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高位的人，又岂是这么容易糊弄过去的。
顾云裳心里都明白，小小的身板哆嗦了一下，“儿臣知错，儿臣的字是跟身边的嬷嬷学的，后来嬷嬷……没了，儿臣就偷偷学了，打发时间，母妃说，不能去月母妃旧殿，儿臣只是太想娘亲了，就去看娘亲留下的书，有本书很有趣，说人什么地方不舒服，怎么治，儿臣见父皇不舒服，想到书上写的东西，就……就擅作主张，父皇，儿臣错了！”
她眼泪啪嗒啪嗒掉，看起来真是一个害怕的小姑娘。
她知错，一是偷回月贵妃以前的寝宫看书，二是擅作主张，给顾彦之按摩。
可二者都是情有可原，顾云裳还是个五岁的孩子。
看她吓得眼泪汪汪的，顾彦之多少还是心软了，柔声道：“父皇没有怪你，父皇只是好奇，小七怎么这么厉害呢！父皇的头一下就不疼了。”
“真的？”顾云裳破涕为笑，圆圆的眼睛笑弯了，透着星星点点的光彩。
“嗯。”顾彦之点头。
见状，顾云裳一本正经地劝道：“那父皇以后头疼，都来找小七，小七超厉害的！小七还可以看书，看很多很多书，学更多的东西，以后父皇哪里不舒服，小七都可以治，父皇长命百岁！”
她拍了拍胸脯，胸有成竹的模样逗笑了顾彦之。
不过，他的皇子公主中，都对他有点畏惧，小七以前也是这样，或许今日是不同了，他竟然才发现，这丫头对自己竟然如此上心。
他这颗老父亲的心啊，暖呼呼的。
父女俩说话时，太医来了。
见七公主额头上这么长一条口子，太医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小孩子打架能打成这样，那个八公主也太厉害了。
“太医爷爷，手轻轻的，小七怕疼，每次受伤都可疼可疼了。”
顾云裳见太医正在准备药，软软糯糯地说道。
说着无心，听者却有意。
顾彦之眸光微微一闪，每次受伤吗？
太医也心疼得很，见这么软糯乖巧的七公主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眼泪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还一个劲儿的憋着，上药的动作更轻了。
可顾云裳还是痛得要命，可能是因为这具身体太小了，对疼痛极其敏感吧。
“小七再忍忍啊，马上就过去了！”顾彦之见女儿眼泪都流出来了，心疼得不行，一记眼神瞪得太医手直哆嗦。
“手要是忍不住抖，也可以不要了。”
顾彦之阴恻恻地看了太医一眼，太医马上稳住了。
没办法！不稳住手就没了，皇上最近这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顾云裳把太医的心声听的一清二楚，暗想皇帝亲爹是不是因为旧伤导致脾气暴躁，那样的话，她立功的机会就来了。
她倔强地咬紧了嘴唇，等太医给她包扎好伤口，这才小声说道：“辛苦太医了，小七怕疼，但是小七可以忍，没关系的。”
毕竟伤口疼，太医也没办法啊。
太医被懂事又善良的七公主感动得热泪盈眶，多乖巧可爱的公主啊，被养在林贵妃身边，受苦了。
顾云裳听了，心想可不是嘛，原身以前受老鼻子罪了。
不过她现在来了，新仇旧恨，一笔一笔地算！
她眸底闪过一抹冷意，转瞬即逝，谁也没看见。
“皇上，林贵妃求见。”
小太监在殿门外说道。
顾彦之眸底闪过一抹冷意，来得可真及时啊。
“带七公主下去换身衣裳，太医，给七公主准备避风寒的汤药。”顾彦之脸上挂着笑，温和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顾云裳一听到要喝药，小脸立马皱巴巴的，可牵动了额头上的伤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马上就红了。
见状，顾彦之哭笑不得，让宫女先把她抱下去换衣裳。
接下来的事情，不适合让小七看到。
“皇上。”
林贵妃身穿碧绿衣衫，肤色如雪，眉眼精致如画，加上她泫然欲泣的表情，她笃定皇上定会心软。
顾彦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中透着冷意，“爱妃怎么来了？”
“臣妾听闻霓儿犯了错，跟裳儿反嬉戏时把裳儿推到水塘里了，特意来瞧瞧裳儿如何了，对了，臣妾听闻皇上今日旧疾犯了？可还好？霓儿前些天还在说，您的头疼看着太难受了，让太医多多研习，给皇上您找出缓解的法子呢。”
林贵妃声音娇柔，又以退为进，说小八犯错，自己来看小七，全程没有求情，却又让顾彦之感觉到小八的好。
顾彦之听得明明白白，她的那点心思自然也明明白白。
他面色森冷，“小八犯错跟她记着朕旧疾是两回事，她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你这个母妃是如何当的？”
“臣妾知错！”
林贵妃从未被他用这么凶的语气吼过，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跪在了地上。
见状，顾彦之冷笑一声，“知错就好，你若是教不好小八，那朕便重新给她们物色母妃。”
这话一出，林贵妃脸色大变，“皇上，臣妾以后一定严加管教霓儿，绝不会让她做出这等事情，以前是臣妾多有疏忽，以后绝不再犯。”
林贵妃是将军府嫡长女，养得花容月貌，温柔似水，入宫便得宠，尤其是在月贵妃失宠后，更是冠宠六宫，甚至有登上皇后之位的可能。
在深宫中，还没被顾彦之这么呵斥过。
这会吓得脸色大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顾彦之看着她，缓缓道：“朕听闻，小七说每次闻了她寝殿的香，就会身体不适，爱妃可知道？”
“臣妾……臣妾不知。”
林贵妃下意识抓紧了手帕，那个小东西竟然敢告状！
“来，抬头看着朕。”顾彦之眸光森冷，“你真的不知道？”
“皇上明鉴，臣妾真的不知，臣妾把裳儿视为亲生女儿，只是裳儿乖巧懂事，不舍得让臣妾担心，许多事情都没告诉臣妾，臣妾也是有心无力。”
说着，她楚楚可怜地擦了擦眼角的泪。
顾彦之冷笑，“有心无力？朕看你根本没用心，小孩子而已，身边都是你的宫人，能隐瞒你什么？”
“皇上！”
林贵妃慌了神，还来不及解释，就被顾彦之打断了。
“你疏忽职守，苛待朕的公主，禁足三个月，罚俸三年，小七回望月宫，朕亲自给她挑选伺候的宫人。”
“皇上，七公主还小，她……”
“滚出去！”
顾彦之被气得头疾又要犯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快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