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病人和家属离开。
梁家信等人才如释重负，慢慢地也能站起身来。
赵良成的电话打过来。
“赵局长，全都治好了！”
“干的不错，今年市卫生系统工作表彰，你上台代表发言！市政拨款也会倾斜”“多谢赵局长，呵呵呵。”
“还有一个事儿，刚刚青罗镇的卫生所上报，出现了一例相似病症，我已经让他们把病人给你送过去了。我又进来一个电话，不说了，你安排吧！”
赵局长挂断了电话。
梁家信的心犹如坐过山车，此刻卡在了低谷。
倒霉！
真他么的倒霉！
怎么这种怪病，接二连三地出现？！
梁家信心里后悔不已。
他为什么要得罪林长生？！
可惜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他摩挲着手机，几次把赵良成的电话号调出来，可最终还是没有坦白的勇气。“院长？”何光荣见梁家信心绪烦躁，小声过来叫了一声。
“你，你没事吧？”何光荣咽了一口唾沫，他认识梁家信也有二十几年了，还是头一次看到后者失魂落魄的样子。
“老何，你跟我说实话，这种病你能不能治？”
“院长，我……”
“我知道了。”梁家信长长地叹一口气，说道，“老何，告诉你个坏消息，青罗镇又发现一例相似病症，赵局长已经让那边送过来了。”
“啥？”
何光荣惊叫了一声，吓得那几个刚站起来的医生腿弯又一软。
“怎么还有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梁家信没好气道。
“院长，你要不再给我一次机会！”何光荣知道梁家信得罪了林长生，这种情况下，梁家信不会轻易处理自己这个科室的大主任。
“你要知道，这关乎我们医院的名誉和拨款，也关乎你们每个人的奖金和前途，现在没机会给你试！”
“我们绕开那个小道士，直接找董老帮忙呢？”何光荣沉吟片刻后，推荐董川灵。
“我们今天对小道士的态度，董老看得一清二楚，他那么推崇这个小子，我怕是……”梁家信担忧道。
“梁院长，你别忘了，董老是杏林世家，这种家族传承的老中医，最顾忌家族的名誉，最刻板地执行家族的医德，他不会见死不救的！”何光荣又道，“他今天又接触了这三个病例，那小子可是一直在指导……”
梁家信深深地看了眼何光荣。
“好吧，预计青罗镇到咱们医院，能有两个多小时。你亲自接诊，务必坚持一下，我好去请董老。”
“是！”
何光荣见梁家信离开，舒展双眉，笑了起来。
只要梁家信不处置他，保住位子和票子，谁接诊接下来的病人，无所谓。
林长生往旅店走。
董川灵后面跟着，他家司机开着大奔在更后面。
“……小师父，我真想不到，梁家信居然阴一套阳一套！”
“你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不知情。夜深了，不聊了。”林长生道。
“小师父，我不困。”
“我困。”林长生白了董川灵一眼，走进小旅店。
董川灵闻言一怔，随即尬笑道：“是我考虑不周了，小师父您休息，回头我再去拜访您！”
看不见林长生了，董川灵才钻进汽车回酒店。
他刚到酒店，就接到孙女董小茴的电话，急匆匆办理退房，离开了汉东市。
梁家信在办公室里假寐了三个小时，这是他担任医院一把手以来，头一次加班到这么晚。
何光荣的电话把他吵醒。
他伸展了一下疲惫的身子，亲自去隔壁的酒店邀请董川灵。
之所以没有立即去请董川灵，他有自己的考虑。
一呢，当时董川灵可能还和林长生在一起，他怕林长生知道后给他使绊子。
二呢，董川灵是省中医大家、杏林世家主事人，身份金贵，虽说自己和他相识也有十几年，但也就高于泛泛之交一些，三番两次在大晚上打扰董川灵，于情于理，都欠妥当。
是以，他才决定自己亲自登门请人。
表诚意，兼道歉。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让他自己把挺好的一盘棋，下臭了！
梁家信敲了几次门，没人回应。
他不得已去前台询问，这才知道，董川灵两个多小时前已经退房离开。
他连忙给董川灵打去电话。
“打扰你了董老。”
“梁院长啊，怎么了？”董川灵靠在后排座椅上闭目休息，看到是梁家信来电，微微蹙起眉头。
“董老，我去你下榻的酒店，才知道你已经办了退房。”
“哦，我家那边有些急事，我临时决定离开的，走的匆忙，忘了和你打招呼，见谅见谅。”
“董老这是哪里话……”
梁家信客套一句，心里却是mmp了一声。
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这可怎么办？
“梁院长，你这么晚了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董川灵虽然不耻梁家信对林长生的做法，但想到其深夜来电，恐怕是有要紧的事，于是问了一句。
“董老，青罗镇又出现一例相似病症……”
“什么？”董川灵坐直身子，叹一口气，“我现在真的赶不回去，这样吧，我再舍一次老脸，去求求林长生小师父……”
梁家信连忙感谢。
挂断电话，董川灵给林长生打过去。
可是对方已关机……董川灵也没想到，林长生这个年轻人，手机居然不是24小时开机。
他赶紧给梁家信打回去，告诉后者，林长生的电话关机，并留下林长生暂住的小旅店的位置。
“人命关天，你亲自去请林长生小师父，他不会见死不救的。”董川灵道。
“多谢董老。”
放下电话，梁家信却对着手机撇了撇嘴。
求那个小道士？
以他那尿性，受辱是一定的！
老子堂堂一个三甲医院的大院长，能受这个屈？
人命关天？！
哼！
医学史上，一个小小的流感都能死一片人，这种怪病为什么不能死一个？求董川灵可以，让董川灵去求也可以，但让他去求林长生，下辈子都不可能!梁家信回到办公室点了一根烟，缓缓拿起了电话。
青罗镇那样的一个小镇，能有什么大人物！
死人也就死人了。
最坏的结果，还有何光荣背锅。
急诊室，何光荣终于接到了梁家信的电话。
“老何，今晚没有人能帮你了，机会我给你了，最后一次！”
何光荣在心里把梁家信骂了一遍。
他虽然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要是治不了这个女人，将会发生什么。
看着越来越狂躁的女病人，何光荣一边让医护人员加固绳索，一边拨通了一个电话号。
一场自救开始了。
不到半个小时，一个留着小胡子、长着三角眼，穿着唐装的男人走进急诊室。何光荣像是见了救星一般，热情道：“老田，你可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