分官腔的意思。
纪南柒抽噎了一下，咬住下唇，“我都破相了你居然都不关心我！”
谢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略低了下头:“四公主及笄日应当有不少事务要忙，本千岁还有要事，告退。”
话落，谢归带着二斤离开，偏僻庭院里只剩下了公主府的几个下人还有糖心。
糖心看了眼委屈的四公主，叹了口气。
“公主，您与九千岁都是过去式了。九千岁如今……约莫是不待见您的。”
纪南柒止住抽噎，眸子闪了闪，她也未必是真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