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心中也是哀叹不已。
他本以为,对赢骁设置的桎梏已经够多了,足以将他排出皇位之争。
可现在看来,他还是高看了原先以为聪慧的太子……
如今哪怕是个智障,恐怕都能看出,执掌天下大权的即将是谁……
“……咳咳,骁儿。算为父,求你,留太子和诸王一命。”
叹了口气,老皇帝吃力转动眼球,抬手抓向赢骁。
赢骁甩开胳膊,抬头看向房梁:
“沁王赢沐不会死。”
老皇帝愣了愣,刚想说些什么,嗓子里却蓦然堵了什么东西。
“咳咳……”
瞪着眼睛剧烈喘息一阵,老皇帝的胳膊缓缓垂下……
赢骁瞥他一眼,将枕边备好的锦盒随手取过,打开一看,里边是一封盖了玉玺的空白圣旨。
愣了愣,赢骁转身走出养和殿。
“父皇,父皇,你还没答应儿臣呢!”
紧接着,赢邬撕心裂肺的哭声从殿内响起。
……
养和殿外。
赢甲三人正率领着无数宫人在外恭敬等候。
沉默走出养和殿,赢骁冲着赢甲招手:
“令沈风严密封锁宫门,今晚宫中的所有消息不得走漏。”
“遵命!”
赢甲脸色激动领命而去。
“赢乙。”
“属下在!”
“令夜羽司即刻入宫,将宫中其余人的暗子尽数拔出。”
“遵命!”
“赢丙,带人将所有禁军俘虏,带至禁军校场看押。伤者,择医官好生处置。日后,分遣至军中为陪隶。”
“遵命!”
最后,将锦盒递给最后一个穿红袍的高大太监。
“赢丙,去将圣旨起草了。孤,要在明日早朝登基。”
赢丙脸色激动的捧着锦盒冲着赢骁跪拜:
“奴才恭贺殿下荣登大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余宫人和殿下广场上的夜枭卫,龙骧卫齐齐叩拜。
……
大雍,宰相府。
到了早朝时间,一头银发的萧响正在爱妾的伺候下穿戴朝服。
“相爷,妾身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要不,还是派人去宫中探探消息?”
爱妾看着铜镜中意气风发的萧相,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
“不踏实什么?城中大势已尽数被邬儿掌控,不过是入宫取一道继位圣旨的事儿。
我们萧家是大雍世族之首,于此时更是不可擅动。”
训斥一句,萧响挥袖转身。
“你信不信,今日早朝,坐在那张椅子上的必定就是邬儿?”
看着萧响意气风发在仆人簇拥下登上软轿,爱妾才苦笑着摇头。
可昨晚,太子也并没有从宫中传回任何消息不是?
实在是不懂,为了家族名声,萧响是怎么能忍着不在昨晚派一人去帮太子的?
……
朱雀门前,萧响的软轿周边不出意外的再次围拥上无数个争相附庸拍马屁的朝臣。
“相爷,您今儿个看着可真精神!”
“相爷,您的软靴上落了丝灰尘,下官这就给您拍干净。”
“萧相,听闻陛下近来病体更重,可是确有此事?”
“……”
最后一人一开口,场间顿时一片死寂。
萧响温旭笑着的脸也瞬间拉了下来,转头看向出声之人。
沉着脸,萧响冷冷出声:
“顾太尉,妄自非议陛下圣体,那可是大罪!”
顾雄抬头看向缓缓打开的城门,语气也颇为不好:
“可若不是如此,太子为何会围了沁王府?”
萧响刚要驳斥,可突然想到一事,阴测测瞥了眼顾雄后,转身走进朱雀门:
“太子为何如此行事,顾太尉等下只管问他便是。”
顾雄浓眉微皱,心里突然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陛下近段时日,一直在养和殿养病。
早朝皆是太子和萧响合力举行。
下意识转头扫视四周,顾雄脸色更沉。
他这才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好像并没看到太子的车架……
一路默默想着心事,顾雄低着头顺着人流直登举行早朝的政和殿。
可进了大殿后,出于武将的直觉,顾雄突然察觉气氛有一些不对劲儿。
下意识抬头,顾雄的脸色如同所有朝臣一样,同时僵住!
太子如同往常一样,在龙椅之下,面对朝臣——这没错……
但,今天的太子怎么是被绑着且跪着的?!
萧响早已经懵了,捋着白须的手僵在半空,瞪大着眸子盯着面色灰缟的太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响身后不远的一个御史反应快,从朝班中跳出,愤声大喝:
“谁?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如此折辱监国太子?!”
几乎所有有心的人都知道,老皇帝病危,眼下,太子就是下一任的大雍皇帝!
可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沉寂。
在沉寂之中,一阵脚步声突然响起。
“嗒,嗒,嗒……”
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之中,身披一身崭新龙袍的赢骁,缓步登上龙椅。
坐定,赢骁饶有兴趣的看向那个发问的御史,嘴角轻挑:
“是孤。怎么,你有意见?”
朝班之中静了片刻,旋即,吵嚷起来。
“晟,晟王?!”
“大胆晟王!还不快从龙椅之上滚下来!”
“晟王,你如此作为,难不成是谋逆不成?!”
“晟王,你是不是该给所有同僚一个解释?”
“……”
这些人,莫不是以为自己在和赢邬演双簧,这才这么有表现欲?
赢骁摇摇头乐了,缓缓击掌。
“啪,啪啪!”
“你们这些自以为聪明人的蠢货,真是蠢得可以。”
轻敲龙椅,侧着身子看向下方反应各异的朝臣,赢骁的笑意渐渐退却,抬手一指跪在地上的赢邬:
“太子于昨晚谋逆!本王入宫勤王,父皇感念孤之忠孝,特将大统传位于孤!”
脸色一冷,赢骁起身。
“刚才所有出言者,皆出列面南而立!”
“其余信孤者,去左侧站立!
不信者,去右侧站立!”
萧响喉头涌动片刻,从始终低垂着头的太子身上挪开,下意识挪动脚步想要去左侧站立。
“萧相就免了,太子供认,你这外祖父,可是为他的谋反没少出力啊……”