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何青少不知事,撩拨了一个沉默阴郁,却生得十分漂亮的男孩。
她玩够了,尝够了,拍拍屁股坐上父亲的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却不想,早已情根深种。
何青生得娇媚,身边形形色色的男人络绎不绝,却再没有一个像他那样的。
他成了她心里谁也无法替代的白月光。
她后悔了,她的报应也来了……
……
一辆黑色的福特突兀的行驶在泥泞不堪的村路上,雨淅淅沥沥的打在车上,发出闷闷的敲击声。
何青靠在车窗上,一路颠簸,胃里翻江倒海,唯有拍打的雨声能让她安静几分。
她睁开眼睛,伸出滑腻白皙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揉着太阳穴。
“爸,去哪儿?”
听见她的声音,男人握住方向盘的手僵了僵。
“别装可怜!”
男人粗嘎的嗓音里带着愤恨的情绪。
何青被何林吼得一愣,头更疼了,太阳穴突突的跳。
她昨晚喝到半夜,之后发生了什么,何青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看着何林坚毅的背影,何青咧开嘴角,笑得没心没肺。
原来老头子还是愿意管她的。
何青安分的靠在车窗上,听着窗外的雨声,淡漠的撇了眼窗外的景色,不管去哪儿,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因为这个世界再也无他。
泥墙灰瓦,蒙蒙的雨中升起袅袅炊烟,恬淡如画。
这番景色熟悉得让何青眼眶微红,她来过这里两次。
一次是与他相遇。
再一次是与他永别。
“爸,去哪儿?”
何青的声音难以抑制的颤抖,这一切都太过熟悉,是她在梦里一遍一遍重演的回忆。
“送你回老家!你好好反省自己,表现得好,我再来接你回去!”
何林的语气里还带着骇人的怒气。
何青从小到大惹事不断,胆大包天,什么都敢碰,什么都敢惹。
刚高考完就跟着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在赌场上输掉了五十多万。
这次他狠了心要改造何青,在远离城市的山村,看她还能野到哪儿去!
“爸,你几岁了?”
何林被何青问得一愣,没忍住脾气又上来了。
“你老子四十三岁!你问这干嘛?”
何林看着后视镜里,何青张牙舞爪的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心里终于还是不忍。
双山村被两座大山夹在中间,远离城市,生活方式落后,何青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这里的苦够她吃的了。
下车的时候,何青不吵不闹,自己搬着后备箱里的行李,乖顺得何林想立马把她接回去。
但转念一想,何青从小善于伪装,为了想要达到的目的,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来迷惑他。
狠了狠心,何林发动引擎,头也不回的把车开走了。
何青没有打伞,就这么淋着雨,拖着行李向前走。
万生,你还会在这里等我吗?
眼泪混着雨水,弄花了何青精致的脸庞,她什么也顾不上,一股脑的只知道闷头往前。
何青停住脚,模糊的视线中映出一间破烂的小瓦房,她揉了揉眼睛,瓦房与记忆中的重叠在一起。
何青突然不敢了,她害怕房子里面没有她想要见的人。
小瓦房像是被她惊动了,渐渐活了起来,一抹墨色的身影在屋内越渐清晰,少年清冷的侧脸逆着光,好看得让何青移不开眼。
少年疑惑的看着雨中的何青,随即关上了门,丝毫不关心她为什么站在他家门口淋雨。
何青被他冷漠的表情逗笑了,上辈子万生也是这样,最后还是被她撩得面红耳赤,只知道把她抵在破烂的泥墙上,低低的祈求她别走。
何青提着行李拐向旁边的小路,她家和万生家离得很近,就几步路的距离。
何青边走边想,既然老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这一次,她誓死要把万生宠到天上去。
前世,何青被何林送回老家改造,被沉默阴郁的万生吸引,她是城市里高高在上的娇娇女,在这无聊的山里撩拨万生是她唯一的乐趣。
她把他当做玩物,玩够了就扔了。
何青至今还记得,她离开的那天,万生把她拉到小瓦房的后面,把她抵在泥墙上,低下头细细的品味她凉薄的唇瓣。
知道何青去意已决,万生趴在她肩上低低的喘息着,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万生的眼眶已经红了,他咬着牙,艰难的吐出几个音节。
“别走好吗?”
何青还记得,她是怎么回他的。
她冷笑了一声,被他咬得嫣红的唇轻启。
“万生,你说河里的虾和海里的鱼能生活在一起吗?”
