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器皿出了暗房。
方琳看见我手里拿的东西,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差点要直接大喊救命。
“徐老板,你……你手里拿的是……不是给我请小棺材吗?”
她指着我怀里的器皿,声音哆嗦个不停。
我对方琳说。
“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超出你的认知,请你耐心听我解释。”
方琳点了点头,我把供小棺材的真正涵义告诉了她。
方琳听完,又惊又怀疑。
“徐老板,你的意思我要把这个断手拿回去供奉?”
方琳眼神警惕:“你不会在骗我吧?这个断手真的能帮我驱鬼?”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至于你要不要请,你自己斟酌。”我回答道。
方琳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我怀里的器皿上,神色犹豫不定。
好一会儿,方琳似乎是下了决心。
“我相信你!徐老板,开始吧!”
我点点头,取来一块二十年生的老槐木。
槐木又叫鬼木,天生招阴,是一种凶树,一般不用来做打棺材的寿材。
而我之所以给方琳选槐木,是因为这杀猪匠的断手煞气实在太重,普通的寿材镇不住,只有阴气重的槐木能克一克,也就是所谓的以毒攻毒,以阴克煞。
然后我又拿出我爹打棺材的工具箱。
箱子是用雷击枣木打的。
我爹说雷击枣木是由天地阴阳之炁交泰而生的精华,是五雷之中的天雷所击发而成,被认定为是神木。
而由雷击枣木打造出来的箱子,不仅有驱鬼镇邪的作用,还有神明护佑,邪祟不侵。
工具箱一共上下两层,上层放着一套暗黄色的长袍。
这身长袍是鬼匠打棺材时候穿的法服,叫作班衣。
我双手捧出班衣穿上,点上三炷香,然后插在祖师爷像前的香炉里,拜了三拜,这才从工具箱的第二层中取出锯子、曲尺和墨斗。
木棺的打造最简单,而且这段时间我没少练手,上手还算熟练。
不到一个小时,一个巴掌大的小木棺已经成型。
接下来,就是放阴物。
我强忍着恶心,将器皿打开,从里面取出那个断手。
虽说断手经过风干处理,没有腐烂的味道,但方琳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直接起身出去吐了。
别说是她,我差点都没憋住。
封棺后,还差最后一步。
我从身上取出我爹交给我的那把青铜色刻刀。
这把刻刀是他平时用来在棺材上雕花刻字的,非常锋利。
这种东西,通常鬼匠是随身携带着的,据说这是身份的证明。不过我因为还没出师,所以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刻刀。
我用刻刀在木棺上的棺盖上刻了一个“契”字,然后用刻刀在方琳左手无名指划了一道小血口子,在刻的“契”字上按了个血印,就算是契约缔结了。
我叮嘱方琳:“你把小木棺拿回家,摆在家中背阴的地方,不能让阳光折射棺材。”
“每日午夜,你都要祭拜一次,要焚香,最好再准备些贡品。”
“待到小棺材上的血迹褪了,你选初一或者十五,再次划破手指,在‘契’字上按下血印!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
方琳小心翼翼的接过小木棺,带着几分的恐惧,使劲点头。
“还有最后一步。”
我从身上取出小金棺,让方琳在小金棺上滴一滴血左手无名指血。
方琳瞧见我手里的小金棺,皱眉有些不悦:“徐老板,有金棺为什么不给我请金棺?徐老板是怕我付不起钱吗?”
见方琳误会,我忙解释不是价钱的问题,而是只有小木棺能解决她的麻烦。
至于小金棺,我没有跟她说太多。
因为小金棺到底是干什么,我都还不清楚。
好在方琳听说小木棺能解决她的麻烦,也就没有太纠结,挤压左手无名指的刀口,滴了一滴血在小金棺上。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方琳的血滴在小金棺上后,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像是被什么吸收了。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方琳此时注意力都放在小木棺上,并没有太在意,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就问我她能不能走了?
我摆了摆手手。
送走方琳后,我的目光再次落在小金棺上。
脑海中回想起那晚站在老松树上的红衣女子。
刚才那滴血,是让被她吸收了?
看来得等我爹回来,问问她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历。
将小金棺收好,从方琳给的五十张红票子里抽了一张。
这算是我入行的第一单生意,怎么也得犒劳一下自己。
棺材街的隔壁一条街,正好就是夜市,我给自己买了八十块钱的烧烤,又买了一大桶雪碧。
一直吃到晚上十点多,人一吃饱就容易犯困,简单收拾了一下,我就关了铺子门上楼睡觉了。
俗话说,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迷迷瞪瞪的,我就做了个梦。
梦里头模模糊糊看到一个穿红衣的女人朝我走来,夜风吹得她红裙飘得老高,露出那双细长的大白腿。
等她走近了,我才看清楚,她的脸跟老松树上那个女人的脸重叠。
女人细长的手指抚上我胸口那块伤疤上,妖魅的双眸盯得我直犯迷糊,意识像是被吸走了一般,越来越沉。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女人开口。
“我终于等到你了……”
她的声音很好听,还有她放在胸口的手很柔软,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因为太美好,以至于我不愿意醒来。
结果就在这紧要关头,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不情愿的起来从窗户看了下去。
就瞧见方琳一脸着急的在楼下敲门,“徐老板!徐老板!”
她手里还抱着个什么东西。
仔细一看,可不就是昨天从我这请走的小木棺吗!
难道是小木棺出什么事了?
我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套了件衣服就匆匆下楼。
一开门,我就注意到方琳手里的小木棺不对劲。
小木棺的棺盖上,有一道一指长的裂纹,从我刻的“契”字延伸出去。
裂纹很快,甚至隐隐能看见棺材里的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