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不见群星。
夏青语站在门口,昏昏欲睡,又强行打起精神。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推开,动静直接将她惊醒。
她扭头看向门口,对上李成珉看过来的视线:“殿下?”
李成珉神情不明的看着她:“你一直在这里站着?”
今日事物繁多,他只最开始注意了夏青语一下,之后便沉浸繁忙的事物当中,直到现在。
夏青语存在感本就不高,自然也就被遗忘了。
如今咋一看见,方才反应过来,门口多了个人。
“是,殿下未曾有更多吩咐,民女便在此当值。”夏青语颔首回应,陈述着事实。
这般坦然,倒叫人接话不能。
李成珉不知想到什么,唇角突然溢出一抹冷笑:“看来夏小姐很适应小厮这个身份。”
他不喜欢有人怀有目的地接近自己,尤其是如此这种毫不遮掩的,愚蠢至极!
本以为对方会知难而退,谁知道这位夏小姐,像是听不懂人话一般,非赖着不走。
“殿下赋予的任何身份,民女都会认真对待。”夏青语认真的说道。
要不是脸上仍旧是那副平淡的表情,李成珉几乎都要信了对方很多爱自己到不能自拔。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夏青语一眼:“哦?既然夏小姐如此适应,那便继续值守吧。”
这一次,夏青语没有答应,李成珉也不打算多说,负手往外间走去。
夏青语紧随其后。
感受到身后的跟随,李成珉皱起眉头,回身不悦的望向她:“本宫不是说了,你在原地值守即可?”
“民女只跟着殿下,殿下去哪儿,我便去哪儿。”夏青语摇摇头,第一次拒绝了李成珉的吩咐,一字一顿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李成珉怒极反笑:“夏青语,你可知道,擅自窥探太子行踪是死罪?”
死罪?
那可不行。
自己如今还没有得到那一滴怜悯的泪,还得留着这条性命。
“民女这就去值守。”夏青语说着,转身朝书房门口走。
如此毫无礼数的举动,无疑让人更为生气。
李成珉眯眼打量着夏青语,分不清她是故意惹怒自己,还是真的不懂如何说话。
若是前者,意欲何为?
若是后者……又不见得。
想不明白,李成珉索性放弃,总归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他转身离去。
夏青语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慢吞吞走回院子,守在空无一人的书房门外。
心头却有些疑惑。
仅有的记忆当中,玄墨虽也不近人情,却并非如此冷漠。
是因为转世投生的缘故,还是另有原因?
…
一夜无话。
次日,夏青语并未照例在东宫大门等待,却并未等到下朝归来的李成珉,而是等来了一个侍女。
侍女名叫青禾,乃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二等丫鬟。
虽是二等,但仗着皇后的势力,在宫中可比许多大丫鬟都有份量。
她将夏青语上下打量一番,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可是夏青语夏小姐?皇后娘娘招你去凤鸾殿回话。”
“皇后娘娘?”夏青语愣了愣,下意识重复道。
“让你来就来,难不成你还要抗旨?”
青禾并不想解释,扔下这一句话,转身便走。
对于这个非要缠着太子殿下倒贴的人,她才看不上。
殿下何等光风霁月的人物,也是夏青语这个小小的三品侍郎之女能够肖想的?
夏青语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太子如今没有回来,想来是宫中有事情绊住了脚,既然如此,那自己便自己过去好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青禾冷哼一声,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穿过拱门,绕过正殿,最终停在了皇后的居所——凤鸾殿中。
“娘娘,夏小姐来了。”青禾低声汇报一句,随后退到一旁,露出身后的夏青语。
夏青语屈膝行礼,礼数周到:“民女夏青语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坐在主位,一手托着茶盏,一手捏着杯盖,不紧不慢的撇去碗口的浮沫,抿了一口茶水。
一举一动,都透着尊贵和优雅。
做完这一切,她亦没有开口的意思,任由夏青语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呆在原地。
这是一场无声的下马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皇后才像是想起了她的存在,放下茶盏面带歉意的开口。
“夏小姐?快快起来,你何时来的?本宫在想事情,倒是未曾注意到。”
话虽如此说,但她语气中可没有半分歉意。
夏青语并不在意,站直了身躯,面上仍旧平静无波:“娘娘日理万机,偶有走神,也并非大事。”
对于她而言,别人如何对待自己,都没有任何关系,她在意的,至始至终,都只有李成珉一个人罢了。
皇后仔细打量着她,似是没有想到,夏青语这般平静,脸上的神情一如初见,像是带上了一张假面一般。
她眯了眯眼睛,状似无意的问道:“听闻夏小姐昨日起,便走太子宫中当差,可是太子强迫于你?”
“夏小姐好歹也是侍郎之女,此番作态,着实不合适,这样吧,本宫给你做主,若是你惹了太子生气,待会儿在本宫的见证之下,与太子道歉过后,便归家去吧。”
字字句句,似乎都在为夏青语考虑。
夏青语想也不想,直接摇头拒绝了:“多谢皇后娘娘美意,但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当差,民女心甘情愿,并未被强迫,也不需要归家。”
“放肆!”
青禾猛的大喝一声,对着夏青语横眉冷对:“夏青语,你好大的胆子?!皇后娘娘一心为你,你竟然敢忤逆娘娘?还不跪下谢罪!”
若是常人,遇到这般场景,恐怕早就双腿发软,不知所措。
可惜,漫长的岁月已经磨灭了夏青语的畏惧之心,她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并不因各种权势而惶恐。
因此,面对青禾的指责,她没有跪,而是扭头疑惑的看向她:“这位姑娘何出此言?我只是就事论事,哪来的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