攥紧她的手陡然松了,万生如被雷击一般,麻木的蹲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看着何青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城市,何青报复性的活得更野了,何林管不了她,逐渐放手任她去闹。
白天过得越热烈,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何青就越孤独,她难以自控的怀念和万生在一起的日子。
何青怎么也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竟是永别。
想到这儿,何青忍不住暗骂万生这个傻子,跨越千里就为了看一个把自己丢掉的人,还为了救她,把命也弄没了。
还好,岁月不前,万生还在这里。
何青放下东西,立马就想去找万生,但转念一想,此时的她对于万生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
何青打算先收拾收拾东西,再找个借口去万生家。
打开行李箱,满满当当全是她爱吃的零食。
何青顿时觉得鼻头发酸,从前她活得恣意,只知道理所当然的汲取身边人的好,直到万生死了,她才开始学会珍惜。
何林不是一开始就放弃她的,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何林失望。
还好还好,她还有机会。
何青挑了几包她爱吃的肉脯和果干,哼着小曲儿去找万生。
“咚咚咚……”
何青白皙的手指叩在老旧的木门上,叩了好几声,都没人来开门,何青毫不言弃的敲得更用力了。
终于,门里有了响动。
万生打开门就看见一只关节处叩得通红的手立在面前,视线转移到这只手的主人脸上。
万生不由得楞了一下,是她。
空气安静了几秒,何青反应过来。
俏生生的把手里的零食捧到万生面前。
“你好,我是何青,就住在你们家旁边。”
何青挑了挑下巴,指向小瓦房旁边那栋豪华的楼房。
万生淡淡的看了一眼,表情冷漠的盯着何青,示意她说下去。
“咱们以后就是邻居了,请多多关照。”
何青把手里的零食捧得更高了,面前的人却没有接的意思。
“不需要。”
说完,万生冷不丁的就要关门,何青猝不及防,连忙伸出一条白嫩的腿去挡门。
“痛!痛!”
何青被门夹得眼泪都出来了,万生连忙放开。
她的腿上立马被夹得青紫一块。
何青收回腿,还没有站稳,就被突然出现的女人撞到在地。
“给我吃!给我吃!”
何青看着趴在她身上抢夺零食的女人,吓得不知所措。
“放开她!”
万生的脸沉得能掐出水来,他一把捞起何青身上的女人,挡在身后。
“你还不快走?”
万生看着地上的何青,很是不耐烦。
何青坐在地上喘了两口气,此时此刻,她已经辨认出那女人就是万生发疯多年的母亲。
“给我!给我!”
突然,疯女人从万生的裆下爬到何青的面前,去抓散落在她周围的零食。
何青立马拿起一包猪肉脯,撕开递到疯女人的面前。
“阿姨,你尝尝这个。”
疯女人警惕的看着何青,不敢去接她手里的吃食。
“阿姨,我喂你好吗?”
何青葱白的玉指捏起一片肉脯递到疯女人的嘴边,疯女人迟疑了一下,含着了面前的食物。
许是尝出了其中的滋味,疯女人一把抢过何青手里剩余的食物,开始呜咽呜咽的吃起来。
万生见到这一幕,明显的惊了一下,他略带疑惑的看着何青姣好的面容。
何青回望他,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万生从她的眼里没有看出一丝嘲讽和同情,有的只是理解和心疼。
“这是陈姨吧?我小时候见过的。”
何青对着万生眨了眨眼睛笑笑。
“陈姨是个很好的人,她抱过我,还给过我糖吃。”
何青看着万生的眼睛继续说道。
其实,何青在被何林送回来之前,只回过老家一次,当时陈姨还没疯,她的确给了何青糖果,何青非但没吃还一把扔在了地上。
她这样说,只是为了拉近和万生之间的距离。
她知道,陈姨是万生的软肋,也是他不愿揭开的伤疤,万生一个大小伙子,甘愿留在山村里,不是为了照顾陈姨,还能是为了什么?
有了陈姨这个突破口,何青像是迷途的羔羊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陈姨,你慢慢吃,吃完了我那儿还有呢!”
何青笑盈盈的指了指她家的方向,陈姨懵懂的看着她,顿了顿,像是明白了,又埋头继续吃。
万生静静的打量着何青。
“那我先回去了。”
何青语气平缓,嗓音轻柔明亮,意外的好像能抚平他心里起伏的情绪。
“嗯。”
万生低低的应了一声。
何青拍了拍裙子上的泥土,哼着小曲儿欢快的回家去了。
万事不能操之过急,撩拨万生这件事,她何青有的是经验。
打开手机,今天是六月十二号,距离何林来接她还有八十天,她要在这八十天内让万生爱上她,并且心甘情愿的跟她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