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菊狼吞虎咽的样子，沈竹心里也高兴，但没过一会，她娘放下筷子就开始叹气。
“叹啥气？嫌不够吃？”
王菊摇摇脑袋，把筷子往桌上一放。
“这鸡蛋是沈万富拿回来的，要是让他知道咱们今天吃这么好，指不定又得挨顿打。”
一想起沈万富，王菊的脸上就像蒙了层黑雾，散不去也躲不开。
沈竹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嘴里埋怨她娘怎么这么懦弱。
“妈，你怎么老是这个样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被别人欺负了就知道忍着忍着，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你怎么就光想着挨打挨打，他打咱们你不会打回去嘛，真是的。”
王菊被沈竹说的一愣一愣的，她可清楚的记得原来的女儿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更不会直接在饭桌上摔筷子。
“竹子，我我这不是怕嘛。”
看着沈竹气鼓鼓的脸，王菊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她知道女儿对自己好，于是伸手就去够沈竹。
“啪。”
还没摸到女儿，木栅栏撞击土墙的声音传到了两人耳朵里，王菊某根神经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转过身，果然，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刚刚推栅栏的人，此刻手里正捉着个淡绿色的玻璃酒瓶，晃晃荡荡地向着屋里走来，嘴里还骂骂咧咧：“背着老子吃香喝辣是不是！破娘们给你脸了！”
沈万富一迈进院子就闻到了香味，又想起来自己在外边赌钱被人家打的屁滚尿流的，心里的怨气没出发泄。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会可得好好教训教训！
“竹子，竹子，这可咋整啊，你爹知道咱们吃好的一定会揍人的。”
王菊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喝着稀烂如泥的男人手里捉的瓶子，平时沈万富常用这个东西打她，导致她看着那酒瓶子心里头就有阴影。
沈竹也皱起了眉，倒不是因为害怕沈万富的暴力，她自小在武馆里长大，即使原主目前的身体不行，她也可以借个巧劲把院子里的男人打趴下。
只是，院子里东倒西歪走路的男人看起来邋遢又猥琐，是怎么追到她妈的啊！
这时候沈万富已经走到了院子中央，眼神虽然模糊但是也能看清盘子里放的是前几天他新买的鸡蛋。
嘴巴一咧，满口黄牙露出来，嘴里骂道:"白吃白喝我的,还背着我偷吃鸡蛋，看我不打死你们两个！”
手里的酒瓶猛地朝着沈竹飞了过来，她蹦出了屋躲了过去，外边地方大，一会打起来不至于砸坏屋里东西，但瓶子碎在地上还是吓了王菊一激灵。
看一砸没中，沈万富用油呼啦的袖子摸了把嘴，又往地上吐了口痰。
“长本事了，还敢躲了！”
酒劲上来的沈万富伸手脱了鞋，又快走了两步，就要往沈竹身上抽。
沈竹满脸嫌弃，心里更是作呕，真没想到自己的爹是这么个玩意，也不知道这娘俩是怎么生活下去的。
想到这里，沈竹心里更同情原主，没想到她过的比自己还要惨，那今天，自己就先给这个人渣一点教训，当作对原主的报答了。
她想着下一秒是先踹肚子还是腿，王菊又从屋里跑出来了。
“孩他爹，你这是干什么，要打就打我吧。”
看着拿着鞋底的沈万富，王菊虽然害怕，但还是死死抱住男人的大腿，为的就是不让他打自己闺女，沈竹看到王菊这个样子，心里更是绞痛。
有这么温柔贤惠的媳妇，这个人渣竟然不懂得珍惜，真是该死该死！
“滚一边去，老子教训自己孩子怎么了，你敢拦着我连你一块打！”
沈万富像踢垃圾一样把王菊踹开，这动静不小，邻居那婆娘又从院子里跑出来扒在墙头看。
八零年代的农村，两户人家的墙都是用土砌的低低的，一扒头就能看到邻居院子家正在干什么。
眼前的景象她已经见怪不怪了，沈万富常是喝了酒就回家打媳妇，半夜还听到过哀嚎，作为邻居经常被吵醒。
“打的好，这媳妇不听话就得好好教训教训，还有这妮，和她娘一个样，欠打。”
那婆娘低头吸溜一口面条，抬头准备继续看，一个酒瓶子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墙头上，碎了的玻璃渣溅的满碗都是。
还有两三块碎片堪堪划过发丝，差一点就进眼珠子里了。
“那个崽种……”
沈竹这一举动差点没把她吓尿裤子，正想开口教训，抬头却看到沈竹从墙角又拿个了酒瓶，对她做了个投掷的动作，到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滚。”
沈竹开口，墙头上的婆娘抱着碗吓的屁滚尿流跑了，这小妮子被打的火性还挺大，不看就不看，她还不稀罕呢。
“还敢摔瓶子吓唬你老子了！”
原本沈竹只是给看闲事的婆娘个教训，没想到间接惹怒了沈万富。
他拿起鞋底子对着沈竹就是一下，沈竹对这个男人也不客气，朝着他的肚子就是狠狠一拳，虽然她瘦，但这一拳力道可不小。
“噗。”
恶心的呕吐物被沈竹打出来，吐的满地都是腥臭，沈万富喝的酒不少，又挨了这么一下，肚子开始绞痛，倒在地上打滚。
王菊看到此情此景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又从一旁扯了抹布过来，用力把倒在地上的男人扶起来，还给他擦着嘴角的污渍。
“万富，万富这是怎么了？”
可沈万富根本不领情，直接往王菊脸上就是一巴掌，嘴里还骂骂咧咧：“倒霉女人生的什么倒霉闺女！”
“竹子，快来给你爹道歉。”
沈竹刚从暴力的中获得快感，听到这句话却突然呆了，她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让她妈得到尊重，不在男人的拳头下屈服吗！
可是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快过来给你爹道歉？快过来给你爹道歉？
道他妈的狗屁！
沈竹整张脸上都是阴霾，嘴里的牙更是咬的死死的，慢慢走到沈万富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