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落在朱元璋的耳中,让他愣住了。
搞半天,那群百姓还是流民,是为了求落户来的。
可这些流民不像路上遇到的那些啊,而且衣服虽有补丁但还是整洁,面孔更没有饿到的迹象。
看样子是被琼州县令接济过啊,还是不掺假的接济。
就在他感觉尴尬的时候,小吏在旁边补刀道:“你们还不快退下,再让人误会我家县令懒政,看你们还上哪里找这么好的县令去。”
朱元璋还是有点不信,却见胡惟庸朝他点点头。
看来这个老东西提前探听清楚了,恐怕跟眼前这幕和朱英以及小吏所说的一模一样,看来是自己冤枉朱英了。
这时候一阵风来,把朱英坐的马车吹起一丝缝隙。
朱元璋正好看到里面七彩琉璃塔、汉白玉雕成的白菜,精致的造型,再加上剔透琉璃烧制,堪比他皇宫的摆件了。
一个小小县令哪里得来的如此好物?!
朱元璋下意识认为是贪来的,而他最恨贪官,呵斥道:“如今外面百姓流离失所,果不饱腹,你这贪官居然还敛财?!”
朱英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好好准备出城看下咖啡种子和茶道结合试验到底如何了,没想到碰上这一行人,上来不是狗官就是贪官,简直神经病啊。
因此他也没什么好语气,回道:“本官作为琼州县令,管辖只到琼州,如今琼州可有饿死的百姓?!至于你说的外面百姓如何,那不该问应天府的那位吗?这天下百姓可是他的臣民!”
一句话把朱元璋堵得死死,只觉得心中有气。
励志向往上爬的胡惟庸看到机会,赶紧上来呵斥道:“古人说穷则独善其身,富则达济天下。琼州既然丰衣足食,作为本朝官员,你为何不多贡献钱粮缓解周边灾情?”
朱英上下打量着这行人,真觉得浪费时间,可被人质问上门了,自己不反击都不行,“本县已收纳有路引的灾民百人不止;更安置来自四面八方的流民过千人,让之在积善堂有一席之地、通过劳动换取口粮,保证饿不死,还要如何缓解? ”
“莫不是想让把琼州的存粮拿出去捐献?!别忘了,未经许可,不得动用存粮的制度。”
“琼州只是县制,再多的,不再本县职责范围内。”
“恕不奉陪,告辞!”
朱元璋听完后,心里虽然也认为眼前的朱英已经努力做到最好了,可一想到马车上的东西,哼道:“哼,安置灾民上算是咱错怪了你,但你马车上怎么回事…”
说着他让随行的侍卫强行掀开马车帘子,露出里面的三座七彩琉璃塔和六七个汉白玉白菜的玉雕。
阳光洒在这些玉器上,晶莹剔透折射出的五光十色让玉器格外好看。
“…这些珍宝你一个九品县令怎么解释?!”
朱元璋呵斥完后,心想这次总该没搞错吧。
朱英是越来越不耐烦了,真想直接赶人,可这老头说话气势以及围着他的几个侍卫都不像是普通人。
他只能忍了忍,从马车里面拿出一件汉白玉白菜雕刻,没有半点杂色,走到朱元璋跟前,问道:“老丈,可有五十文钱?”
一句话让朱元璋再次愣在当场,没明白朱英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点点头,身后的胡惟庸连忙掏出了五十文钱递过去。
朱英掂量了一下,把手上的汉白玉白菜往朱元璋手里随手一抛。
这一抛,朱元璋差点傻眼,赶紧手忙脚乱接住。
这可是价值惊人的汉白玉啊,当年打败宁友谅后,从他的库房里翻出来好几座这种的。
这朱英就不怕摔坏吗?!
朱元璋:“你这是何意?”
朱英语气淡淡:“汉白玉五十文一个,七彩琉璃塔二十文,量大从优,老丈要是感兴趣,咱琼州县的仓库还有不少,付款后你可以立刻带走。”
闻言,朱元璋呆立当场,莫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他目不转睛盯着朱英,希望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不舍或者说肉疼的表情,可瞪了半会,朱英表情半点都没变化。
就连身旁的小吏也一脸习以为常。
这些东西难道是我看错材质了?!
朱元璋捧着汉白玉白菜细细观察。
但不管是质地,还是成色,这些汉白玉可比他从宁友谅那里见的好多了,还有七彩琉璃塔的色泽比元庭内库的还好。
可偏偏朱英的表情让他陷入自我怀疑中——莫非是我眼光变差了?
旁边小吏也分了个白眼,很不屑的样子,小声嘀咕道:“我家都摆着好几个这汉白玉,县令大人亲自研出的配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伙人真没见过世面。”
一瞬间,朱元璋收起问罪之心,询问道:“朱县令,到底什么意思?”
朱英也没藏着掖着,回道:“就是你听到的意思,看样子你们应该是行家,这东西的利润也看了,有意向和我们琼州合作吗?”
因为在他眼里这只是一堆沙子和石头,有啥值钱的, 要不是人工费点事,十五文钱都能卖!
要是这伙人能把东西批发个千百个,今年手头上又能松快点了。
但想到周围的人,朱英再次道:“你们别没事跪着找本官,先回积善堂,听从匠作师傅的安排,温饱住宿都不是问题。”
起先跪着的那些流民这会老老实实退下,让朱元璋等人无话可说,原来真的是自己搞错了。
见众人都退下后,朱英吩咐小吏道:“张强,你去田庄那说声,老爷我今天要招待贵客,明天再去。”
随后对朱元璋这行人,邀请道:“老丈,这生意要不咱们回府衙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